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妇人面带嘲讽,不发一语转身离开,却不想遇见一个自己最意想不到,也是最不愿看见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你变化很大,但是这个习惯却还是没有改变。”那个男人走进紫衣妇人,目光里透出难懂的光芒,似是慈爱,似是疼惜,又似是埋怨。
紫衣夫人没有看到那目光,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戳破他此时的善意。
慕容老头知她并不谅解他,可是谁让他是慕容氏一族的族长,维护家族的利益是他毕生的责任。此时纵有万般无奈,慕容敌也只能够在心里埋藏着。
“曾经有两个好朋友,有一天在湖边赏鱼。其中一个对另个说:‘我感觉这些鱼很快乐。’他朋友就笑他;‘你要不是鱼,你怎么懂得鱼的快乐。’那个人听了就立即反驳他的朋友:‘你要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得鱼的快乐。”讲到这里,紫衣妇人回头,双眼定定看着慕容敌。没有人能够体会别人的心境,人往往是靠自己所见所闻来判断研读别人的心境。
慕容敌看着眼前双目炯炯恨意连连的女子,不得不承认,她完全变了。和以前的刁蛮任性比起来,现在的她更加高深莫测,仿如另个女人的翻版。与其说她在说故事,不如说在警告慕容敌他自己。
目光一闪,紫衣妇人盯着亭子的字,说道:“人生很无常,这刻你输了,也许下一刻就赢回来。慕容大人如果执意孤注一掷,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将一个赌注压在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的人身上,你说,这个下注的是不是很愚蠢。何况慕容大人的庄家也非比寻常,他可以将你的赢面变成输局,自然也可以将全部赌注握在自己手里。到那个时候,慕容大人拿什么跟人家继续赌下去。老实说,我很期待。”紫衣意味深长的笑道。
这些话的确切中要害,慕容敌早清楚自己手中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
“我可以让慕容氏登峰造极,我也可以让柳氏一文不名。”紫衣的目光一下子转为阴狠,“下次再让我逮到你扯我的后腿,就是慕容氏灭族的时候。”
寒冷的话语彻底冰冻了慕容敌的心,他的手颤抖着。
“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么?”慕容敌嘴唇哆嗦,与朝臣上的雷厉风行简直判若两人,紫衣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自己最敬爱的男人已经老了,老到不可能在主宰到自己的命运一样可笑。”
“慕容敌,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有多么的可笑么,二十年年我苦苦求你,不要将我嫁与圣上,你是怎么回答我的,现在你后悔了,你是在害怕什么么,既然你选择了权势,放弃了我,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你我夫君又怎么会卷入到权利之端,不是你,他怎么会惨死,不是你,我的孩儿又怎会认贼作父,不是你,我和我的女儿何苦骨肉分离,不是你,我还会是二十年前无拘无束在花丛中扑蝶的无忧少女。原谅你,你不觉得实在可笑吗?”女子疯癫的大笑,震撼男子,他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香儿,你知道我是——”
“闭嘴!”慕容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情的打断,嘲讽道,“在你对我做出这么多伤害的时候,在我苦苦说我唉你的时候,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爱。你原本就无心,无爱,你只有你的家族,权利,不是吗?我的哥哥。”
“哥哥”这声呼唤,二十年了,虽然是不无嘲讽,但慕容敌已经十分感激,感慨道,“你还能叫我一声哥哥,香儿就算叫我现在去死,我也知足了。”二十年,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追求的一切是多么可笑,权利,金钱,难道还能换回曾经生死与共至情至爱的亲人,以及扑灭她眼里的浓浓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