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会儿，坛子妖们开始“走出”坛子外吸收月华，当然，这并不是真身，只是一头头虚影，有人型，但更多的是小林墨从来没见过的兽型，有蛇头狗身、六脚无头兽身双翅的混沌、一头两蛇尾的怪蛇……
看得小林墨眼花缭乱，这些鬼怪长得真是随意。坛子妖们的虚影大多很淡，只是像烟雾一样只能看得清大致的形状。
但也有几头身影比较凝实的坛子妖:一头青面独角獠牙的人型带尾的怪物、四臂独目的巨人，还有一树桩型带有人脸的妖怪。
小林墨过来刚的兴奋，过了三更之后困意开始袭来，开始不争气地开始蜻蜓点水，而余近朱早就睡过一觉，现在反而精神抖擞，打量着新出现的一些坛子妖，这是张炀封存在桃木剑带上山的。
坛子妖被封印，修炼就像是竹篮子打水，所以不过一个时辰，大多数坛子妖只是吸收一点月华，就又重新回到坛子。
只有几头身影比较凝实的妖怪还在月光下飘起。这几头妖怪倒不见得是坛子妖中修为最高，只是被封坛子的时候没有损耗太多修为。
讹兽怪开口:“小胖子，你那朋友怎么身材变矮了？定是你这头猪抢他的吃食是吧？”
余近朱向青面独角的讹兽怪回道:“胡说，你这头老眼昏花的讹兽，这是我师弟林墨，不是我师侄吴达。”
讹兽怪飘在林墨头顶，仔细看了看，说道:“还真不是，我看你们人族都一个样，就你长得胖还好认一些。”
一旁名力的四臂独目大力鬼王附和道:“就是就是，雌雄难辨，男的有两只手两只脚，女的也是，谁分的清？我族就不一样，女的就两只手，男的有四只，一目了然。”
余近朱说道:“我们种族不同，这个不能一起讨论。”
怪说道:“力，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相貌，不是四肢。”
力说道:“手脚不算面貌吗？”
怪回道:“当然不是。”
余近朱也点头，难得一人一妖意见统一。
怪又加了一句:“尾巴才是。”说着摇晃着自己的兽尾。
余近朱:“……”
余近朱和怪还有力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其实关系已经变得很融洽，没有刚开始，会因为争论一只眼睛还是两只眼睛好用吵架。
力说道:“小胖子，再跟我们讲讲外面的事情，我和怪都喜欢听。”
怪飘在余近朱身边，和力并排着，怪身影只有力的一半，但实际上，两妖的地位中，怪的要比力高。
余近朱说了自己了解的一些趣事，比如泗水县来了一群天师，祭人拜河神，招摇撞骗不假，但这两年还真没发过大水。
怪听完说道:“那群天师不见得是有那个本事能御水控住一条河，恐怕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莫非真有那河神？力你怎么看？”
力想了想说道:“童男童女真那么好吃？为啥好多妖怪都喜欢吃童男童女？人骨头那么多肉还少，以前我称大力鬼王的时候都是吃牛羊的。”
怪气的冒烟，拎起力拍向余近朱身后的石柱，每次力接触石柱都会惨叫一声。
余近朱见怪不怪，没有“劝架”，反而是认真思考怪对泗水天师的看法。力和怪都是智商很高的积年老妖，见多识广，还读过书，平时余近朱遇到问题，有些都是他们俩给出主意。自己的师傅修为肯定比它们高，但见识上却不一定。
怪抡了力几十下，渐渐气消了，也就放开了力。
怪补充说道:“你们六星观自诩降妖除魔，这次不管管？那几个天师可是修道之人。”
余近朱点头，说道:“我师傅说了肯定是要管的，只是现在还管不了。陆承芝陆师叔回山了，但好像要闭关破境。”
力和怪听到陆承芝回山，顿时露出又喜又怕的复杂神情。
力和怪就是被陆承芝捉上山的。
怪和力不是什么无名的小妖怪，而是有名的阳朔四妖中的老大和老二。但是在陆承芝找上门来的时候，四妖中名乱的鬼子和名神的母神因为吃人作恶，当场被打得一残一死。怪他门和乱、神关系微妙，既是攻守同盟也有一些仇怨。
怪和力打不过陆承芝，所以就没抵抗。陆承芝许诺关二十年就可以放怪和力回山，他们和陆承芝之前的因果就一笔勾销。现在已经过去十九年了，明年就是二十年之约。
力说道:“陆真人真回山？果然，以他的修为和人品值得相信。”
怪点头，对着余近朱说道:“那我们就先谢谢陆真人，小胖子，给我们传达一下。”
余近朱拱手:“自然可以。”
小林墨迷迷糊糊清醒过来，问道:“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一睁眼，小林墨就和力三目相对。
小林墨好奇问道:“你是妖怪？”
力飘着，转了小林墨一圈，说道:“你不怕我？”
小林墨笑道:“坛子庙里面不都是妖怪？我怕你作甚？”
怪盯着小林墨来了兴致，问道:“你是六星观五代弟子？怎么这么年幼？”
小林墨反问道:“你是坛子妖对吧？怎么会说人话？”
力和怪对望，人都是这么古怪的？余近朱在旁给小林墨介绍道:“师弟，这是讹兽怪，那独目的是大力鬼王力。”
小林墨问道:“师兄，你怎么和坛子妖交流？”小林墨心想道:“师兄是不是被妖怪蛊惑了？”
说完小林墨握紧拳头，准备一拳敲晕余近朱。
余近朱给小林墨耐心解释了力、怪和六星观的微妙关系，并用三根糖葫芦做担保，小林墨这才信余近朱没中邪。
小林墨和怪聊不上来，倒是和相对思想单纯的力聊的开。
“大个，你一个眼睛怎么看的清？”
“那你两只手怎么跟人打架？”
“我没跟人打过架。”
“咦，我的独目可是我族特有神通。”
“是这样的嘛，那你能教我吗？”
“那你得瞎掉一只眼。”
小林墨捂住一只眼，试着看了下，说道:“那还是算了。”
……
很快，一夜就怎么过去，力和怪回到各自的坛子，小林墨和余近朱也离开了坛子庙。
在石柱的三丈下，有一墨玉坛子，无论是白日的朝霞精气，还是夜间的月华，它都丝毫吸收不到。但是，自小林墨第一次进坛子庙，它就没停止过微不可查的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