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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十年之约上

我戒了一段时间烟,但是这时候控制不住又点上了一根。雅儿在旁边看着潘子的坟墓照片一直没有说话。

太阳正在升起来,露水和闷热的感觉让人有些焦躁。烟能让我冷静下来。

胖子看着沉默的雅儿抽着烟小声对我说:“也许他早就走了,“你知道他的脾气,咱们就是太纯良了,老被老人家骗。”

雅儿依然沉默的,看着潘子的坟墓,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和胖子都知道,对于潘子的死她一直自责,她觉得是她害死了潘子。这事在我心里也是个刺!

我小声回道:“那他就算彻底得罪我了,雅儿等了他十年,他竟然辜负她?”我想了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并不知道如果这种“可能”真实,我应该恼怒,还是怎样!

潘子的墓碑在晨光中慢慢清晰起采,刚才有些灰暗的刻字,一笔一划的边缘我很熟悉,那是我自己写的。

上面的描红都剥落了。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接受潘子不会在我身边了这个事实。如今,我接受了这个结局,十年后,即使没有他,我坐在墓碑前面,也没有任何一丝的动摇,唯独雅儿沉默的表情让我心疼。

有人拼命想从石头变成一个人,而我,却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块石头。

胖子在潘子面前倒上一麻袋纸钱,用打火机点起来,雅儿终于有了反应,跪下来和胖子一起烧纸烧,我从包里掏出几条白沙,压到纸钱上面。

“我操,这么有钱了还不给大潘整点高级货。”胖子道。

我看下雅儿才说“这是给我自己备的。如果这次不成,那这些烟就先捎在潘子那儿。

说句玩笑话,如果三叔也在下面的话,估计这两人已经把阎王爷整下来等着我下去荣华富贵呢。我给自己准备点小爱好没错。

雅儿立马变脸道:“小邪哥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下去找潘子和三叔。”

我在雅儿头上拍一下“说什么傻话,你要和我一起下去,那我还不如继续活着。

不然等到下边三叔和潘子不拿着皮带和绳子把我绑起来开始抽我,问我怎么照顾你的,你没有听出来哥哥开玩笑。”雅儿看我不语。

旁边的胖子看不下去道:“天真,小可爱咱们这是去接小哥回家,你们俩在大潘面前能不能说些好听的话。你俩要是不会,去去去!胖爷会。闭嘴听着就行。”

我和雅儿在一边闭嘴听胖子在潘子墓碑前念念有词,我们大致都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也懒得听也懒得吐槽了。

一堆纸钱烧了15分钟才完全烧完,我拉着雅儿站起来,胖子也站了起来,我们都看着对方。

胖子的头发鬓角有些白丝了,但是他的气息一点都没有变化,雅儿除了比当年成熟些,样子没有太多变化,我大概明白和她当年西王母墓吃的丹药有关系,而我变了太多。

不管怎么说,已经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是不可能错过这一刻的。

“走了走了,别矫情了。胖子摸摸雅儿的头,又拍着我,“咱们得努力找回以前的感觉,这是最后一次了,咱得开开心心地把这事给办了。

把小哥接回家,咱们可是等了他十年,胖爷一直等小哥回来,才和我小媳妇把婚事办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了小哥。到时候小哥回来了,在把小可爱和小哥的婚事也办了,双喜临门。

天真你呢!到现在都没有媳妇,你到时候就等着吃狗粮得了,绝对天天管饱那种。”

我一听又气又好笑骂道:“去你妈的胖子,这几年下来老子他妈的少吃你的狗粮?”

雅儿在旁边终于露出笑容,我和胖子相视一笑,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容易,但也没有那么糟糕!

“我们三人出到公墓外,几个伙计正在不停地打电话,看到我们过来都迎过来,我晃了晃手腕,让他们下达命令,他们往各自的车队跑去。

外面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我走过他们,车灯闪烁,能看到车里一双一双的眼睛,都充满了欲·望。

即使到现在这个时候,这帮人仍旧有时候会犯错误,这么密集的军队在这里集合,太引人注目。

有多少人了,我真的记不清楚,这十年里所有在我身边,愿意帮我的人,我重要的人,全部都在这条路上。这就是吴家小三爷的全部身家了。

我和胖子,雅儿上到我的吉普内,副驾上的哑姐递给我对讲机。我拨通了频率喊到:“所有吴家堂口,按个喇叭和你们潘爷说一声:我们走了。”

满山遍野,我能看到的我不能看到的地方,同时响起了震天的汽车鸣笛。

雅儿坐在我旁边,一直看着潘子的墓地方向发呆。我伸出手摸摸了她头,她回头看我道:“小邪哥哥,我们去接小哥吧!”

我对雅儿点头。“出发,我们去个凉爽的地方过这个夏天。”我把对讲机丢回给哑姐。

车队马达轰鸣启动,胖子看着窗外,雅儿也在看窗外,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是小花的微信。北京和长沙的车队已经先开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十年了,闷油瓶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从杭州出去的这段路太熟悉了,我很快便昏昏睡去,我的疲惫感现在已经不像当年一样,如潮水一样让人想跪下不再起来。更像一种慢性病,你想起来他就在这里,你不去想他,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整件事情,我一直在做减法,从之前把事情不停的复杂化,到现在,我只专注于自己的核心目的。我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你到底要什么,你是要答案,还是想要身边的人平安。

我现在要把这件事情结束。彻底把这个几千年前开始的无限不循环的阴谋结束掉。为此,过去的几年,我把伤害转嫁到了无辜的人身上。

只要结果是好的,我愿意成为最后一个像三叔这样的人。即使这样会带来自我厌恶。

好就好在,只要直面面对,这些事情,也都尘埃落定了。环线公交车司机的最后一环,到达终点就下班了,反而可以看风景听音乐。

到达二道白河是一周之后,我把时间拉的很开,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也可以减少他们心中的欲·望。

二道白河非常热闹,很多年轻人在此聚集,似乎长白山景区在做一些活动,比起刚入行的时候,中国现在的无人区越来越少,公路越修越多,所有人都往荒郊野外跑,长此下去,汪藏海当年想隐藏的东西,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先锋休息了一天,就往山里进发,有个宾馆叫长白松,经理和我们关系不错,胖子直接在里面安置了一个临时总部,因为人实在太多,雅儿留在我和胖子身边,小花他们在附近的宾馆散落。那天晚上烤全羊就吃了30多只。

北方的夏天比较凉爽,在农家乐露天,老板推荐了夏天才有的刺老芽和牛毛广,胖子就觉得奇怪:“这丫不是咱铺子后院的野草吗?这能吃吗?”

