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潇心疼不已,不由伸出小手,顺着叶露的腿际轻轻抚到膝尖,仿佛感受到了刀尖划过的钻心的疼痛。
颀长水润,雪肌冰滑,叶露容貌虽老,长腿依旧青春,正与她二十多岁的年龄相配。
“受苦了!露姐!”杜灵芝越听越惭愧,两眼再次微润,说到:“我只以葛阳出征,后山空虚,正是进塔时机,哪曾想到会让你遭遇那么多的苦难!”
叶露恬淡笑着,黑纹舒展,越显大度:“不碍事的!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嘛!我虽然失去了灵气,但也探清了我和朵朵的身世,平原亡魂族的秘密,平原兵入侵的意图,古玉为什么变老,最重要的,是查清了金鼎山的秘藏才是群山祸乱的根源!”
说话间,叶露缓缓收起了裙袄,灵气被吸,长途劳顿,手上动作明显变得迟钝。
“露姐讲了那么多,听得我好乱!平原兵也乱,金鼎山也乱,宗主爷和葛大人用兵意图也乱。亡魂族觉醒,群山危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杜小潇连连说到。
“看来,这金鼎城是非去不可了!”杜灵芝蓦地站起身,目光坚毅,言辞铿锵,不容置疑。
“去金鼎城?”杜小潇花容失色。
“是的!”杜灵芝定了定神,继续说到:“宗主爷和葛阳故意放平原兵进入金鼎山,如今又只围不攻,是在等平原兵夺得金鼎山的秘藏吗?明知平原兵诡计,却还放任得逞,哪有这么用兵的?他俩分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那锁魂洞里的女子都已经说了,金鼎山所藏,与落鹰峡九碑,朝宗山九碑塔还有关联,也是亡魂族想要夺取的东西,那我们就必须抢在平原兵之前,夺取秘藏之物,早绝祸根!”
“太冒险了吧!不是还可以取葛大人的神灵权杖吗?那女子定然有制服平原兵的办法!”杜小潇听得心惊肉跳,这一回,她再也不敢认同杜灵芝的想法。满城的平原兵,又有亡魂作祟,哪能轻易夺得金鼎山秘藏,杜灵芝真要有个三长两端,自己如何向宗主爷交代?
“那女子正邪未分,岂可随意将朝宗山紧要法器托付于她?”杜灵芝并不赞同杜小潇的说法。
“露姐呢?露姐怎么办?她若没有神灵权杖,怎么将灵气要回来?”杜小潇切切说到。
叶露又笑开了:“我这张脸啊,不碍事!我让她吸走自己的灵气时,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就这样过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极北山的古山主也被吸去了灵气,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杜灵芝走近叶露,拉起叶露的手,温和说到:“露姐!放心吧!葛阳有些神通,医官长士乙医术高超,群山奇人异士也多,我一定把他们都请来,医好你的脸!”
听得杜灵芝的话,叶露再次变得紧张:“那女子有言在先,后山所历,不得向宗主和葛大人透露半字。泄露了亡魂族和金鼎山的秘密,就算是亲生骨肉,也会有杀身之祸!”
“她还需得你盗取神灵权杖,自会那样吓唬你!”杜灵芝不以为然。
“从她言语判断,她定是宗主和葛大人的故人,也很了解宗主和葛大人的秉性。她教会了葛大人邪术,葛大人应该感激她才是,为什么反将她关进锁魂洞里?依我看啊!她的邪术了得,定然不善算计,也不屑于算计,所以才会着了葛大人道儿。这样的人,还是可信的!”叶露提醒道。
“就是!就是!葛大人正在主持苗霖的测试礼,多半不会将神灵权杖带在身旁,真要这样,正是盗取神灵权杖的时机!”杜小潇开始催促了。
“小潇!急不得!还没到盗取权杖的那一步。真到葛阳打不过平原兵、群山的好手也医不好露姐的时候,再取权杖不迟!远水解不了近渴,露姐你再忍耐,真要迎来那女子,三月已经过去,哪里来得及?大军压境,金鼎山安危,毕竟系于宗主爷、老军师和老祭司三人身上,今日亡魂族又已经觉醒,更加不可轻举妄动!”杜灵芝没有亲眼看到过叶露说起的女子,哪里放心将群山的安危交给一个被关在锁魂洞里的人?
