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辉看着进账两百万的短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想着陈富贵的钱真好赚,以后还得多挖掘一些,又想着周君毕竟年轻,落入陷阱还不知晓,希望周君碰壁后能够与他合作。梁光辉正沉醉在兴奋中,这时吴凯敲门进来,说有一位王琼女士来找。梁光辉说快让她进来,钱又找上门了。
王琼进入到办公室后,梁光辉掩饰住内心的高兴,表现出爱搭不理的神情,故意冷落她。
王琼说:“梁主任,出事了,还请您出面帮忙。”
“嗯,我知道你出事了。”
“您知道?您真的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嗯,你一定被公安局盯上了,涉及到刑事案件,是虚假诉讼。”
“您真是太神奇了,确实如此,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简单,上次你咨询完之后一直没来找我,肯定是你带着我的意见请了一个很便宜的律师去操作了,这样能省下一大笔费用,但却出了问题,所以你又过来找我了。”
“丈夫去世后,我很拮据,不是不想支付律师费,而是确实请不起您这么大牌的律师,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多少钱我都出。”
“那你讲讲事情经过吧,我分析一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上次咨询您之后,我找了个执业不久的小律师,将我小叔子想侵吞我财产的事情以及你出的主意都告诉了他,他认为事情很简单,就收了五千元律师费。我找了个亲戚伪造了借条,提起诉讼,调解结案,后来凭法院的调解书申请执行,执行过程中,我就将公司的设备冲抵债务,然后设备回租给公司。操作过程一直很顺利,但疏忽了一个细节问题,导致悲剧发生。问题出在借条落款的时间上,那段时间我的亲戚因为嫖娼被治安拘留15日,正关在拘留所里,所以不可能在那一天给他出具借条。我的小叔子陈昌民发现这个问题后,立即报案,警察立案后就将我的亲戚刑事拘留了,下一步就有可能找我,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有家也不敢回,肯请您这个大律师出面帮帮我。”
“咳,上次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自以为得到了法宝匆匆忙忙走掉了,导致现在有牢狱之灾的风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我们也不是慈善机构,不能总白帮忙吧。”
“律师费没问题,就按上次您说的20万。”
“那是民事案件,现在是刑事案件,性质不一样,而且一旦定罪量刑,你那些价值400万的设备也保不住。”
“那您说多少合适?”
“就得花钱,行情很贵,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就少点吧,100万,低于这个数是肯定不行的,但我保证你没有牢狱之灾。”
王琼犹豫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
签完合同付完款,王女士走了。
梁光辉将吴凯叫了进来,吩咐他明天与王女士联系,与嫌疑人家属办理好委托手续,由吴凯一人去会见嫌疑人,带一句话给嫌疑人,就说“借钱是现金支付,由于是亲戚关系,所以借钱时没要求写借条,涉案的借条是补写的,只是写错了借钱的具体时间而已。”
吴凯会见完嫌疑人之后不久,由于证据不足检察院没有批捕,嫌疑人被释放,梁光辉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又赚了一百万。
梁光辉正在得意之时,陈富贵打来电话,询问亚富公司下一步的运作方案,梁光辉说不用担心,正在按原计划进行。
拍卖之后,周君建议许敏立即改组董事会,更换董事长,更换法定代表人,将公司的行政管理控制权和财务控制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许敏有所顾虑,她不懂业务,也没有地方关系,公司可能还背负很多外债,强行接手恐怕难以维持这个公司,拍卖款交付后手头已经没有多少现金。虽然通过多方了解,知道了政府有收储公司土地的规划,但公司是否能够维持到收储的那一天,她心里没底。所以她还是想让陈富贵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由他继续打理公司,维持现状到土地变现的那一天。