“怎么能是野草,这是种的,老好吃了。”老板是个大姐,“等下你大哥回来你可别乱说,小心他削你。他种的。”

“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怎么能削顾客呢?”胖子就不愿意了。想了想还是没吃,撕了条羊腿过来。

上面的孜然和胡椒配上皮的脆香,我看着他吃就流口水。雅儿说她不饿,累了回房间休息,她让我和胖子别担心。

“削顾客是我们农家乐的特色。”大姐就乐,如果不是微胖,这大姐的条子比哑姐还顺,胖子抹了抹嘴边的油,就对我道:“这大姐也结婚了,咱们以后别采这家吃,换一家有小姑娘的。”

“羊肉火气大是咋的,老瞄人家,大哥是得削你,云彩知道也得削你。”我看着也乐,小花就从门外进来,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提着两瓶葡萄酒。

问我怎么也东北腔起来了。,搬了凳子坐下,小花轻声道:“雅儿呢?”

“她累了在房间休息。我问他怎么样?”

他道:先锋有发现。说着在桌子上放下一件东西。

桌子是比较简陋的杉木废料压出来的铁脚桌子,凳子是塑料带靠背的那种,大排档常用的。胖子要用两个叠一起才能安心坐下。

那是一枚形状奇怪的箭头,和我在爷爷骨灰中发现那些箭头,一模一样。那些箭头在爷爷体内埋藏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我们怀疑这些箭头来自于某个不知名的古墓。而这个古墓,一定和最核心的秘密有关。

我记得开馆看到爷爷骨灰坛的时候,我自己的精神状态,如今看到这枚箭头仍旧心脏压抑,箭头锈的厉害,上面还有很多腐朽的木皮,应该是从木料之中取出的。我看向小花,想听他说出来龙去脉。

这枚箭头,小花告诉我,这是从一个老乡家里找出来的。自从吃过亏之后,我都会事先在老乡家里先收一遍东西的习惯,从收到的东西,能看出很多文章来,这个地方以前的经济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传说。这些碎片很多时候能拼凑出很多信息。

“这人叫苗学东,老爸是林场的工人。这枚箭头是从一根朽木中挖出来的。他老爹在锯木头的时候发现的。他说这样的箭头,在他们林场的一些老木头里时常能找到,都烂成疙瘩了。”

“林场?”胖子转头问大姐:“大姐,你们这儿还有林场呢?”

“还在砍树呢?能给咱们子孙后代留点树吗?”胖子怒道:“你不知道树能生产氧气吗?没氧气胖爷怎么活?”

“你有能耐你去林场嚎叫去,又不是我砍的树。”大姐大怒道。

胖子嘀咕着,回头看小花:“这大姐知道林场在哪儿,呆会让她带咱们去,阿花你接着说。”

“我不叫阿花。”小花抚了抚额。

我点上了烟,让胖子别打岔。

“那林场的地下有很多枯树,挖开地面,一层一层的烂木头。”小花说道。“都是当年建设兵团从深山里运回来,木质有问题或者因为调度问题没有加工运出去的,堆积太久之后就腐烂了。苗学东说,那些木头里肯定还有这样的箭头。”

树干中有箭头,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发生过争斗射入树干内的,箭头的制式有可能是当年蒙古人和万奴王最后那场大战时候使用的。如果大量的树木都有,这些树木应该采自于一个统一的古战场。

那个地方一定有线索。带着这么多人,走之前的那条路上雪线,并不是特别明智。我需要对这里的地形更加了解。我并不急,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好久,我甚至可以在这里过个暑假。

我叫上了人,雅儿从房间出来,说她也要去,我,胖子,小花,互相看一眼,最后点点头,让大姐带路,带着苗学东我们就前往林场。

车开了好久,绕着山路越开越窄,好在这个年代没有土路了,水泥路到了半山腰一个大铁门,打开开进去,里面是一片很大的开山开出来的平地,上面堆满了零零星星的木头,苗学东说,最近也没有太多木头了。

正在庆幸路还能继续走,吉普车继续往前,上了一条杂草丛生的泥路,很快来到了林场的后门,我们看到一扇更老更小的铁门,铁门完全生锈,上面爬满了菟丝子。一边的铁门有一根转轴已经生锈断裂,一扇门几乎是挂着。上面有四个字:严防山火。另一边无数层菟丝子爬满的砖墙上,似乎有一块已经烂成泡的板子。

“后面是老林场。”苗学东说:“东西在老场区。”

我们上去扯掉菟丝子,那个年代的锁就是用料足,虽然全部锈了,但是还结实的要命,看林场里没人,我让雅儿在外面等着我们,“小邪哥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进去看看。”

小花和胖子想说什么,雅儿又道:“胖子哥哥,小花哥哥你们说了,我也不听。”

说完雅儿从背包拿出手套给我们,“我想这个小邪哥哥你们能用得到。”

我们三个叹了口气,接过手套带上。抓着菟丝子翻了过去。

翻的时候小花让雅儿注意安全,雅儿让他别担心,她现在的身手完全没问题,一边人把工具丢进来。

进去就是过膝盖的杂草,我们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小一点的全是杂草的广场,没有木头,只有几个低矮的厂房。

“有问题。”我刚想往前走,就看到胖子蹲了下来。怎么了?”我问道。

胖子看了看正在爬进来的苗学东,喊道:“这林场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发生过什么事?”苗学东很纳闷,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个本地的年轻人,显然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干嘛。“没发生过什么事啊?”

