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天咳了半天还是没有咳出来,他看见陆离放肆地大笑,心中恼火至极。他随手抄起一把刀向陆离抡过去。
陆离看着那把刀,心中一紧,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想躲避,但是曲向天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无法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地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自己的左肩上。
刀落,臂断。
陆离疼痛难当,放声大嚎,竟吓得空中数千只食尸鹫四处逃散。听着陆离的哀嚎,曲向天心中竟出现一丝恐惧,他朝门走去想平复自己的心境。
这时陆离艰难地直起身子,抱起吓呆了的林如,拿着自己的断臂,向一面墙走去。突然,他朝墙猛地一撞竟把一面看上去十分坚硬的墙撞出个大窟窿!
原来,燕三在修筑这房子时,就预料到以后会有仇家找上门来。所以,他就在面朝悬崖的一面设置了一个虚门,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门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陆离望着悬崖下奔腾地江水,咬咬牙,猛地向下一跳。
呼啸的风从陆离脸上划过,留下暧昧的痕迹。陆离还没感受到这份爱,便已落入冰冷的江中,随激流而去。
眼看陆离就要随江水而去,曲向天骤然回过神来急忙向陆离掷去一枚银针。银针飕飕带风而来,向陆离背部急速冲去。
林如看那银针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心中一急,下意识的用身体去挡。银针破风而落,正中林如背心。林如中针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她只是感觉有点儿困了,趴在陆离身上睡着了。
这些陆离都毫不知情,他落入湍急的江中后急忙抓住一根木头,紧紧地抱住林如,一起随着激流而去。只留下曲向天在崖上急跺脚。
陆离与林如顺着急流一路漂流,青黄色的江水被血染红,却不知是陆离的血还是林如的血。
陆离和林如在一处浅滩登陆,陆离在搀扶林如时猛地发现了那枚银针。陆离极近崩溃,他不明白,为何老天要如此残忍,要把他爱的人一个一个地从他身边夺走。难道是老天是寂寞了,需要人陪?
林如感受到了陆离的抽噎,她勉强地直起身子摸着陆离的脸,道:“陆离哥哥,我没事。你看我还好····”林如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白,猛吐一口黑血,重重地倒在陆离怀中。
原来,曲向天的银针上淬有剧毒,触之必死。只不过刚才林如在江中受到江水寒气的庇护,毒气运转缓慢,才没有当场暴毙。如今林如体内的毒已攻入肺腑,纵使天神下凡也回天乏术。
林如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呼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轻声对陆离道:“陆离哥哥不要哭,没有如儿陪伴的日子你要好好地,你要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你要找个对你好的人,陪她过完一生,不要像如儿一样答应了陆离哥哥要一生一世伴其左右,如今却要食言了。”
林如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苍白。陆离抱着她,哭得像个找不到父母的孩子。
“陆离哥哥你把头伸过来。”林如十分虚弱连抬头地力气都没了,“你要好好地活着。还有····我·····爱·····你。”说这几个字拼尽了林如全身力气。她说完后努力抬头,在陆离春唇上深情一吻,随后骤然长逝。
陆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竟引得百鸟悲鸣,万兽哀嚎。
细雨轻轻落,打湿了悲伤,淋湿了疼痛。
陆离还是紧紧地抱住林如,并用身体为林如挡雨,不愿细雨玷污林如的身体。渐渐地林如的身体慢慢变冷,陆离的心也慢慢变冷。
雨停了,可童话里的彩虹并没有出现。天空还是乌云重重,还是那么阴森可怕。
陆离把林如的遗体放在一可参天大树旁,自己在一旁挖洞。他面无表情的开凿,神情恍惚,速度极慢。当陆离把洞挖成墓穴的样子时,他仅剩的手也不成样子了。
陆离慢慢地把林如的遗体移进墓穴中,这时陆离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他道:“如儿,我曾暗暗发誓要于你身同衾,死同穴。可是天命弄人,你我现在阴阳两隔,不能相会。等我杀了曲向天一定来这里陪你。”
陆离说完便慢慢地推土掩埋林如。陆离每填一寸,心就被刀割一寸。
骤然,陆离看到了自己那只断臂,他把断臂取来放在林如身旁,道:“如儿,现在恕我不能马上陪你,只能以手代之。你的魂魄在这儿千万别走远,不然到时候我会找不到你的。”
陆离说完继续掩埋林如的遗体,等到要掩埋林如的头部时,陆离的情绪再次崩溃。他不相信早晨还蹦蹦跳跳地林如如今变成了一具尸体,他不信一向与人无怨的自己会断臂······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想把自己抽醒。
可这终究不是梦境,就算陆离把自己打成猪头,林如也不会醒来再叫他一声“陆离哥哥”。
陆离俯下身子,深情地在林如冰冷地唇上一吻,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土将林如的头掩埋住。