许敏犹豫不决时,陈富贵那里已经悄悄动手了。
陈富贵先是将花岗投资的法定代表人换成陈小贵,然后向燕度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亚富公司归还欠款9900万元,这个数字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正好不超过一亿,因为超过一亿则一审诉讼管辖权在中院,二审就在省高院,难以控制局势,胜诉后又能在一亿的额度内拍得亚富公司的土地,可谓算无遗策,万无一失。诉讼的同时保全了亚富公司最值钱的土地。
这场诉讼本是悄悄进行的,因为原告法定代表人是陈小贵,被告法定代表人是陈富贵,相当于自己告自己,胜诉应该毫无悬念。然而他们算漏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君。周君早就觉得拍卖有异常,认定梁光辉一定给陈富贵出了坏主意,布置了陷阱,而梁光辉是律师,他的阴谋诡计离不开法律诉讼途径,诉讼管辖地一定是亚富公司所在地的基层法院或中级法院。于是周君安排石梅带着许敏母亲宋志芳的授权来到燕度区人民法院调查亚富公司的诉讼情况。这一下就查出了花岗投资起诉亚富公司的事。
周君将这件事告诉了许敏,许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后悔自己一时犹豫没有听周君的建议,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判决生效拍卖土地后更换法定代表人已经无任何意义。
周君劝许敏不要着急,时间还来得及,让许敏的母亲宋志芳先以第三人的名义申请参加诉讼,尽可能拖延审理期限,同时尽快更换法定代表人,将控制权拿过来。取得控制权之后,就能够查清欠款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欠款纯属子虚乌有,则陈富贵等人涉嫌虚假诉讼,将面临牢狱之灾。而且凭以往的经验,周君预感到,陈富贵在掌控亚富公司的过程中,一定存在违法违规以及侵害其他股东利益的情况。
说办就办,周君以第三人宋志芳的名义向燕度区人民法院提出参加诉讼的申请,同时又要求陈富贵以董事长名义召开临时股东会,不出所料,法院同意宋志芳以第三人的名义参加诉讼,而陈富贵接到要求召开临时股东会的申请后,不闻不问,装聋作哑。由于陈富贵没有履行召开股东会的义务,一段时间之后,宋志芳按照公司法规定的程序又准备要求公司监事召开股东会,但通过各种关系都联系不上监事,后来才打听到监事早就移居美国。于是宋志芳以大股东的身份召集并主持召开股东会,向其他各股东发出召开股东会的通知,并在报刊上刊登召开股东会的公告。
到了股东会召开的这一天,本以为陈富贵不会参加,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早早就来到了会场,陈富贵带着他的儿子陈小贵,陈小贵带着几个五大三粗身上刻着纹身的人。为了防止万一,确保股东会顺利召开,周君早就安排了专业摄像师全程进行拍摄,陈小贵等人看到摄像机后也不敢造次,乖乖等在会场外,毕竟扫黑除恶的严打行动已经开始,谁也不想撞在枪口上。
亚富公司共有五个股东,来了三个,宋志芳委托的是周君参加股东会,花岗投资委托的是陈富贵参加的股东会,还有一个小股东也委托了代理人参加了股东会。宋志芳提出了三个议案,分别是《改组董事会议案》、《改组监事会议案》、《修改公司章程的议案》,其中核心是《改组董事会议案》,该议案核心内容为:因公司股东较少,规模较小,根据《公司法》及公司实际运行情况,提议公司不再设立董事会,仅设立执行董事,并选举许敏为公司执行董事,任期三年,执行董事的职权与原董事会相同,执行董事为公司法定代表人。意料之中的是陈富贵对三个议案都投了反对票,意料之外的是另一持有3%股份的小股东周文芳的委托代理人对三个议案都投了赞成票。这引起了周君的兴趣,周君看了一下委托书,这个女人叫徐海燕,与委托人是母女关系,他又仔细打量了那个代理人,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士,看上去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眼神中透露着智慧,应该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有思想的独立女性。表决结果是持有表决权73%的股东同意全部议案,持有表决权13%的股东反对全部议案,其余股东缺席。