“那你们干嘛把这门锁起来,这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胖子说道。

“嗨,老板,你这关注点也太怪了。这里面难道还有野兽不成?”苗学东径直就走入草丛里,一路走到广场的中间。

我点着烟,看着严防山火的字样在各处都有,内心一点没有愧疚,雅儿看到我抽烟,皱起眉,我知道她在担心我的身体。

看胖子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放松,苗学东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在门口纹丝不动的我们。

我蹲下去:“胖子,要是真没事,咱们一群神经病的名声肯定会在乡里传开的。”

“天真,胖爷我打了半辈子手枪了,视力会下降,但是眼睛抓东西只会越来越毒,这地方不对劲。”胖子回头,他对我的伙计都很熟悉,叫了一声:“坎肩!”

坎肩也是当兵的,我的队伍里有不少退伍下来的伙计,都是散在这一行,听说潘子的事情对我有好感,聚集过来的。跟在我手下好多年了,潘子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即使不在了,他的影子和过去还是会成为一种力量。

“胖爷,您说话。”坎肩弯下腰。

“东北角那棵树,边上三寸,别打偏了。”胖子说道。

我站起来把雅儿拉在身后和小花都看着,这么多年了,胖子要严肃起来,还是要重视的,就见胖子刚说完,坎肩反手掏出弹弓,手反弓扯到极限,“啪”拉出一道破空声。

这种土质弹弓威力极大,就听到“哎呀”一声,一个人从胖子说的那棵树后翻了出来,捂着脖子翻倒在地。

这人翻出来之后,广场四周的大树后头的草丛和灌木后面,立即就有了其他动静,看样子藏了不少。

“自由射击。”胖子哭笑不得地看着站在中间的苗学东,一边坎肩用弹弓一个一个地把草丛后面的人轰出采。皮筋每一次破空声,就听到惨叫,躲着的人被打中不同的地方,疼的上蹿下跳。

一共十七个人,全被打散了。跑出来之后,有几个还想往我们这里冲,我们几个刚甩出甩棍,这些人就改变主意了,回头往广场边缘的林子里跑,很快跑的连影子都不剩,就剩下苗学东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来到苗学东边上,就问:“这些人是谁啊?”

苗学东看着跑远的几个人,结巴道:“不认识,不是本地人。”就听到林子里有人在叫:“吴邪,你他妈等着。”

我立即就想了起来,这人是谁。

“我不可以有敌人。”这几年来我一直贯彻这句话,因为我需要在这个事件来临的时候获得最大的帮助,破去所有的阻碍,所有盘口的人全部出动,这很容易让人觉得我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从而引起行业内部的警觉,这个时候阻碍往往会出现。

我没有精力再去对付这些人,所以我一直以来坚决不树敌,也常常倾巢出动,让人感觉我是好大喜功之辈。都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但是无论我怎么做,有一个人一直把我当成敌人。而这个人我无法对他如何。

他的名字叫做王盟,我入行之时,是我店里唯一的一个伙计。我回来之后,他在我铺子的原址上开了一家店叫做王子规矩,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回来。

就像丧偶的人终于忘记了过去,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死去的另一半又突然出现一样,他对我的回归非常的不适应。

吴邪不在的时候,王盟在各地都要受到“死去”老板朋友部下的照顾,吴邪回来了,王盟不再是王老板,又似乎得回到柜台后面去扫雷了。不过经历了那么多,这小子也第一次开始抗争起来了。

他知道我太多的事情了,知道这个时间,这群乌合之众不像是来找我置气的。也不知道想干嘛。

雅儿在旁边拉了拉我手道:“小邪哥哥。”

我摇头,我决定不去理会,摆头让所有人抄起家伙,问苗学东:怎么整?

“这底下全是烂木头,挖开就是一层一层的,这个林场那么多年都埋在下面。我爸说,他肯定记不清木头是从哪儿伐来的,但是他记得他找到这箭头的时候,那根木头是在林场的东北角。”

我们来到东北角,就开始锄地,小花看着王盟跑掉的方向,忽然有些发愣,说道:“你们看这座山,像什么?”

我们顺着小花的目光望去,我们就在山腰,能看到山坳对面的山势挺拔,因为以前是林场,这附近的树应该已经被伐过一遍了,长的都是树龄不够的小树。但这座山不大,并无什么奇特。随即我们就看到了小花说的那座山。

是在我们面前这座山的后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大山隐没在云雾中,能看到山顶的白雪。这座山看着离我们就很远,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目测都那么远了,实际距离可能更夸张,山的形状,很像一只印玺,这就是吸引小花注意的原因。

“这座山离我们要去的山是不是同一个方向?”如果这座山在三圣雪山附近,或者在同一条山脉上,这个形状就可能不是巧合。

小花用手机把山的照片拍了下来,问苗学东那是什么山,苗学东摇头:“现在年轻人都把目光往外看,谁还关心家里的山,而且这种山,这里有的是,得问老猎人才知道,不过现在应该找不到了。”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当年我们进到这种地方,还能找到老猎人,89到90多岁,往往还能寻访到一些,十年之后,我知道所谓的老猎人,可能已经一个都没有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花一周时间往里走走看,靠近这座山,应该能看的更加清楚。

另一边已经挖开了,地表被铲开,挖下去一米多,就开始出现碎木头,腐烂的木头碎屑和泥土混在一起。木头虽然已经腐烂的酥软,但是要挖开还是很困难,时不时遇到坚硬的部分。

很快这些人都筋疲力尽,我们已经算是体力非常好的城里人了,但纯体力活还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结果一直挖到天黑,只挖出一个看上去很寒酸的大坑来。

想想当年秦始皇挖个陵要动用70万人,也是不得以的。

又叫来另外一队人,干脆就搬来帐篷在这里睡下来,生上篝火,一边还有人像淘金一样用筛子筛这些土和木头。

挖到六米左右,下面就没有木头了,再往边上挖,天亮的时候,有人把睡袋里的我摇醒,让我看发现的东西,雅儿也跟着起来了。

又一枚箭头,还是湿的,应该刚刚筛出来,我出去在天光下看,和我爷爷骨灰里的一模一样。

整个林场已经被挖的不成样子了,这个箭头是在最开始挖的十米外地下发现的。同时挖出的还有很多松果,说明是落叶松。

“得至少咱们知道这些箭头射入树杆的地方,有很多落叶松。按照这里原始丛林落叶松的保有量,至少咱们需要搜索的范围已经减少了一半,只要200年就可以找完了。”