陆离埋完林如后,一股疲倦与疼痛纷至沓来。陆离抵抗不住,便到在大树旁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离被左肩上的伤给通醒。他忧心地看着左肩断臂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发烂,发出的腥臭让陆离大感恶心。
陆离向江边走去,他想用水清洗伤口。陆离走得极慢,他每动一次,伤口就疼一次,每疼一次陆离就呻吟一次。
陆离紧锁着眉头,艰难地走到江边。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沾着江水擦拭着断臂处。水一沾上伤口陆离便感到钻心地疼,但他还是咬牙坚持。
陆离的五官疼得皱成一团,他的牙齿疼得紧紧地咬住嘴唇,不一会儿鲜血便破唇而出,染红了整排牙齿。血色的牙齿配上狰狞的五官,陆离的模样煞是吓人。
陆离缓慢地擦洗着,一不留神竟掉入了这冰冷、湍急地江流中。陆离平躺在江中,身体下沉,脑袋却浮在水面上。
陆离想挣扎起身,但这江水似乎对陆离有巨大的吸引力,牢牢地吸住了陆离,使陆离动弹不得。陆离挣扎几番无果后,便放弃了,任由自己随波逐流。
陆离有点儿心灰意冷,心想道:“我刚好埋葬如儿,没想到这江水马上就要将我埋葬了。我连着江水都摆脱不了,又何谈报仇雪恨呢·····这样也好,我去陪如儿,也不至于她在黄泉孤单。”
这江水越流越急,越流越险。陆离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将临。
前方倏忽出现一个大瀑布,陆离被水流猛冲了出去,重重地拍在瀑布下的寒潭中。陆离的身体极速下沉,沉到潭底,被潭底的一股暗流极速带走,不知去了何方。
等陆离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石窟中,石窟虽不大,但气势却十分凌人。石窟周围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并且排成一队指向陆离。
陆离虽感到奇怪,但不害怕,他心想道:“难道这就是阴间?这也太简陋了吧。也不安排个无常啥的来接我。”
这时,石阵最后面的一块白玉石上突然泛起了白雾,白雾越聚越多,慢慢地竟幻化成人形。陆离顿时就被吓傻了,心中暗骂自己多嘴。
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老子死了,大家都是鬼,谁把谁啊!”陆离这样一想胆子就变大起来。他走上前去问道:“艾,你是为我引路的吗?”
那团白雾慢慢成型,化作一个有些有肉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眼睛直钩钩地盯着陆离,眼神中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他颤抖的喊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我等了太久了,太久了!”
陆离看到他的疯狂地样子心里不免害怕起来,脑袋里充满了疑问。他鼓起勇气道:“阁下是人是鬼?在这究竟是等何人?”
那男子慢慢地缓过劲来,双眼闪露精光,恶狠狠地眼光盯着陆离,道:“天底下哪有鬼!既然你那么想见鬼,我可以把你弄成鬼,让你感受一下当鬼的乐趣。”
看着样子,哪位男子必定在这石窟中关了许多年,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所以才忌讳别人提鬼。
陆离被江水冻僵的身子慢慢恢复知觉,左臂上的伤慢慢刺痛神经。陆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还活着,随后急忙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向那男子行礼,赔罪。
道:“晚辈因逃避仇家的追杀无意中闯入这石窟,打扰了您老的清净,还望恕罪。”
那男子只是“嗯”一声没有说话。
陆离又道:“前辈可否告之晚辈您的尊姓大名,好让晚辈知道自己有幸遇见的高人是那方名宿。”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仰望石窟顶端,略带自豪地道:“天颜”。陆离听到后一脸茫然。天颜看到陆离的表情微微有点儿失望,心想道:“我当年纵横虎界,名扬四方,如今却连一黄毛孩儿也不识我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被困石窟多年,世人恐怕早以淡忘自己,现在又何怪一小孩,想着想着也便释怀了。
天颜看着陆离空荡荡地左臂,皱着眉道:“你的手臂怎么了?”陆离望着自己的左臂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随后便一五一十向天颜道出了自己悲惨地遭遇。
天颜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向石窟深处走去,他边走边道:“跟我来。”陆离听到后紧紧地跟在天颜后面,生怕自己跟丢。
陆离两人越走越深,光线越来越暗。陆离走了一段时间已完全看不见了,而天颜却行走自如,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
陆离怀着忐忑地心情紧跟着天颜。陆离倒不是胆子大不怕天颜,而是觉得天颜十分诡异想必实力也十分强,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与其自己在逃跑过程中被他一掌拍死,还不如跟着他,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而且,陆离隐隐觉得天颜对他没有恶意,不像要害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