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月闭门修炼的时日,姝若总忍不住一次次独自踏足那片仙境,无休止的踏足,像被美景勾了魂魄,如此贪恋。
正午艳阳,明媚却不算炎热,姝若正躺在礁石上小憩,忽然听见湖水作响,急忙起身打望。只见湖面晃动,似某种大鱼在水中穿梭,激起浪花成列。姝若正想压低身子好在看的真切些,他却猛的跃出水面。
阳光下这个近乎赤裸的男人,带着水珠飞到半空,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又轻盈落下,稳稳站立在湖面,轻盈的像片秋叶。姝若惊的目瞠口哆,随即急忙紧闭双眼,背对过去,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背对着我,就可以装作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吗?”一个副有磁性的声音,撩人心弦的问道。
姝若羞的满脸通红,低下头,眼睛闭的更紧了些。唔……得赶紧逃,那要先睁开眼睛啊!真笨!好,数到三。一、二、三…
还来不及起身,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精致妖魅的脸,近的几乎马上就能触碰到彼此的鼻尖。姝若踉跄后退,顾不得形象,尖声哇哇大叫起来:“哇…走开,你个色魔。”
“我?色魔?你才偷看完我洗澡,还敢贼喊捉贼。那我们可要说清楚,到底谁才是色魔?对吧!”他赤裸着胸膛,披散的乌发还滴落着水珠弄湿了坚实的臂膀,浓密的平眉轻佻上扬,桃花凤眼微眯成缝,挺拔的鼻梁下,性感薄唇挂着一丝魅惑的坏笑。
他紧逼着靠近,吓得姝若惊慌失措,一把将他推开,脸色煞白,像只受到威胁的八爪鱼,呆立着,保持不雅的坐姿。他收起一脸调笑,定神细细端详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在那轻佻的面容下有一丝游离、一丝祈盼、一丝疑惑、一丝不解、一丝否定。似乎在那一刻他已百转千回的欣喜,又黯然神伤的绝望,思绪万千,心绪跌宕起伏……
“你想干什么?”姝若条件反射的将自己一把抱住,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是谁?”他坚定的目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你离我远点,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再靠近,我就我就我就...”早知道平日就不要贪玩偷懒,学点功夫,好歹还能当做女子防身术。一个过肩摔,还费什么口舌之劳。呜呜呜,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估计也没有哪位天使姐姐会驾着云彩来救命。
“你就怎样?喔,那你偷看人家洗澡,打算怎么负责呢?”他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又是一副涎眉邓眼的样子。
姝若一听这话,满脑子都是他要赖给自己的表情,欲哭无泪,难道碰瓷这活,哪哪都有。
“无赖,你就是个无赖。我是看到了,不假。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吧!我好好的在这里打盹儿,你却偏偏跑来这里洗澡。你故意的吧!谁知道你会在这里洗澡呢?你就不能游远点吗?你有暴露癖吗?而且,而且你腰下不也围了点东西的吗!我也没看见什么!”姝若虽底气不足,但也尽可能的反驳他,只是声音越发细微。
“但你还是看了呀!而且是瞪大了眼珠子看的呢!还看得好生仔细呀,姑娘!你还想看什么没看到的呢?”他一脸坏笑,越说越起劲。
姝若没辙,羞臊得满脸通红,武斗不行,连吵架都吵不过他,真是窝火。
姝若低头不语,站起身就绕开他急步往回走,刚到忘忧花树下,他却不知何时已穿戴整齐,追赶上来。
“我叫尧墨,你呢?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姝若偏过头去,不理会他。心想着还真是个癞皮狗,人在好看,也没用!本小姐不吃色诱这套,哼。
一个壁咚,尧墨把姝若挡在树下,可能是力气过大,树叶翩翩零星落下,姝若微微抬起头,再次看着这张美幻绝伦的脸,双颊轻轻泛起绯红。
“我叫姝若。能走了吗?”姝若一脸不悦,冷冷说道。
“姝若?美人兮,恰似美好!我们见过是么?你怎么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他突然一脸严谨,却又满目深情,眼眸闪烁着星光。
“嗯,刚才你误会我偷看你洗澡,见过了。仅此一面,以后也不会再见!”这么俗套的搭讪方式,亏他想得出来,早就过时了。我们那里的电视剧早早就演熟套了,不用接着说,我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哼,小样小伎俩。姝若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
“呵呵呵,是么?”尧墨仰天一叹,看着有些许凄苦。低下头来却又是一脸痞笑,接着说道:
“对了,你还没说要怎么负责呢?要不就以身相许?我不嫌弃你!”