胖子说道:“胖爷我从现在开始每天打打太极拳,能帮你对付30年,剩下的日子加油!”他身边的雅儿笑了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抓了一把筛出来的各种松球壳,小石头,“当年伐木的路线如果能知道的话,还能缩小范围。”实在不行,只有按原路硬上,哪条路我还依稀记得,不过如果是这样,现在就得出发了,因为一旦下雪,地貌会变化多端,无法分辨。

“铁路。”小花忽然说道。

我们转头看他,他道:“所有林场的伐木路线,都沿着铁路,铁道兵在前面架设铁轨,后面的建设兵团跟着伐木,所有的木头都是小火车运出来的。”这里的小火车是指专门用来做特种运输的火车头,比正常的火车头小很多。

坎肩一声令下,这批伙计丢掉家伙就开始在草丛里找铁轨。

很快铁轨就找到了,已经生锈,下面的枕木还在,枕木下面是碎石头。也长满了杂草,但因为是碎石的关系稍微稀疏一点。铁轨在广场上横穿,通到一边一幢已经没有顶的破败砖屋内。另一边往王盟刚才跑的方向延伸过去。

“咋弄?”坎肩问我。

我啧了一声,问小花道:“你财大气粗的,知道哪儿有卖火车的吗?

小花冷冷的看着我,显然不想理我。其他人则期待的看着小花,希望他真能买一辆火车来。雅儿这次笑的更大声。

“专心点。”小花后来说。

他确实老是在提醒我专注,这个修正其实也是能让我撑下来的动因。最后当然是没有火车卖,而是清点了一批人,一共十二人,沿着火车的铁轨一路往里走。

找人借了将近二十匹骡子,一半骑一边驮着补给,我们就出发了,不出所料雅儿还是跟来了,我们也没有说什么。

这十年来这样的旅程我非常熟悉了,穿着已经发胶但是还是特别好用的冲锋衣,整顿好所有的鞋子,帐篷,防蚊器械。三把白狗腿入鞘横在骡子背上,自己腰间和背包侧面。

雅儿和我一样一身冲锋衣,背着背包,我不清楚雅儿背包里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兜里肯定有把匕首。

雅儿摸摸小满哥的头,让小满哥带着三只獒犬,吃饱了油水,一行人就往原始丛林去了。

一路无话,一路走了四天,已经进入原始丛林腹地,只路过了一片明显看上去树龄不够的松树林子,小花说不可能是这儿,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片被砍伐过的林子离林场只有四天,是最近的一块松树林,应该是最早被砍伐的,最早的树都用来盖林场的房子了,我们从地里挖出来的朽木肯定出自比这里更深的地方。”于是继续前进。

晚上的林子又潮湿又阴冷,篝火燃烧着,煮着方便面,小满哥每天都有收获,不是野兔就是山鸡,坎肩和胖子都好野味,两个人每天烤着不同的东西,我这几年已经吃不了太多肉了,只能吃最开始的一两口,雅儿也是不太喜欢吃肉。这些东西满足了坎肩和胖子的胃!

坐在我身边的雅儿,从包里掏出面包递给我,我一愣没有去接。

“小邪哥哥,我知道你不能吃太多肉,你吃这个。”

我没有看面包而是看着雅儿的眼睛,从她眼里我能看出心疼的神色,我往雅儿身边坐坐,摸了下她头,“雅儿你吃。”

“小邪哥哥,我不喜欢吃面包,这个是我专门给你带的,你要不想吃面包还有其他口味的饼干,水果我没有办法带,不过包里有纯牛奶。”

我咧嘴笑了,“雅儿,原来你办包里装着都是这些啊!”

雅儿诚实的点头,我心里很感动,这些年无论我在哪里,最牵挂我的就是雅儿。

我接过雅儿手里的面包拆开吃了起来,雅儿又从包里拿出纯牛奶插好吸管才递给我。

这让我想起当年我,胖子,潘子,闷油瓶,在西王母墓的时候,雅儿把闷油瓶捏晕后,闷油瓶醒来,雅儿拿大白兔奶糖哄他的一幕,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再也回不到那短时光。

雅儿看我在发呆,“小邪哥哥?”我对她摇头,开始专心吃雅儿给的面包和纯牛奶。

一周之后,我们来到一处山坳,胖子首先咦了一声,其他人也全部停了下来。

山坳之中有一团巨大的菟丝子,密密麻麻,像一个巨大的茧,这团菟丝子的周围有很多“毛棍子”,就是被菟丝子完全缠绕,死去的枯树。菟丝子也都死了,黄黄的丝帐一样的一大片。地上的野草枯萎发黄,但是特别的高,显然枯萎之前疯长过一阵子。

我们都被这个菟丝子茧吸引了过去,走进看时候,发现这个茧实在巨大,里面似乎是一块巨石。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的直觉告诉我,看四周是一片松树林子,稀稀拉拉,又有这么奇怪的地貌,两边山势平缓,这块石头突兀的在山坳里非常奇怪。

四处开始用金属探测器扫地下,很快就有发现,翻起土表筛土,几乎没多久就出现一些铁疙瘩,不是古代铠甲的碎片,就是兵器的铁渣、箭头之类。

“是个古战场。”胖子做出霍去病的样子,转头指着一面的山,“这块巨石应该是在一边的山上,蒙古人的队伍进到这里之后,万奴王的军队推下这块巨石,然后跟着巨石冲锋下来。”

是埋伏战吗?埋伏战的话,应该有很多落石才对,一块巨石,应该是攻坚战,我看胖子的方向,说道:“万奴王的军队在守一处重要的所在,蒙古人攀山进攻,马上就要攻破的时候,才需要一块巨石一路碾下。我们从这里上山,大家睁开招子。山头上肯定有东西。

从山脚下直线爬上山头,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为困难,但是对于小花这种可以在悬崖甚至反坡目攀爬如飞的人,这种攀登就和玩似的。

十分钟后小花一个人已经远远爬到了前头,雅儿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行人看着他踏春一样的行径,非常愤慨。

“年轻人就是腰好。”胖子喘着粗气说道,他的体力也大不如以前了。

我打趣道:“也不知道谁,只要我给他打电话,就对我炫耀胖爷的性福生活之旅开始了。”

拉着我手的雅儿听到我说这话,直笑。

“天真,胖爷怎么听你这话里带着满满的嫉妒啊!你是不是羡慕胖爷的性福生活?”

