这天半夜,查查突然发现云儿的身体有些异样,不仅全身滚烫,而且前额、两颊、双臂还有身子上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淡红色的斑疹。她拼命推唤着呻吟中的云儿,却始终无法叫醒。
后来经过狱卒的检查,才得知云儿竟然不幸染上了不治之症——天花!一听到这个结论,牢里的其他犯人都惊恐地叫嚷着驱赶她们,狱卒也吓得面无血色,草草将她二人丢进一间破旧的帐子里,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叽…叽……”遥远的寒夜中传来秋虫若即若离的嘶鸣,像哭泣,像呻吟,又像叹息。
“查查……”
“云儿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查查兴奋地攥紧云儿的手,喜极而泣。
云儿立刻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来喊痛了,缓慢地转动了几下眼睛,努力用虚声问道:“这是哪里?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们都说你得了天花,所以就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查查哭着说。
云儿心头猛一颤,才从模糊的视线中发现了自己手臂上散布的红点,一个又一个,有的已经淤起了浓水。她怔怔地盯着那些毒疮,黯哑的眸子里迅速涌起一层水光。
看到云儿的样子,查查更加害怕起来,“云儿姐你不能死呀!查查会守着你,照顾你,让你好起来的!你千万不要再丢下查查一个人!”
云儿镇定了一下,转头看向查查,青黄的脸上逐渐浮起一丝淡然的笑,“查查,不要哭,想我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倒不如去了的好。”她略事停顿,喘上几口气来接着说,“等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等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你就到阿荞说的那个美丽的地方去生活,牧马放羊,生儿育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不要,我哪儿也不要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听了云儿遗言似的话语,查查哭得更凶了。
云儿望向虚空中的某个地方,仍然自语着:“到时候,我要化做一片薄薄的清云,让风带我回去皇上那里,每天望着他上朝,下朝,批奏章,散步,骑马,那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了……”一滴浊泪溢出眼角,默然滑落。
祥云拢聚,紫气凝结,大清入关以来第一次正式册封皇后的典礼就在九月十八日这天隆重进行。
街道两旁,成串的灯笼笑红了脸,五颜六色的彩结连坠成河,全城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到街道两侧,争着观赏这难能一见的盛事。
由十六名红衣轿夫抬举的凤舆载着新后风光前行,洒金的轿顶光芒万丈,四勾角挑着玛瑙玉石编系的如意结,一席朱红的百花碎珠罗幕迎风微漾。其奢华之极,令人叹为观止。
在四员大学士的引导下,在数百彩衣宫女的簇拥下,在喜庆的喧天礼乐声中,气派豪华的队伍穿过大清门,再一路向北经由天安门,端门,午门,乾清门,直至乾清宫玉阶下。
皇帝盛装登上龙座,目视皇后徐徐步下凤舆。
只见曲兰一身珠翠,光彩熠熠,鲜艳的明黄锦服上嵌绣着八只高贵的五彩金凤,在华服宫女的搀领下步态盈盈地行至殿上,跪伏聆听礼部尚书捧读玉册。
恍惚间,皇帝仿佛看见笑靥嫣然的云儿正深情地向着自己叩头谢恩,可再一定睛,看到的就只是曲兰浓艳的红妆而已。皇帝的心又从云端一下跌入了谷底,郁郁地下了朝。
之后,由皇后威仪地坐上九龙宝座,接受群臣的贺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呼声排山倒海,惊天动地。
曲兰怡然自若地沐浴在这属于她的万丈荣光之中,眉宇间珠辉璀璨,盛气昭然。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和我争,从来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