“嫌弃?你!许你个大头鬼,你有病吧!难道你是大姑娘?看看就要别人负责,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姝若真被他的善变弄的哭笑不得,他变脸可比翻书还要快,呼。才见过一面,就要求别人以身相许,哼,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言情剧看多了吧!本来还有点心疼他那一瞬的凄苦,可无赖就是无赖,啊~~真是要抓狂了。
姝若执意又绕过他要走,这次他没拦着,就那么跟在身后,虽然一路满口言语纠缠不休,却没有丝毫行为上的轻浮之意。姝若回头偷偷瞄他一眼,余晖下映承着他俊逸的轮廓,除了言语轻佻,行为却极为端正,虽然他一脸痞相,但至少要比那个僵尸脸,好玩的多,好像也没那么坏,也没那么讨厌。唔,对了,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僵尸脸了,他在做什么呢?嘿嘿,找他去!姝若想到这里,轻快了步伐。只听见尧墨在身后喊道:“记住,我叫尧墨,我们还会再见的。”姝若头也没回的挥挥手。
寻了几日,也不见翟宇轩的身影。漫月修炼的时间也越发漫长,姝若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光,虚度啊虚度……
镜湖是不敢轻易再去了,要是又遇见其他什么怪人,该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还是不去招惹麻烦的好!只是可惜了那景致!良辰美景奈何天,呀,要疯了,还能做什么?对了,偷学武功去,嘿嘿,以后在也不用怕遇见怪人啦,妖怪也不怕……哈哈哈哈……
姝若拿定主意,便悄悄蹲在石雕护栏后,偷看武士们的一招一式,不时双手跟着比划,也许是自小练舞的原因,这些招式显得也没有那么难。她已能依葫芦画瓢,做的有模有样。
“你在做什么?”姝若依声抬头看见翟宇轩的一脸不惑。
“我在…我在,做什么呢?你想听什么?”姝若挠挠头发,像做错事的孩子被逮了个正着,不知所措起来。
“我想听什么?”翟宇轩提高分贝,这丫头真让人不能理解她的思维。
“那我说我是来看帅哥的,你信么?”
“帅哥?”
姝若突然被自己的回答懊恼的满脸通红,真是让气氛越来越尴尬啊!好端端的,提什么帅哥!帅哥,他怕也是理解不了!难道说美男子?也不对呀!万一他把自己当女色魔了,怎么办?井姐就是井姐,横竖都是二,咋就光长个子,不长心呢!
“没人陪我玩,我就想学点武功,好歹以后也能防个身、打个怪...但我不是间谍。”姝若嘟囔着嘴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浅,满腹委屈的口吻,惹的翟宇轩忍俊不禁。
“不用偷学,跟我来吧!”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的走着。
姝若急忙抬头,惊异的目光投向阳光下那伟岸的身姿,随微风拂动的一头乌丝和衫角,如勾动心弦,挠的心里痒痒的,又似火热的烙铁,在心底'滋滋'烙下了那一个瞬间。他,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还不走?不是想练武吗?”翟宇轩顿顿脚步,刻意等她。
姝若这才回过心神,一脸喜逐颜开,追着他的背影跑去。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姝若感到心安,突然祈望这就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永远……
翟宇轩精心挑选了后院一处竹林旁的空地,教姝若习武,从最基本的功法开始。晨夕竹间采露,晌午随风捕燕,傍晚静心聆听,翠鸟归巢啼鸣,和风徐徐,打坐冥思。青草散发出的清幽气息夹杂着淡雅芬芳弥漫四周,姝若顿悟像是茅塞初开,在感知世界中由翟宇轩引领着神游,那一草一木一花一鸟,静动适宜,连那清幽芬芳都袅袅渗入心脾,让人心神俱醉。
姝若感觉自己像灵魂出窍,和这万物一起融入。风似乎有了形态,既飘飘柔柔,又千变万化,似笼罩、似环绕、似最柔软的托垫、似最坚固的盔甲、似最温柔的轻拂、似最锋芒的利器。花香脱离花苞,零星点点闪烁着、羞怯着,若萤火、若一丝亦燃亦暗的魂,摇曳随风而行。在风姿里,有丝甜的蜜、有夺魄的惑、有勾魂的毒。姝若像是翩翩起舞,挥手间围绕着的风幻化成一缕蛇形软剑紧贴掌心。姝若握紧手中软剑,无形中又坚硬无比,隐形中又银光熠熠。像是得到某种神器,乐的她毫无章法的随性挥舞起来!
“停,你是想毁了我的幽竹林吗?”只见翟宇轩紧皱眉头冷冷的说道。
姝若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责问,惊愕的摔爬在地上,狼狈不堪。可偷偷一瞥,见翟宇轩并未真正恼怒,吐吐舌头,赶忙站起身来拍拍裙摆上的尘土,乖嘴蜜舌的说:“我刚才好像轻飘飘的飞起来了,手持利剑杀敌万千,英武的像个女侠客。”说着说着竟得意忘形的笑出声来,抑制不住妄臆的快乐。
翟宇轩静默的看着她独自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后又恢复到不苟言笑“咳,嬉闹够了吗?”
“不能让人高兴一下吗?做梦犯法啊?真没人情味!哼”姝若嘟囔着嘴。
“你不是好像?而是已经飞起来了!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能凌空的?我才在教你心法,你是如何参透领悟的?难道你以前习过功法?哪家功法?…”
“没、没有啊!天生异禀,不行吗?”姝若低头拨弄丝发,缓缓侧过身去,尽可能回避无法回答的提问,她对这具躯体更加好奇的紧。这美妞难道是个女侠客?一身武艺绝学?劫富济贫?好打抱不平?结仇怨了?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啊?离魂出窍?那她的魂魄呢?唔,漫月啊漫月,你的曼殊沙华要修炼多久啊?好想去看看这美妞的过往,最好还能顺便渡我回家,想着想着姝若的眼泪滴落下来,她想妈妈,想伊果!
“你还没好好回答我…”翟宇轩的满腹疑惑,被她这梨花带雨硬生生的塞回肚子里。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道:“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回到房间的姝若把鞋一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辗转,心心念念那披着风凌空的感觉,手握风化软剑的豪情,惊喜交加中竟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