“话不是你那么说的,想当年胖爷在东北倒斗的时候,这样的山一天七上八下,都不带出汗的。”

“胖爷,你之前也在东北混过?”坎肩想帮胖子背东西,被胖子一手推开。坎肩就问“那您知道不知道东北的四大舒坦是什么?”

“这谁不知道啊。”胖子道:“他娘的不就是穿大鞋,放响屁,坐牛车,看大戏吗?我告诉你,其他我不知道,放响屁这事,有一次差点把你们东家和他妹妹的小命放没了。

但胖爷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贯彻这个革命传统。”

我和雅儿听胖子这么说:二人互相相视一笑,同时回想到七星鲁王宫。

“牛,胖爷果然见多识广。”坎肩拧开一瓶白酒,“我也在东北混过,我和大哥心连心,必须喝一个,来来来来。”

酒很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坎肩把胖子身上的装备接过大半,顺手把酒递给胖子。“胖爷踏实喝。”

我和雅儿赞许的看了坎肩一眼,胖子抿了一口酒,打了个激灵,夸道:“你比你家三叔厉害,你看你这些个伙计,各个人精似的。

坎肩,等进去胖爷给你摸好东西,保证比你家东家的货色还好。”

刚说完其他人立即上前,递烟的递烟,接背包的接背包。我和雅儿看到好笑的摇摇头!

小花在上头打了个呼硝,我们加快了速度,来到山头附近,从树杆之间望出,正值落日,夕阳晚照,整个山谷铺满霞光,照在莽莽山林之上,好像树冠上每片叶子的下面,都有一群金色的萤火虫。硬是有波光嶙嶙的效果。

一边月亮已经升起,气温下降,满身的臭汗有点发凉。

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就能看到一条清晰的轨迹,知道山下那块巨石是如何滚落的,撞到了那些地方。因为山势隔着一段距离就有巨大的凹陷,显然是巨石翻滚撞击形成的。

“这山谷之中菟丝子长的那么茂盛,会不会因为这里曾经血流成河,土壤里全是蒙古人的尸体。”坎肩问。

“打住。”我说:“他娘的,这几千年前的事情别往今个说,必然有别的原因,我们只要继续在这里探索下去,总能有发现。”

我们所处的坡上都是碎石和沙土,树木不高,胖子向我和雅儿点头,之前我们在云顶天宫附近的山上都看到只要的地貌,如果万奴王曾经在这里据守,那么据守的东西应该就在我们脚下的碎石下。

扯出雷管和火药,我拉着雅儿离的远远的,胖子发自内心的爱炸山这项运动,到现在炸药的技术远比之前的先进,小鬼们都很兴奋,就像过年要放鞭炮一样。

我,雅儿,小花三人合计了半天,来到一边的林子里,这地方最安全,我就喊:“小心把山头崩下来把你们都埋了。

“胖子哥哥,你们自己小心点。”

“哎呀放心,现在这叫定向爆破,爆炸往地里打,把碎石炸开,直接炸出一个深坑。”胖子道:“胖爷我的技术你们还不了解吗?你和天真,阿花躲远点。”

我拉着雅儿和小花往林子边缘退,我挠着头还是觉得胖子要出事,雅儿也不放心,小花猛拍我肩膀,我转头一看,立即叫胖子停手。

我们一路后退,不知不觉就退到了一条山体裂缝的边缘,这条裂缝在山岩上,如此突兀,一看就知道成因有异。

胖子过来看这条裂缝,裂缝大概两人宽,相当夸张,山岩露出。

这种缝隙除了地震不可能形成,因为形成时间久远,所以裂缝下方的缝隙壁上有很多小的灌木,往下极深,踢了块石子下去,一路撞击缝隙壁能听到很深处还在撞击。

这是一道大山上的伤口,似乎通往山的中心。

顺看缝隙往上走,缝隙越往上越宽,一直往山顶劈去,看来这条缝隙再发展下去,会变成一道一线天一样的地貌。缝隙中鸟粪和泥土形成—块一块的植被区,越宽的地方,植被越大。有碗口粗细的松树长在缝隙内。

再回到发现缝隙的地方,小花小心翼翼地试探缝隙壁上突出的岩石纹路,雅儿在上面让他小心点,他对我们点点头就往下爬去,他速度很快,下到黑暗与光明交接的地方,他打开手电。

“水!”他失望地喊道。我同时也看到水面特有的反射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水说明下面被堵住了,可能是落叶和泥沙混在一起,然后雨水浇灌形成了缝隙里的水池,不管这里是不是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肯定也无法进入了。

“水是活的还是死的?”胖子问道。

“怎么看?”小花问道。

“你整点头皮屑到水里,看是不是在缓慢的流动。”

“我没有头皮屑。”小花怒道。

“少他妈废话,是人就有头皮屑,又没人会笑话你。

胖子话刚落我和雅儿在上面,丝毫不给小花面子大笑起来。

沉默了半晌,小花在下面咬着牙叫道:“是活水。”

胖子看向我和雅儿,轻声说:“是活水说明是地下水,这里温泉很发达,到处都是地下水系,我们上次去的那个皇陵是有护城河的,说明之前那个巨大的地下火山口中也有暗河存在,这是个线索。”

我点头,知道他想干嘛,招手让人扛上来一只木桶。桶中是几十尾八须鲶,每条八须鲶的鳃上部有一个GPS定位器。都是从华强北那些80块批发的电子表上拆下来的,用蜡封好了。吊下裂缝,让小花全部都倒进水里。

“可惜了。”胖子心有不忍,我挺惊讶的,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会心软一些。胖子就道:“辣椒放蒜头炒了之后放汤,味道肯定好。雅儿捂着嘴在旁边偷笑,我对胖子翻个白眼,我果然还是看错了他了。