叶露见到金鼎山被占,又听杜灵芝说起亡魂族觉醒,原本更加相信那女子的话,些许有些盗取神灵权杖的冲动,听得杜灵芝一劝,只好作罢。
见叶露不再作声,杜灵芝开始思考潜入金鼎城的计划。
忽见两人从营帘口一前一后走进,不是林越康与杨箭羽,却是何人?
林越康怒气汹涌,也不同杜灵芝和杜小潇招呼,一屁股坐到营墙边的竹椅上,两腿摆开,手肘抵在膝上,垂着头,红着脸,自顾自生起闷气来。
杨箭羽随后走近,朝杜灵芝、杜小潇招了手,回身笑眯眯盯着林越康。
“以后再有这等费力不讨好的测试礼,谁爱去谁去,我可再也不去了!”林越康在苗霖的测试礼上被苗霖的阵法围困,以为宗主是看不下去,所以半途走了。好容易突出重围,夺得了山主权杖,却又被苗霖的德行比了下去。输阵又输德,林越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这是怎的了,康哥?出去还好好的,斗个阵回来,便这般的不乐意?”杜小潇急忙走过去,殷勤关心起自己的康哥来。
杜灵芝猜着了八分,随杜小潇拥到林越康身前。叶露也从竹椅上站起来,站在杜灵芝身后,高出杜灵芝大半个头。
林越康进营时,并没有发现还有第三个人,突然冷不防看到一个黑丑的高个子女人朝自己走来,心里烦躁,也不愿多看一眼,立马破口骂到:
“哪里来的老妖婆?主将进营,还不快滚!”
杨箭羽也注意到了林越康口里的“老妖婆”,细看一回,认出了叶露,只呆得说不出话来。
杜灵芝、杜小潇窃笑着回过身,一人挽起叶露一只手臂,拥到林越康脑门前:
“你好好看看,这却是谁!”
林越康不耐烦抬起头,凝眉看了一阵,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最后突然睁圆了眼睛,定在了竹椅上。
“好小子!你看准了!我是你露姐!”叶露甜甜笑着,给了林越康最后的肯定。
“露姐?哪个露姐?我露姐貌若天仙,可不长这样!”林越康回过神,强作镇定,以图掩盖先前的无礼。
“口无遮拦!冒犯了露姐,还要嘴硬装糊涂呢!”杜小潇佯怒斥责,林越康心思,她岂会不知?
终于,林越康再次变得惊讶,输阵丢人的气恼全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眼里只剩下对自己刚才出言不逊的愧疚和与叶露重逢的欣喜:
“实在惭愧啊!露姐!刚才输了阵法,心里焦躁,没认出你!怎会是你啊?两年不见,怎的变成了这样?”
“都是育英宫故人,惭愧什么?前月采泉,失足跌进了毒泉,坏了脸。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坏了脸,你认不出,怎该怪你!”叶露大度回道。
“毒泉?哪里的毒泉这么邪性?”林越康跳起身,毛毛躁躁拉起叶露的手儿,又是掀袖子,又是抚额头:
“手上不是没事吗?伤哪里不好,伤脸上了?坏了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多可惜!”
杜小潇柳眉倒竖,恨不得立马剁下林越康的爪子来。
杨箭羽赶忙拉了一把林越康背后的软甲。叶露女儿之身,伤到脸上,本来羞耻,不愿说出受伤的真相,还一个劲儿纠缠什么?
林越康回过了味儿,笑嘻嘻说到:“医官长士乙就在营里,你去寻他,正好治病!对了,开闲哥不也在士乙那里养着吗?这回好了,若是二公子他们再回来,咱们就聚齐了!”
听得林越康说起杜宏、大芋头等人,杜灵芝、杜小潇、叶露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胡开闲?他不是死在入云山了吗?”叶露打破了沉静。
“回来了!”杜小潇骄傲说到:“我和小姐把他从金鼎山下救了回来,现在正在士乙那里养伤呢!”
杨箭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嫌弃。
叶露喜出望外,一颗心儿早飞到了营帐之外,她强忍住心里的欢喜,又问到:
“朵朵呢?来了那么久,还没看到人影儿!”
林越康羞愧转过头去,只余杨箭羽大笑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