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白的刺眼的天花板。他的脑袋就像炸了一样,筋都疼。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直扑进鼻子里,药水的滴滴答答声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尝试移动,可他根本没什么力气,而且只要有些许动作就会带动他的后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疼。
艹!他这老爹还真下死手!
有开门声,初晓微微抬头瞄了一眼。
“醒了?醒了就好!妈妈去叫医生!”初母刚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初晓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看来她儿子身体还是挺好的!比医生预估的清醒时间早了大半天!
初晓不想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能听见走廊有推车的声音,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他真的醒了。
初母带着医生推门而入。
那医生拿着小手电,用手支开初晓的眼皮瞅了瞅。
艹!
是不是要晃瞎他?
他要不是不能动真他妈想起来揍他!
“恢复的还行,比我们预估的时间还早了半天,就是后背的伤很严重。再加上连夜宿醉,造成了伤口感染,在发着高烧,起码要再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地。”
半个月?开玩笑!
他还没问清楚江畔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初晓想起身,被初母扶住:“别乱动!没听见医生刚才说的吗?给我老老实实躺上半个月!”
“妈,我不用半个月!我又不是瘫痪了!”初晓还很是抗议,声音沙哑的反驳。
“还有脸说?我要不拦着你爸你别说瘫痪了,小命都没了!”初母看着初晓,伸手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
“您还拿我当小孩哄呢?”初晓问。
“当然是小孩儿了,你在妈妈这里永远是小孩儿。”初母温润如玉,笑着回答他略显幼稚的问题。
初晓躺了一天半,吓死初母了!
“要喝点水吗?”初母眼眶里转悠着泪水。
初晓瞳孔里倒映着初母的样子,他只感觉鼻尖一酸,声音有点颤抖:“要。”
啧,还是个傲娇鬼。
初母转身去倒水。
只有初晓自己才知道,眼角留下的泪水是他对母亲的愧疚。
李嫂带着保温饭盒从家里急匆匆的赶来,打断了初晓的思绪。
初母接过饭盒打开,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李嫂刚进门时满面愁容,瞅见了初晓醒了顿时喜笑颜开:“少爷醒了!少爷你可吓死夫人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初母拨开初晓的黑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只感觉她的手冰冰的,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感觉。
“吃饭吗?”初母的声音很好听。
初晓听李嫂说过,初母从小就是大家闺秀,姥姥姥爷只有初母一个孩子,初母是他们放在手心里养大的。
而初父求娶初母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
因为初父他家是三代官家,初母家是法律世家。
他们其实属于商业联姻。
但是和绝大部分商业联姻不同的是,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没有什么狗血事件,没有什么未婚夫未婚妻,没有私奔,没有生死逃亡,他们是彼此互相中意的。
初父家里家风很严,初父成年之后家里就不再给予任何创业费用,现在初父的一切都是他和初母一起打拼出来的。
初母也依旧听从父母的意见,成为了一名律师。
刚开始创业的日子的确很苦,白手起家是初父在官场上的代名词。
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初父和初母领证了,初父用挣的第一笔钱给初母买了一枚钻戒,但是没有办婚礼。
一年之后,初晓出生了。
他们的事业也开始起步,初父对没有给初母办婚礼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补办了婚礼。
自此以后,初父事业越来越好,家产越来越大,他真的白手起家,也得到了两大家族的认可。
很正常的事情发生了,工作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少。
初晓的童年大部分都是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起度过的,他三岁,妈妈辞职了,专心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因为初母舍不得他,她不想错过自己孩子的童年。
所以她舍弃了自己的职业。
反倒是初父,事业实在是风生水起,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回来陪他。
但是他依旧挤出时间回家,不过都是陪初母。
初晓长大了一点之后真的明白了“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这句话到底有多么的真实!
初父回到家就直奔初母,根本都不理他!
他就自己和李嫂玩,吃吃桌子啃啃椅子的。
其实初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来着,初晓这个名字也是以为他是个女孩才起的。
当然也有一层特殊的寓意。
初晨重的初,筱茹的筱。
初母的筱,正好适合女孩。以至于当时得知是初晓是男孩之后初父愁了好几天,最后定了晓这个字。
黎明初晓,自此前路一片光明。
彼时小初晓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初母要去扶起他,初父拦腰抱起初母回房间,撂下一句:“让他自己站!”
真他妈没有人性!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就因为是个男孩?
别人家都重男轻女,怎么到他家就重女轻男?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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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打了一天消肿针也没消下去什么,依旧不敢动,又打了几个吊瓶缓解发烧,也没降下来多少度。
初母坐在病床边弹了初晓一个脑瓜崩儿:“还敢不敢了?”