当天就不炸山了,怕裂缝扩大,整体山开裂塌落,小哥还没出来,我们就先长眠在此,太亏了。

回到山下砍一些枯树和菟丝子生起火,等着第二天看结果。

胖子想探究这里菟丝子为何如此茂盛,没有什么结果。我一直闭目养神,雅儿守在我身边,一日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了电脑,雅儿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那些鲶鱼的下落。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所有可以找到的鲶鱼信号,都分布在一个狭长的区域里,像一条蜈蚣一样,趴在我们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区域里。

GPS只有露天才能被识别,一条狭长的分布,有可能是一条地上河的河滩。胖子觉得没意思,坚持要在这里炸山,雅儿只是皱着眉头站在胖子身边,我和小花一合计,不管怎么说,必须去看看。

于是兵分二路,我和小花,雅儿带着坎肩走到黄昏,来到了GPS信号所在,翻过山头我以为我们会看到一片湖泊或者一条小河,结果我们看到的是一片森林,非常密集的植被,没有任何的水系。

“奇怪。”我看了看IPAD上的信号分布,鲶鱼就在这片森林里,难道,这片林子里,有很多和地下河相通的水洼不成。

日落之前我们走进了这片森林,森林中繁茂的灌木和松树之间的地面上,爬满了菟丝子,犹如一张巨网铺在地上,难以行走,坎肩用刀开路,雅儿也掏出兜里的匕首一起帮忙。

我越发觉得奇怪,一直走到深入,枯树越来越多,菟丝子顺着地面爬行铺了厚厚的一层,几乎覆盖了整个林子的地面,而我们也看到了在这些菟丝子包裹中。

坎肩看到这壮观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来。雅儿从进入这里一直就皱着眉头。我担忧的问道:雅儿你是不不舒服,小花也担忧道:雅儿是不是累了?小邪哥哥,小花哥哥,我没事,我只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小花摸了摸雅儿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很多的意思,这荒郊野外,会有那么多的古井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确实离奇。

“当年蒲鲜万奴的部落在这里隐藏,想必也不会常年躲在地下,在太平日子里,部落里的人在地面活动,确实需要凿井取水。”

“这是凿井取水成瘾吧,这么多井口整块地都挖成麻子了。”我默默的数了我肉眼能看到的井口,不下百来个。

“会不会挖完—口,取水取干净了,再挖下一口?”坎肩问。

“地下水都是连成一片的,又不是猪尿泡。”我来到一处井口,拔出大白狗,砍掉上面的菟丝子,雅儿也过来一起帮我弄,把被菟丝子遮盖的井口露出来,菟丝子都爬到井内很多,井不深,下面全是落叶,已经没有水了。

看了看pad上的GPS信号,那几条鱼就在这块区域,难道落叶之下是水吗?坎肩找了块砖丢下去,砖扎扎实实落在落叶上。是实地。

井是普通的石头井,用碎石头一圈一圈围起来的,上面都是青苔,我爬上去想跳下去看看。被雅儿拉住,“小邪哥哥我下去看看。”说完就要下去,被小花拦住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拼。”小花皱眉脸色不太好看着我和雅儿:“你们不是来送死的。

坎肩就点头道:“东家,三小姐,送死我去,背黑锅东家来。说完就跳下去了,雅儿想拉住坎肩,已经晚了。

雅儿在上面对下面的坎肩道:“坎肩你小心点,有危险立马上来。”坎肩抬头笑着对雅儿道:“谢谢三小姐关心。”

下面的落叶很深,坎肩一下去就到了脚踝,直接踹开落叶,就看到井底落叶下,很多的坛子。似乎大部分部是破的。

坎肩翻起一个相对完整的丢上来,我和雅儿一下认了出来,这是泡猴头烧的酒坛,之前在墓穴之中见过不少。

东夏人爱喝这种酒,难道这些井口,部是用来冰镇烧酒的,这里的地下水很多雪山融水,冰凉刺骨。

“讲究。真他妈讲究。”小花看着那些井口,竟然露出了少许羡慕的表情。

我对小花反个白眼道:“你这个资产阶级大毒瘤。”雅儿在旁边笑着说:小花哥哥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让你羡慕的东西啊?

小花笑着说:雅儿这世界上让哥哥羡慕的东西多了,但是“人追求一些小小的幸福,比如说在夏天喝到冰镇的烧酒,并没有错,在这种大山里,没有这样的东西,是很难熬的。”小花闻了闻罐子,还想嗅出一些酒香来。

继续翻上罐子,下面的沙土是干的,这里的井水,早已干涸数百年了。被菟丝子伴着,一刀一砍,一个一个的井口找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一直走到井林的中间,忽然豁然开朗,树冠一下了消失了,原来是一处干涸的河床。

蹲下摸土,河土干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对面的林子一样茂密,但是河床中都是碎石和灌木。

四周的黑暗已经压的很低了。空气也越来越凉。

“鲶鱼能在这么干的地方爬吗?”

“当然不能。”我暗骂,心说鲶鱼精还有可能。

“我操,那这几个信号。”坎肩挠头,“这些鲶鱼在哪儿啊,哪儿都没水啊?”

雅儿在旁边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一般我们讨论什么,雅儿都是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插嘴。

小花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不对,难道是这样?”

