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宅占地十余亩,坐落锦江河畔,北临成都府路转运衙门,东依城隍庙南北大街,里边六个大小院落,住着陈家家眷仆从共百余口。陈家在城内另外还有两处宅院,城外还有两处田庄。
陈员外姓陈名继堂,早年出生普通人家,后靠贩茶至土蕃起家,与另外几家茶商垄断了城内茶叶市场。发家后又与他人合伙开了钱庄,也颇具规模,还参与了交子发行,说家财百万毫不夸张。因经营管制品茶叶,陈员外与成都府路转运使司各级官员来往密切,出入官衙是常事,毕竟从古至今年官商勾结一直是国人的传统文化。
成为成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后,陈员外越发觉得自己和那些读书人官员来往很是尴尬,自己出生低微就算有钱也是商人身份,和士人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当面大家客客气气有理有节,但内心总感觉被人看低,为此陈员外一直希望子嗣能读书进学金榜题名,在士林立足,为陈家今后铺就一条富贵之路。
宋朝得国不正,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士人在两宋地位尊崇,别看相公们在朝堂上刀枪剑戟你来我往,斗得天昏地暗不亦乐乎,但士人内斗再激烈也是内部矛盾,并不影响其通过政事堂及其下庞大的官僚体系掌控整个国家,同时继续碾压其他诸如武人商人阶级。
可惜陈家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老大老二就是典型的富二代,十年寒窗连秀才都考不上,进学无望,便帮凑合着帮老爹打理生意。老三倒是不到二十岁便考了个秀才,却连续两次乡试未果,始终与举人无缘。一晃年纪也二十好几了,此人为人和善知书达理,在文人圈子里口碑人缘颇好,算是陈家唯一长脸的后辈。陈员外病倒后,家宅事务均由老三打理。
范大成一身青白长袍,胸前挂了项链,到了陈宅大门。门房见范大成一身打扮便知不俗,问清来意后不敢怠慢,安顿在偏厅休息,自己一路小跑直奔大厅。
陈家大厅内,三个儿子都在,同时还有几位探病访客,都是亲戚或生意伙伴。陈家儿子一边与客人交谈病情,一边愁眉苦脸地哀叹。
已是悬赏第二日了,倒是有几位名医赶过来,看到陈员外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呼吸困难后都无计可施。陈员外除了是陈家家主,其与成都官场与生意伙伴间的交情来往可是陈家产业的支撑。他若是撒手去了,以他三个儿子的能力根本无法应对各方面的事务,陈家名下的生意一定会陷入混乱,最后被对手蚕食殆尽。
官场商场都一样,人走茶凉,一方唱罢一方登场。国与家也类似,遇能者便繁荣昌盛,传给昏聩之辈就山河破碎,曲终人散。所以,尽管老大老二懈怠,老三平庸,并对家产各有私心,但对老爹的态度是一致坚决要尽力挽救的。救回老爹,陈家的势力才不致败落,各自生意也能继续开张,即便最后分家也能分得更多。如果有人能为老爹续命,他们三个甚至可以拿出更多的财产作为酬谢,这也是早已商议好的。
正在愁苦间,见门房急急奔来,“三公子,门口来了位客人,自称西来学者,专程到府上问诊。看样子,来历不凡,我已安排在偏厅,还请少爷那个拿个主意?”听见有人上门问诊,兄弟三个都同时起身,西洋人?现在老爹的病情,成都府的医师们无计可施,连市井都传老爹没救了,还有什么人敢来问诊,莫非此人真有几分本事?
“赶紧,请客人到正厅!”事到如今,来人不管怎样也要试上一试。三人急忙与客人告辞,奔正厅而去。
范大成坐在偏厅品着茶,赏玩着四壁的字画,抚摸着花梨木的家具。面前桌上摆放着建窑黑釉茶具,茶盏竟然是兔毫。厚重的黑釉,窑变后的釉面折射出宝石的光彩,夺人眼目。虽是民窑,却也精美异常,比之官窑建盏分毫不让。厅内的几幅山水工笔虽非名家,但每一幅都功力深厚,构图巧妙,技法娴熟,绝非普通画师所能及。
南宋的富商巨贾虽富得流油,却对文化艺术丝毫不敢轻慢。富豪自身可以出身草莽市井,但对读书人和文化那是绝对尊崇虔诚。绝非后世土豪们为遮挡暴发户的气质而附庸风雅,插几根野鸡毛装扮一番便急不可耐的粉墨登场,在和各界人士一番交流亲近油腻后,最终斩获的是地块项目牌照。
管家引着范大成穿过花园回廊来到正厅,三位家主已在厅内坐定。“这位想必就是范大师,在下陈世文有礼了。”见管家将一身材高大长衫短发男子请进大门,老三便急忙起身相迎。
“在下陈世富(陈世贵)见过范大师。”老大老二也不敢怠慢,一道躬身施礼。
“三位家主客气了,在下极西国学士范大成。Nice to meet you !”既然身份是西方学士,言语上自然要体现西方的风格,让人更加相信。
三人表情错愕,还好老三反应过来,“范大师请上座,不必拘礼。”
四人坐定后,范大成道“在下由极西国委派到东方游学问道,现在大慈恩寺下榻。听闻贵府陈员外重疾难愈,形势急迫,急需救治,在下办完官府签押便赶紧前来。我极西国强大富有,百业兴旺科技先进,为欧罗巴第一大国。治病救人为我国民众所倡导。为陈员外诊治助力,是在下之责任。”
如此明确告知这三个富二代,自己来自强大的国度,今天已经在官府登记挂号,是外交使者。另外自己能受邀下榻大慈恩寺,也证明了本大师实力超群来历不凡。陈家乘早打消犹豫怀疑之心,赶紧带我去问诊。
这边三位听了范大成霸气外露的话,交换了几番眼色,便齐齐起身“大师随我等来,这边请!”