初晓知道初母说的敢不敢是什么,他才不和老顽固一般见识。
“我大度,勉强原谅他。”初晓嘴硬。
初母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没忍住笑起来。
“你和你爸年轻时嘴硬的一样简直一模一样。”初母忽的说。
“我和他才不一样!我以后绝对不会连着好几个月不回家。”他抗议,本来就不一样!
初母拿起水果刀削起苹果,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撒在初母身上。
初晓看着出了神。
“你想知道,你爸爸第一次挨你爷爷的家法棍是为什么吗?”初母问。
初晓真的不想知道,真的真的不想知道。
“为什么?”
真香现场。
初母把水果刀和苹果放下,伸手摸了摸初晓的脸:“你五岁的时候,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星期六,你爸爸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我们俩就决定带你出去玩,在游乐场,你第一次那么高兴。当时人很多,你父亲怕我和他走丢就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小手。”
初母顿了顿。
得,他还是那个可怜的娃。
“后来人太多了,不远处有卖气球的,你趁我不注意松开我的手一溜烟就跑了。你当时就这么高,躲进人群里我都看不见你了。”
初母说着用手比了一下小初晓的身高,就和他现在躺着的病床差不多。
“人越来越多把你和我们冲散了,我和你父亲找了你一天也没找到。后来警察来了好多才找到你,你猜你丢哪去了?”初母问。
初晓根本不记得这档子事儿了!完全没印象!
“在哪?”他很好奇!
初母笑起来:“你去人家卖气球的小丑家里吃面去了!就在游乐场旁边!人家说去游乐园给你找爸爸妈妈,你还说不想回家,你爸爸会打你!给人家吓得差点报警去抓你爸!”
初晓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他!真应该报警给他老爹抓起来!
“然后呢?”初晓问,他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初母眨眨眼,望向窗外:“带着你回家后,你爷爷身边的眼线那么多,我和你爸想瞒也瞒不住。他一早就知道我们弄丢了他最宝贝的孙子,所以你爷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你爸上了家法。”
初母的眼泪掉下来:“你爸比你严重多了,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才能走路。初晓,你不能怪你爸爸,其实你喝酒抽烟什么的他都知道,他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不要做这些事情!你在学校打架什么的他也知道,他一直在关注你的!”
初晓现在就像一个木头,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有些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初晓,你要学会体谅他的。等有一天,你也成为了一位父亲你才会懂。”
寂静。
初晓哽咽了一下,被子被泪水打湿:“我知道了妈。”
初母起身帮初晓擦眼泪,听见他说:“那我也不要儿子,还是要女儿吧。”
初母笑了,也是哭笑不得。
他真的和初父年轻时一模一样。
初母脑海里回想着:
初父正在整理公务,忽的来一句:“筱茹,咱不要儿子,还是要女儿吧,我喜欢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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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初晓在病床上睡着,被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吵醒。
“让不让人睡觉了?艹!”
他骂完了不敢翻身,眼皮都没抬接着睡。
过了不一会儿又感觉脸上痒,他伸手去抓,扑空了。
他真的有起床气!
“谁啊!妈的有病?”
林深把手里拿着的羽毛扔掉,一巴掌拍在初晓胳膊上:“我们他妈的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态度?眼皮都不睁一下?”
还在睡梦中的初晓感觉到了胳膊上传来的痛意,听见这个声音,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艹!都这时候了才来,你们都不如不来!还他妈好意思打我?”
来的人初晓很熟悉。
何好,易行,陆一晗,林深。
几个人纷纷落座,你别说,他人年龄不大,还住个VIP病房。
陆一晗吃着桌子上放着的草莓,含糊不清的骂回去:“别整这不值钱的样子!你家保安把这一层楼都封了,我们现在就能进来看你已经很好了!挑个屁?”
“陆一晗我还没说你呢!你教我们家畔畔什么邪魔歪理?”初晓躺在病床上质问陆一晗。
“邪魔歪理?大哥!你这躺了几天躺疯了吧!我那是解救祖国未来的花朵!就算我什么都不灌输,你不还是没追到人家?”陆一晗草莓一口接一个,但也不妨碍她怼初晓。
的确,是实话。
他现在也没追到江畔。
何好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了一下初晓:“你再这么受伤下去都不如直接瘫痪来的快!”
“赞同。”易行转着魔方表示支持何好。
“好啊你们!这朋友没法儿做了!林深!易行!我等着去医院看你们俩!没良心的!”初晓就是不能动,等他好了绝逼要和这两个败类大战三百回合!
“那我可真得好好等这一天了,等你来医院看我,可能是我老婆生孩子那天了。”林深低低的笑起来。
一句话,全场爆笑。
初晓真的服了,这他妈是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