我们看向小花,小花说:“有什么东西把那些鱼都吃了。”

什么东西把那些鲶鱼吃了,我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胖子。心说难道胖子不甘心,趁我们不注意,赶在我们前面把鲶鱼逮回来吃了。阿西吧,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要掐死这个老不羞的。

想来又不可能,别说找不到这些鲶鱼,GPS信号分布成一条条形,延绵了十几米,胖子不是那个体型的。

“会不会是你们说的那种蚰蜒。”小花道。

我和雅儿点头,也许是,林子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种虫子是夜行性的,此时如果遇到蚰蜒,后果不堪设想。被吃了之后只能火化蚰蜒的屎放进骨灰坛里。

伯父,这是吴邪和吴雅的屎灰盒,你们节哀。”胖子真做的出来这种事情,不,我不能连累了雅儿。我赶紧丢掉这个想法。

这片林子是一处山谷,此时再回山上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树上都是菟丝子,这种植物会爬到树冠上头形成纱帐一样的一层,对宿主伤害很大,但正好给我们做了隐蔽。

月亮开始露出云层,山谷被照得凉亮白,小花喜欢高处,在我上面的树丫上靠着,翻了翻手机,应该是没有信号。他沮丧的抬头从菟丝子帐下看月空。

雅儿和他一样看着月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花道:小邪,雅儿你们说,他还会不会记得我们?说完低下头看他下面的雅儿。

雅儿抬头看他道:小花哥哥,小哥一定会记得我们的。就算他不记得我们也不要紧,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我看雅儿,不免有些担心她。“万一闷油瓶不记得雅儿怎么办了?雅儿白等了她十年。这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无所谓他记得不记得,我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雅儿说的没错,只要他平安就好。

以前的日子都历历在目,就是自己的面目模糊不清,这是实话,我的人生太注重身边的人。

“如果他不记得我们,也许会绕开我们。他未必会从进去的地方出来。我们这么多人冒险,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所有人来都有自己的目的。”我道。

小花递了一块干粮给雅儿,雅儿又掰一半给我,是特制的压缩饼干,小花的东西好吃多了,我嚼了几口,月亮暗淡,天空中开始出现星星。

与此同时,我看到我们身下的树林底部,也开始出现一点一点的荧光。这些荧光以井口为中心,开始蔓延,数量之多,就好像从那些井口喷涌出一条一条的绿色银河一般。

我端坐起来,果然没错,忽然灵光一闪,阿西吧,这里的菟丝子长的那么茂密,难道是这些东西不停的上树,将种子不停的带到这些树上。

星空中星星点点,繁星密布,整个山谷也被绿色的荧光布满,其中不少红色的光电,像一只只眼睛。但是我们一点也无法欣赏奇景。因为这些光电密集的开始往树上攀爬上来。

“火油。雅儿照顾好自己”我喊道。坎肩从背包中翻出喷漆瓶,对着我们的树干下方喷上火油,我翻出打火机,双脚挂住树倒立下去,直接点着。

雅儿在树上让我小心点,从兜里掏出匕首就要割手心,我大喊:“不许割手心,这么多你血放空也不够。”

雅儿犹豫一下,被上面下来的小花抓住拿匕首的手,“听话。”雅儿才把匕首放下。

火油烧起,在树上形成一条小小的屏障,接着咔嚓一声,我挂住的树干就断了,我整个人摔了下去,直摔进这些光点中间。

我毫不犹豫,直接翻起用打火机一照身上,满身的蚰蜒,就见坎肩把喷漆罐丢给我,我把打火机往前一扣,做了一个喷火器。对着自己身上就开始喷火。

喷了几下,我在燃起的火光中,我忽然发现不对。在我面前的黑暗中,像站着什么东西。是一个人的形状。

雅儿叫了一句,“小邪哥哥”就要从树上跳下来,我吼道:“别下来。”雅儿不听,直接跳下来,来到我身边。小花在树上道:“雅儿。”

雅儿割破手心把血抹到我身上对树上的小花说:“小花哥哥你不要下来,蛐蜓怕我的血,我不会有事。”我身边的蛐蜓也开始往下掉。

我气的抓住雅儿的手,给她治血包扎起来。一时间身边的蛐蜓因为雅儿的血没有靠近我们。

刚才我们上树没多久,这些蚰蜒就涌了出来,应该是这个人偷偷在林中行走引起的。

我回忆蚰蜒出现的顺序,第一个出现蚰蜒的井口,是在东南边,这个人是从那儿走过来的。王盟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雅儿也看到了,还要放血,让我制止,拿过她手里的匕首划破手心。雅儿看出来我真的生气,想说什么也没有敢说。

我知道划破手心的伤口特别疼。愈合需要好久,我真的不想现在就用这个方法,但是我也不能让雅儿用这个办法。

“东家,三小姐,我需要下去吗?”坎肩在树上问,我道:“你要能自已搞定你就呆树上。”坎肩跳下去,来到我们面前,看着我的手,和雅儿已经包扎的手,我给他也弄上,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血,很兴奋。雅儿的血他已经见识过。

“我不洗手了。”他道。别扯淡,做不到的事情别在那儿说。”我道。一个人以来,开堂口多少人说着一起走下去,结果连半程都不到。人的保证大多基于一时的感动,除了雅儿一直陪在我身边。

“你们二个到底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小花从包里掏出他的棍棍,拧成一根长棍,从树上跳下来,来到我们身边,顺手把四周碍眼不走的一些蚰蜒挑走。这根棍棍他都可以当筷子用,在他手里做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他在问王盟,我顿了顿,回忆起来有疲倦:“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和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说着我拉紧裤腰带,对雅儿和他们点了一下头,四个人开始在林子里加快行进的速度。

因为满地都是菟丝子,照明只有我们的冷焰火,所以即使跑起来速度也不快,跑了一段就发现整个森林里,树上树下,灌木里,全是星星点点的荧光。

似有无数的萤火虫。如果不知道那是什彼,觉得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梦幻的地方。

这里也都是落叶松,还有一些我们叫不出名字的阔叶木,树木之间很紧密,两棵树有时候一个人都挤不过去。菟丝子就在中间形成蜘蛛网一样的群落。

跑了十几分钟,就看到前面的树上有火光和吵闹声,我们靠拢过去,用望远镜看火光,就看到一颗针叶大树上,王盟一行正在用火把逼退爬上来的蚰蜒。

火把已经快熄灭了,他和他的伙计大呼小叫,互相推攘。松针刺的他们屁股疼。所以几欲摔下来。

雅儿想上去帮忙,被我给拉住。“小邪哥哥我去帮忙。”我和小花同时开口:先看情况。

坎肩也想上去,被我们们拉住,我们的目光从王盟他们的位置,转向后面的林子。

我觉得,王盟四周的林子,和我们的四周的不太一样。说不出的感觉,都是松树的样子,但是怎么好像,树桠的形状很怪,没有树木那种协调感?