在偌大的宅子里几经曲折,来到一内院,范大成跟着三人进了陈员外卧室。卧室里焚着檀香,一张雕花大床帷幕半掩,半躺着一干瘦的老人。身上盖着薄被,两颊瘦削,眼窝深陷,神志不清,不时干咳一阵,呼吸不顺。
一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和两个丫环在床前伺候,端药送水,抚背清痰。见几人进来,便暂退一旁道“有劳先生了。”
范大成随即施礼上前,将手背搭在陈员外额头测了体温。须臾,范大成转身对陈家三个儿子道“听闻陈老先生是落水受寒染病?”
“不瞒大师,家父游河遇风浪,不慎失足落水,救回家中便高烧咳嗽,四肢关节疼痛,一病不起。虽经几位医师诊治,但药石效力甚微,家父前日神志不清渐入昏迷,昨日已水米不进,至今日病势更甚,医师都避而不谈。我等心急如焚,还请大师施手相救,救家父一命。”老三今日见父亲已病入膏肓,已不顾体面,径直跪在范大成面前。
范大成赶紧让开,将陈世文扶起道“陈先生不可如此。互助友爱救死扶伤乃我国宗旨,在下定会尽力,诸位不必担心。”
范大成转头对陈员外小妾问道“小夫人可知员外小解如何?与平日相比可有不同?”
这小妾深得陈员外青睐,近来又亲自日夜照顾,对病人排泄之事最是清楚。“回大师,夫君小解稍有偏黄,其他与往常无异。”
这陈员外昨日水米不进,小便偏黄正常,怕的就是病人尿血。没有喝水,每个人小便都黄,但出现尿血代表出现并发症肾炎,这个就严重了,必须用抗生素输液。
陈员外年纪大了,治疗风险也远远超过年轻人,说不定其他内脏连续感染,那就彻底没治了。
范大成心中暗道幸运,病人现在仅仅是肺炎,服药一天便可退烧。不过谨慎一点总是没错,“员外咳嗽,是否痰少且呈铁锈色,还带血?”
小妾一听,赶紧应道“对对,痰少还颜色深,有血。请大师救命!”也要给范大成跪下。自己小门小户,嫁入陈家为妾难免不被尊重,颇感难受,幸得老爷青睐,爱护有加,但却会招人怨恨。若老爷一去,自己的照映没了,年纪轻轻作了寡妇。在陈家被大妇欺负不说,那三个儿子也不会有好脸色。现在必须要救治好老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眼前的西方学士,对病情症状很是了解,想必往日医治过此病,想到自己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此人身上,便赶紧跪了下去。
见此状况,老大老二也拱手道“陈家愿将家资两成馈赠大师,请大师救我陈家!”老三躬身将双手将一张契约奉上。
“小夫人快快请起!”范大成赶紧虚扶小妾。一个丫环将小妾扶起。范大成扫了眼契约也不接,上面确实有医治康复馈赠两成家产以谢的文字,显示了陈家的诚意。但自己不会签这契约,不签约并非嫌少,而是范大成所图甚大。陈家虽富但也仅仅是一商人,就算倾尽家资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计划,为长远计,这契约不能签。
“诸位,这一纸契约暂且不谈,救人要紧。既然大家对在下信赖有加,我便斗胆试上一试。不过,情势紧急,为争取医治时间,医治一事还请诸位听在下安排。”
“陈家上下愿听从大师安排。”感到有了盼头,几人都积极表态,惟范大成是从。
“好!现有如下要求:首先将屋内檀香撤去,香料燃烧影响病人呼吸。第二,将床边帷幔收起,病人需要新鲜空气。第三,用湿冷布巾置于病人额头,以利降温。”说完,范大成便看着现场众人安排落实事项。