在周君宣布议案表决通过时,陈富贵提出了异议,说议案并没有通过,根据公司章程的规定,股东会的任何决议必须经所持表决权90%以上的股东一致同意才行,说完他将一份完整的公司章程放到了周君的面前。周君立即将自己持有的公司章程与陈富贵拿过来的公司章程进行对比,发现陈富贵提供的公司章程多了一项内容,这项内容与刚才陈富贵陈述的一致。周君手里的这份公司章程是拍卖后陈富贵提供给许敏的,许敏说当时核对过原件的,但却没有注意少了这一项内容。周君仔细查看了这份公司章程,发现这份章程的形成时间发生在龙腾世纪入股前的两天。周君感觉到这里肯定有问题,一定被人做了手脚,现场也查不清楚,于是强行宣布刚才三个议案全部通过,有问题的话可以通过法律诉讼途径解决。
会后,徐海燕主动走过来先与周君打招呼,自我介绍一番之后,说她也是律师,与周君是同行,在本地执业,可以合作。后又与许敏打了招呼,说陈富贵这人很不地道,是本地出了名的老滑头,很多年前就骗过一个台商,将人家骗得倾家荡产,而他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这是陈富贵凭欺骗赚得的第一桶金,所以一定要当心,徐海燕说她自己在本地的人脉关系很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于是她俩互留了联系方式。
议案虽然强行通过,但是陈富贵坚决不履行股东会决议,坚决不配合办理法定代表人变更手续,由于亚富公司的公章在陈富贵那里,而变更需要法定代表人签字并加盖公章。在此情况之下,许敏被迫提起了变更法定代表人的民事诉讼。而陈富贵也不甘示弱,竟然以花岗投资的名义提起了解散公司的民事诉讼。至此,许敏与陈富贵之间形成三个官司,一场较量就此展开。
石梅去燕度区调取了亚富公司所有的工商登记档案资料,发现陈富贵提供的那份章程修正案存在严重问题:一是股东会议是在龙腾世纪入股前两天召开的,时间点很敏感;二是股东会决议并没有“股东会的任何决议必须经所持表决权90%以上的股东一致同意”这项内容;三是章程修正案中并没有股东签章,只有公司章和法定代表人陈富贵的签字。也就是说,股东会确实召开了,也形成了部分决议,但章程修正案中多了一项内容,公司将新的公司章程登记备案时,所以说陈富贵欺骗了。石梅当场就提出质疑,也很重视这个问题,说会反映这个问题,让石梅回去等消息。石梅回去后等了一周又一周,仍然没有等到消息,第三周时她主动打电话,答复说这段时间忙,还没来得及汇报这件事。于是继续等,两周后她又给打电话,说做了汇报,但还没有得到答复,让继续等。又是两周后,石梅又打了电话,说答复了,说这是以前股东作出的决议和章程修正案,如果有异议的话,应该由原股东提出来,而不是新股东。这个答复意见也是答复意见。石梅将这个情况向周君做了汇报,周君说这个简单,有个小股东周文芳,她的代表徐海燕是我们阵营里的人,让周文芳提出异议就行了。周君给徐海燕打了电话,徐海燕很爽快地就答应了,非常乐意协助周君提出异议。提出异议后。
无奈之下,又提起了行政诉讼,撤销备案。这样一来,许敏提起的变更法定代表人诉讼的民事案件将遥遥无期,因为这个案件的审理和判决要依赖于行政诉讼的判决结果,而陈富贵提起的借款诉讼和解散公司诉讼却如期进行,形势对周君和许敏而言越来越不利。下一步是屈从退出还是坚持到底,是摆在周君和许敏面前的两条路两种选择,何去何从需要迅速做出决定。而这种决定又取决于借款诉讼和解散公司诉讼的进展和结果,但要等到最终的结果出来再做出判断就晚了,所以抉择很困难。其实周君的真实想法是坚持到底的,从没有动摇过,而许敏的真实想法是能打赢官司就不退,打不赢官司就趁早撤出,而能不能打赢官司许敏要周君作出准确判断,而周君根据目前的情况还不能作出很明确的答复,但认为还没有到退出的时候,于是许敏对周君稍许有些失望。许敏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徐海燕那里,她可是本地的律师,人脉很广,特别是听说她老公,就更加感兴趣了。有一段时间,她俩达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看上去比亲姐妹还要亲,但实际上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套路,心不一,注定会埋下祸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两个女人演起来可能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