我灭掉冷烟火,做了个手势,四个人蹲入灌木中,我死死的用望远镜盯着王盟四周的林子的黑影。看了一会儿,连没有望远镜的小花和雅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树影在移动。”他轻声道。我点头,那边的树影,在一点一点的靠近王盟他们,那些“大树”,正在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聚拢。

雅儿道:“小花哥哥,小邪哥哥那些是蛐蜓。”

我和小花一愣,蛐蜓?

经雅儿一说我拿出IPAD,看到所有的GPS2信号点,全部在王盟那个方向,形状已经变化,变成了一个圈状。

蚰蜒?”坎肩吸了口鼻子:“蚰蜒有树那么大?”云顶天宫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想来似乎也有些夸张了。

远处的树影,上面的枝桠极细,犹如蚰蜒像针一样的长脚,仔细看,更觉得是上身仰起的巨大蚰蜒,看来雅儿说的没错。

那王盟还什么都没察觉,仍旧大呼小叫,气得我想直接把他掐死。

雅儿几次想冲过去帮忙,都被小花紧紧抓住手不让过去。话说:“就算你的血蛐蜓怕,那么多蛐蜓你一个人能救多少人?”可王盟……雅儿在我的冷笑中闭嘴,我知道她心里担心王盟。

当年蒲鲜万奴被孛儿只斤·贵由追杀到此,东夏的后裔迁入地下,发现这些生活在地热裂缝中的巨大蚰蜒时,饱受震惊,于是将女真的神话和这些奇观联系起来。

万奴和蒙古人在这片土地上决战,纵使有鬼神之力,遭遇全胜时期的蒙古人,也只能兵败。余族带着在边境掠夺几十年的金银玛瑙,逃入地下。难道是东夏人在此经营多年,借助山体缝隙挖掘通道,使得地下的蚰蜒都能跑到地面上来了。

“狗日的,不要随便乱挖呀。”我心说,如果这些影子是像树一样大的蚰蜒,凭我手里的小破刀,和雅儿的匕首,不如让坎肩直接用铁蛋子打碎王盟的天灵盖给他的痛快。

“怎么办?”坎肩问我,我看小花。小花说道:“这种时候是你的天下,你总能想出办法。”

被小花拽住的雅儿说:“小邪哥哥我有办法。”我,坎肩,小花都看向雅儿。

小花哥哥你先松开我,你放心我绝不跑过去救王盟。小花还是不松,我道:雅儿你有什么办法你说,我们听着。

小邪哥哥,用蛐蜓染上我们的血,让坎肩打王盟他们。

我瞬间明白雅儿的的意思,翻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干粮和杂物倒出来,然后一刀砍中一只蚰蜒,将头掰掉,丢进包里。

小花松开雅儿,雅儿把刚才包扎伤口的地方拆开,用力挤出血滴进包里我扔进去的蛐蜓身上。

我在旁边皱着眉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坎肩看惊了,我让他别问跟着我们干。

像切虾子一样装了一大包蚰蜒,断头的蚰蜒还能活很久整个包都在动,蚰蜒的汁液和雅儿的血浸湿了整个包。

小花帮雅儿手心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我背起来对雅儿道:“你去安全的地方,我和小花,坎肩来救王盟。”

雅儿因为放血过多,虚弱的对我摇摇头说:“小邪哥哥我要和你们一起,我一个人留下这里更危险。”

我看向小花。小花道:“我会护好雅儿。”我在心里叹口气!拉着雅儿一路小跑王盟的方向跑,边跑边问:“你的准头能保持多远,和我说一声。”

坎肩点头,小花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随后对我道“要快!”“我知道!”我吼道,我拉着雅儿狂奔了足有5分钟,“停!”坎肩猛停下来,“这里!”

“上树!”

小花几下就上树,先将雅儿拉上来,又拉我和坎肩上来,爬到高度和前面王盟高度差不多的树丫上,此时已经离他们不远,清楚地看到火光下。

那几棵疑似蚰蜒的巨木就在他们四周,在这个距离看,虽然仍旧看不清,但我已经能肯定那不是树,那肯定是什么活物。

我把背包里混合雅儿血和汁液蛐蜓丢给坎肩。“打他们双脚踝还有脸。”

坎肩我贴身用的好处就是从来不问什么,两颗铁蛋塞进蚰蜒体内,拉开弹弓啪啪啪啪,不停地把蚰蜒球就打了出去。蚰蜒在空中解体,打到王盟身上的已经不多。王盟立即发现,四处观瞧

我打起手电信号,他立即知道是我,破口大骂:“你有种别落井下石!”

“打他的臭嘴。”我冷冷道。坎肩一弹弓就打在王盟嘴巴里差点没把他呛死。

一包蚰蜒打完,打得他们鸡飞狗跳,雅儿的血和蚰蜒的汁液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王盟也发现了弹弓里的秘密。立即以以身殉弹的姿势接受弹弓。

我打完让他们赶紧过来的信号,看王盟爬下来树来,把手电丢给小花,“引他们出来。”

小花道:你呢?坎肩你保护好雅儿。是东家!

小邪哥哥你去哪里?雅儿听话。我再去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掏出腰间的信号弹,装上信号弹。对着那边的方向打亮信号弹。

信号弹在空中爆炸,缓缓落下就像一颗小太阳,我只看了第一眼,连第二眼都没看拉着雅儿翻下树就开始跑:“我操你妈的,跑啊!别回头!”

那边的树影上忽然升起无数的翅膀,一只一只大鸟飞起,那根本不是蚰蜒,就是一棵一棵的枯树,满树的人面鸟站在上面,支撑不住。四处摆动。

惊叫声中,已经有一人被抓到半空,是王盟的伙计。

“我需要重火力。”我心说:“胖子你在哪里?”

“到井里去!小邪,雅儿。小花在前面的黑暗中大喝

王盟还举着他的火把。“坎肩,灭灯!”我大吼,一声破空,王盟的火把被打飞。随即被从天而降的影子一下抓了起来。

几只人面鸟在空中争抢起了火把,我看到前面有一井口拉着雅儿凌空跃起跳了进去。

落地瞬间,脚下一松,整个井底坍塌,我和雅儿整个人塌了进去。我突然觉得这一幕事成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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