众人忙碌一番后,齐齐望着范大成,眼巴巴地等着开药方抓药。
“诸位,在下先声明一点,员外此症为突发性肺炎,目前病情严重,但仍有希望救治。我虽有药却也不敢夸口药到病除,只能先服用后观疗效。另,员外年事已高,服用此药可能有呕吐腹痛不良反应,诸位可否接?请三思后定夺。”
这抗生素虽然是治疗感染的特效药,但会增加肝肾器官代谢压力,对身体有一定副作用。虽然头孢不会过敏,但陈员外毕竟身体虚弱,年纪偏大,服用后身体难免出现过激反应导致不良后果,所以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为上。
陈家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根本没医生敢上门,哪里还有其他选择,只能让范大成放手医治。互相商量后齐声道“还请大师出手施救,无论是何结果,均与大师无关,陈家对此都无异议。”
范大成点点头“好!请三公子随我去取药。”说完便转身而去,陈家老三和管家紧跟着出了门。余下各人见此,心中一宽:果然是西域高人,竟然有成药,但愿陈家有救了。
从陈家到大慈恩寺步行需要一刻钟,乘坐马车仅仅半柱香时间,陈家侧门大开,一辆马车急急驶出,直奔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门口下了马车,管家留守,范大成与陈世文往下榻小院而去。到了小院,请陈世文在客厅稍候,自己便进了禅房。
从背包里翻出一盒药来,取出八粒胶囊,放入事先备好布袋中。
其实肺炎用青霉素更好,药力更猛见效更快,但部分人对青霉素过敏严禁使用,头孢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人人均可放心使用。这八粒药在南宋就是无价之宝,无比珍贵,说是起死回生的神药也不算夸张。
出了小院,两人跟着小僧去释行大师的值房。范大成初来成都府,借住在大慈恩寺内,相当于大慈恩寺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做了背书。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大慈恩寺便有了牵扯。现在去陈家治病救人,应该给大慈恩寺知会一下,这也是人之交往中的基本礼数。
见过释行后,陈世文将请范大成给陈员外治病之事讲述一番,并再次强调救治如无效果,其后果与范大成无关。
释行心中一动“这范学士竟然还有如此本领,初来乍到便敢出手救必死之人,看来西洋学士实力强大深藏不漏。这陈家也是本寺的大主顾,每年布施香火千贯。陈员外病初,寺里也派人上门祈福念经,但无济于事。这厢如果真能救回陈员外,本寺也算参与其中,有协助之功,往后方方面面都有好处。即便失手也与本寺无关,和陈家照样交好。
想到这些释行道“陈员外病重,范学士出手相救,此为救苦救难慈悲之举,乃我佛家之责任,本寺也将继续相助派员同去,为陈老施主祈福消灾,尽我佛家本分。”
“大师厚爱如斯,请受小生一拜。”陈世文听闻大慈恩寺也派人相助,心中感动,朝释行深施一礼。很快,释行安排好僧众,一行人就离开大慈恩寺赶去陈家。
陈员外卧房外,陈夫人昨日照顾陈员外身心俱疲,今日便在自己院里休息,刚好听闻仆妇说有西方学士前来为员外诊治,便急忙赶到陈员外处。
正在询问诊病情况,范大成一众人就赶了回来。
陈世文见母亲在院中,赶紧上前问候“母亲也来了,昨日劳累,今日可否休息好了?”
