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惊鸿一路带着怒气而归:“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出去又和谁哪家小姐打架了?隔着墙闱便听见你的声音了。”
丞相夫人路遥今日心情甚佳。
说是因为,前些日在贵族官员亲眷聚会之中,被人夸多年飞逝,依旧韶颜稚齿,倒是连连开心了数日,今日也有闲情逸致,请特人斟茶,在后花园端庄娴雅了一番。
游惊鸿卸下挂在腰间的长鞭,一脚踩在花园圆石凳上,发怒耸眉:“还不是那槐颜!”
见她欲想挥鞭,以泄心头之气,陆夫人连连道:“惊鸿冷静冷静,你这鞭子下去,这石砖地又得再修一趟了......”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这破地板!”游惊鸿气未消平:“槐颜她失忆了!她欠我一顿饭呢!还放我鸽子!”
游惊鸿烦闷,哪知气氛忽然寂静了下去。
“......?”
陆夫人手中动作一僵,她眼神迟疑,缓缓问道:“你说小槐,她,受了委屈?被人迫害,从而失忆?在那吃不饱穿不暖?还被禁足?”
乜眼一看,游惊鸿心中大喊不妙,缓缓收回踩在石凳上的脚......
百里烈,天地良心,本郡主可没说什么。
登时,铿锵一声,方才丞相夫人手中所握玉瓷,湮灭成灰。
茶水顺着手腕流了一地。
陆夫人余光一瞥,正好,身穿朝服的丞相下朝了。
“......”
“意动,乘心所念,调趋七律浑天,并行涣浔,见,感,破,动......”
小槐打坐在蒲团之上,嘴上念念有词,也见若隐若现的灵力缓缓浮现出,明可下一步,灵力却忽然不运转了……
无奈灵力收回,小槐缓缓睁开眼帘,垂头细思:“还是到这步,独字究为何意……那一步不应该催动灵力吗。”
这辟术的咒语,念了不下百次,嘴皮子都快说没了。
“当然不行的啦。”百里烈随手翻动被小槐丢在一旁的《华言》。
“殿下。”小槐从园子中的蒲团上起身。
“不都说有困难不懂就来找我嘛,哪里不会点哪里。”百里烈道:“这《华言》的辟术若是对以往的你而言简直雕虫小技,如今的你嘛,还有待提高啦。”
百里烈举起手引灵,直点小槐天灵而传术,指导道:“独字单求独部,灵力未过天网,又未输返四肢百骸,何来调动为辟?”
脑海之间,百里烈之灵化为影,随《华言》一章调动为辟。
许久后,红灵散去,百里烈叹息:“你又不是虫子,修灵阅书干嘛咬文嚼字,更该亲身实践,所谓实践出真知嘛!”
“可我就在......”
“!”小槐一吓,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却见“罪魁祸首”一本正经,甩手道:“小槐几日不见脑门怎么变硬了,敲的我手指怪痛的。
“为何不说是殿下手重。”小槐怨气颇重。
百里烈撇嘴挑眉:“呦呦,最近还学会反唇相讥啦?阿不对,反唇相讥不是如此用,你莫将其学去。”忽然扬手一挥,红色灵力便在旁侧的石桌上幻化出一本厚有一掌之高的书籍。
百里烈仰首洋洋得意,似是一副邀功之相:“前些日子得来的,有空便可看看。”
“词汇大宝典?”小槐抬手摸摸书册封面上那镀金五字:“看起来怪眼熟的......”
“咳咳,怎么会眼熟,这么厚的词典可是汇集了天下名人名言,我寻了很久的,天下只有这一本。”百里烈转身挡在了宝典面前。
许是自己想多了。
小槐挠了挠头,“那还是谢过殿下了。”
“殿下最近不忙啦?一个时辰前不是刚来一次了?”小槐见百里烈游手好闲的模样,就是一日会跑三趟来。
自从在朱雀街市收到急报后,百里烈就好像是没了生息踪迹,也是昨夜屋顶一遇,才见了第一次面。
小槐绕过百里烈,轻轻一挥,将书籍纳入灵库,随后又拿起桌上放凉许久的茶壶:“姑姑给我准备的,听说......能增长灵力。”
百里烈半信半疑接过茶杯,厌眉闻了闻:“这什么玩意??下得去嘴吗?算了不喝了不喝了。”眉头久久未顺下,“确实是不忙了,关于带你回丞相府一事,估计要提上来了。”
“?”小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灵力增长茶,这茶还未入口,便猛然被这销魂味道袭击大脑,眼前一阵恍惚,囔囔:“喝不得喝不得......”