“文儿,为娘身体尚好,赶紧与我引见范大师。”陈世文将母亲引到范大成面前,陈夫人急忙施礼“老身见过范大师。”
范大成不敢怠慢“夫人客气,在下范大成见过夫人。”
陈夫人和成员外结发四十余年,陈家三子都是陈夫人所生。按理其在陈家地位应当仅次于陈员外,但封建社会妇女地位低下,三从四德深入人心。陈员外病重,家里应由长子作主,但长子不力,老三便主持了家事。
陈夫人亦非强势之人,家中大事由三个儿子商议,自己在一旁建议,管理平常家务。陈员外病重,夫人自然心急,清楚知道三个儿子加上自己根本支撑不了陈家偌大的产业。只有治好丈夫的病才能将陈家从悬崖边挽救回来。
现在眼前此人或能救陈员外一命,心里便有了莫大的希望。“大师远道而来辛苦,今日光临寒舍便是缘分,家主病重,还望大师相救,不必太多顾忌,无论结果如何,陈家必有厚报!”陈夫人看着范大成,当众郑重表态。
陈家能做主的都来了,并当众承诺许愿,请范大成放手治疗。大慈恩寺几位法师也在场见证。这下齐活儿,此事就妥了。
“谢夫人信任!诸位,员外病情急迫,延误不得,随我入内。”范大成进入员外卧室,现在檀香已撤去,帷幔也挑起,室内空气流通。从怀中摸出装药的布袋,拿出四粒药,示意众人。“此乃我极西国研究院医科圣殿之宝,由诸本院众多大师合力炼制,至于此药的效力,不必多言,服下便知。”
说罢将药递与老三。陈世文小心接过,转给小夫人。“半碗温开水送服,万不可沾酒饮茶。”范大成对小夫人嘱咐道。
这小小的四颗药,外形奇特,不用煎熬草药,直接服下即可。这样的治病方式,完全颠覆了众人的思维。大家看着小夫人和丫环服侍陈员外将药服下,几位法师便在到外院专门的香堂为病人诵经祈福。
范大成和陈家三子进了另一间厢房分别坐下,“三位少主,药已服下,不出意外的话,是否有效今日傍晚便可得知。员外若醒来,需多喂温水,有助发散药力。在下还有事务需要处理,就不留下了。届时,请将员外病情告知大慈恩寺即可。”说完也不管三人反应,拱手离去。
头孢起效很快,对于从未被抗生素纠缠的古人会更快,估计下午就可以退烧,病人也会恢复神智,到时候喂水进食补充营养提升自身抵抗力,病情就好了大半。继续服药两次,基本可下床了。范大成可不想一整天呆在陈家,自己还要去寻找各种资源,得为抗蒙大义做好准备。
范大成带着小七在街上吃过午饭便在内城四处逛着,各种店铺作坊都进去逛逛,不时和掌柜聊上几句。一直逛到天黑,范大成用过晚餐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大慈恩寺。刚进到自己客居的小院,值日的僧人便迎上前“学士,陈家的人已在客堂等候,有一个时辰了。”范大成点点头,跟着僧人进了客堂。
见范大成回来了等候多时的陈家三子赶紧上前拜见,红着眼睛道:“大师对陈家的恩德,陈家上下铭刻在心,请受我等一拜。”说完就给范大成躬身行礼。
范大成招呼三人坐下,三人便将陈员外病情叙述一番。
原来中午陈员外服药后,过了一个时辰便开始退烧,一直到下午时分就体温已恢复如常,人也苏醒过来,还喝了水、吃了粥,勉强可以说话了。见老爷转危为安,陈家众人无不动容,三个儿子激动得手脚无措、两位夫人私下里喜极而泣。
近些日子,家主一病不起,郎中们宣布无可救药,官府和生意对手都觊觎陈家产业,暗处动手。陈家的各掌柜、伙计人心不稳,摇摆观望。陈家投入最大的钱庄银铺生意受到各种传言影响,已隐隐有了挤兑苗头。
几个股东间也因此而生了间隙,要求退股和乘机收购的争吵不休,波及到经营。这数百万的产业就靠不擅经营的三子和老夫人勉强支撑,摇摇欲坠几度面临崩盘,其中艰辛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而今,西方学士范大成的出现,慷慨出手相救,陈员外转眼便脱离危险,病情大好,陈家从地狱重返人间。
每个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惊魂未定间自然会将心中苦楚宣泄。众人收起眼泪,安顿好老爹后,陈家三子就到大慈恩寺找范恩人表达谢意。虽说大恩不言谢,但礼不可废,礼数定要做到。
现在这个结果,范大成还是胸有成竹的,否则怎么会用药后就一身轻松地跑出去逛街呢。对于现代医药学的威力,范大成是充满信心的。
直到民国,肺痨、天花、梅毒、淋病等都是没法治的,得了这些病郎中都只能安慰几句,开些毫无意义的方子安慰下情绪。实际上病人只能听天由命,等死而已。
但自从伟大的抗生素诞生之后,以往那些谈之色变的不治之症立刻变得不那么凶恶了。大家不再畏之如虎,只要用药,病人都可以治愈。
再后来研发的先锋、头孢之类更加强大,连过敏都不用担心了。所以古代人均寿命仅仅三十多岁,这些病痛都是罪魁祸首之一。
从这个角度看,科技才是拯救人类的强大支撑,只有发展科技,不断取得科技进步,人类才能从自然威胁中拯救自我,自身的进化才能日臻完美。嗯,范大成的信条一直如此。
“陈员外既然转危为安,大家就不必担心了。恭喜三位公子!接下来陈员外需要继续用药,并辅以清热润肺化痰之方,辅助治疗胸痛咳嗽症状。”
范大成随即便开了药方:枇杷叶一两、贝母半两、水一罐,煎熬至水半罐,将水沥出,加入蜂蜜后饮用,每日早中晚三次,每次一碗。自己不是医生郎中,但从小就熬中药给家人和自己,早已轻车熟路,将药材和熬制服用方法写出来让陈家照做既可。
范大成写完药方,便一并将装有四粒胶囊的布袋交给陈世文“陈公子一定按我的医嘱执行,员外康复在即,不可大意。”随即便送别三人,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