“方才丞相府的人特意来了一趟王府。”
“丞相府?”小槐苦于舌尖久久未散的味,吐舌问道:“关于我的?”
百里烈点头,坐在了圆凳上,他用手掌支着下巴:“这陆夫人可真是风驰电掩,一时辰就派人来。”
“陆夫人,游惊鸿的母亲?”
百里烈叹息,似是遗憾“得知你在我府上出事之后,这陆夫人没直接踏平亲王府的门槛,已经算是万幸了。”
小槐恍然大悟:“这就是殿下你之前说的好戏?”
“哪有!我怎么会把别人家事当作好戏呢?”
小槐云里雾里,同百里烈坐下,问:“这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这事说来,那就要长篇大论了。”百里烈笑道。
“这丞相,也就是你养父,在朝廷之上可谓举足轻重、权重望崇,也是唯一一位经历三代换朝换帝却毅然不倒的老人,三朝元老。”
“老人?”
看游惊鸿的样貌年纪与自己相仿,丞相难不成是一老态龙钟的老爷爷?
“呃,也没那么老,前几年刚四十五来着,就是打个比喻,比喻。”百里烈看了眼放在石桌上的橘子,他不喜酸,但手痒,“然后,这丞相看似德高望重,看似是个不好惹的角儿,实则在家里却是个惧内的。而这陆夫人是武将后代,脾气心性也颇为破躁冲动,这惊鸿也算是随了陆夫人,虽说暴躁嘛,但陆夫人又却极其护短。”
橘子剥完,百里塞了一瓣到小槐嘴里。
“唔!好酸。”酸的发抖。
“两年前你来亲王府时,陆夫人整日怕我将你活吞了,日日来串门撂狠话,后面也是你答应每月都会回去看一趟,而且看你在我这,还胖了十圈,这才罢休。”
“原来如此......我失忆之事,别人都不知道吗?”
百里烈又给小槐塞了一瓣,“知道,你毕竟是南山的郡主,我一个小小亲王怎敢隐瞒。看游惊鸿那情况,估摸就是老丞相没将这事告诉陆夫人。”
“听殿下所说,丞相和陆夫人待我极好,为何我失忆,丞相不告诉陆夫人?”
百里烈想了下:“就之前,应该半月前吧,游惊鸿风流债上门提亲,可把陆夫人气飞了。或许见陆夫人在气头中,老丞相就想过些时日再说的,免得殃及无辜。”
“还吃吗?”话没说完,百里烈直接又给小槐塞了一瓣,“哪知,没等老丞相亲自说,就被自己女儿掀了马脚。丞相府人来,就是说明日陆夫人特意为你备了宴席。”
看小槐因一小小橘子而面容扭曲,百里烈丧心病狂地笑了,“你可要做好准备,我还记得之前陪你回丞相府,那陆夫人生生抱着你啃了一整日。”
“......陆夫人是妖族的?”
百里烈拍了拍小槐的天灵盖,眯着眼笑:“妖族人族不通婚,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殿下下手太重了。”小槐捂着脑门直喊疼,“对了殿下,那两年前我为何会来你这宣王府?”
“......”
百里烈咧嘴,只见他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起身,踱步行至小槐的身侧。
“!”小槐忽然察觉自己动不了,像是被困锁术绑住,“殿下?”
就看着百里那张脸逐渐占据着自己的视线。
“殿下?”
眼前一黑。
“@#¥%!”困锁术一失效,小槐立马抱着脑子,直喊痛:“殿下!你自己就不痛吗?!!”
百里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壳,“疼吗?不疼啊。”
“可是我好疼!”
百里烈眯眼笑道:“昨日惊鸿郡主说的那可是抑扬顿挫,真情实感!放你嘴里,怎么就跟念诗朗诵的。”百里烈频频吐槽:“你是我唯一见到说粗话时,还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来的,以后别说了。”
“那殿下别再打我头了,都快塌了。”
“你还以为你脑子是泥巴捏的?”
又看小槐头顶似乎还真有微微凸状,百里烈不禁腹诽着什么。
“啊好好好,本王给你揉揉给你揉揉。”百里烈话多,小声嘀咕:“本就蠢笨,可别雪上加霜了。”
小槐怨气:“殿下,我可听得真切。”
“还吃橘子不?”百里烈自知理亏,卖笑道。
“明日好好准备一下,明早王府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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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浩!你看这两人打情骂俏的,这可是少主的最后一世,要是又打光棍了该怎么办?!”
名为阿浩的仙人,眯眼一望:“孤独终老倒不会,估摸是先翘辫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