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那顾大人果真指着跪在地上的我。
“不,不,不是……”我刚想辩论,刘公子的父亲就打断了我的话,刷地一下从他身边一个侍卫的腰间拔出利剑,那阳光照在剑上,一片白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要替我儿报仇!”随着这一声吼叫,他挥着剑向我的脖子砍来,当时我只感到那片白光离我越来越近。
吾命休矣!
老头,等着给你徒弟收尸吧。我紧闭着眼,连反抗都没想过。
只听见“当”地一声,猛地睁开眼:“还好还好,头还在……”我松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竟是那顾大人用剑抵着另一把即将落在我脖子上的剑。可能也许大概是阳光太好了,我居然觉得那个讨厌的顾大人……
……好帅!
天啊,我一定是疯了!
很快,我回过了神来,向刘父说道:“刘大人,我不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不过,我知道凶手是谁。”
也许是我诚恳的话语感动了他,他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告诉我,是谁?”
“这凶手,就是今日最抢眼的秋娘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指向秦月。
“公子,虽说刘公子方才失礼于我,可杀人这种事,我身为一个女子,又怎会去做呢?”秦月装作无辜无害的样子,柔柔弱弱地说道。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杀他。”我说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俯视着那洒出来的酒,轻轻摘下我的银手镯,慢慢蘸了蘸,手镯当场变黑。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二位大人请看,这上蘸的是秦月姑娘给我倒的酒。二位大人都是明眼之人,应该知道银手镯变黑意味着什么,”我拿着手镯,转向二位大人,说道,“这酒有毒,而且,是来自西域的罕见剧毒。”
秦月神色略微有些惊慌,可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说一个字。
“那也只能证明她想害你,你怎么证明她是杀人凶手?”顾大人问道,可他的眼睛却还是像审视犯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充满寒意。
“刘大人,可否让草民验尸?”我没有理会他,转向身去问刘父。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我就让你验。但若是你找不出凶手,我便砍了你的头!”
切,还想砍我的头?信不信老娘分分钟让你毙命?!
虽说心里这么想吧,但还是那句话“好人不跟官斗”,我当然不会傻到胡言乱语让自己丢了小命。于是我回答道:“多谢大人,若是查不出,不必劳烦大人,草民自刎谢罪。”
说罢,我继续了我的工作。
一瞬间的疼痛?我想着,翻看着尸体。
“究竟是什么啊?”我小声地自言自语,不禁皱起了眉头。
又是一阵寒意。我扭过头去望了望,果真,那阵寒意是来自顾大人,可被审视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那具尸体,或者更具体一点说,是那具尸体的某个部位。
或许这是他的提示。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腰!
他的腰间有一根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针!
我把那根针小心地拔了出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看向那秦月时,她竟然还安然地站在那儿,眼神中透出一丝自信。
我没有想太多,直接将“凶器”呈给二位大人。
这时,顾大人的右嘴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下。
笑什么嘛?真是奇奇怪怪的,刚才污蔑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我在心里大大地向他翻了个白眼。
言归正传,话说我方才呈上了凶器,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便是杀人凶器。而且,”我又转向秦月,“秦月姑娘,这针你是否见过?”
一个声音悠悠地传来:“民女不曾见过。”
我冷笑了几声,缓缓地走过去,一边说着:“秦月姑娘,我看得不错的话,在你左腰间有两个荷包,一大一小,小的装的是香料,而那大的装的……”我一把扯下她的荷包,打开(此时我已走到她面前,而她还是那么的安然自得),“便是这杀人凶器了。”
我把荷包内的东西给众人看,里面是约百来根针。
“你很聪明,”秦月冷笑道,“没错,人就是我杀的。谁让他冒犯我呢,他该的。”之后是一阵狂笑。
“好,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你是因为他的冒犯才起了杀心,那我呢?”我步步紧逼,问,“我可是救了你的,你又为何为我斟毒酒?”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救我,目的不也和他一样吗?”
“如果,我不是男人呢?”说着,我取下挽发的木簪,一头长发随之如瀑布般滑落。
众人再次议论了起来,连刘大人也惊讶地说道:“你,你竟是女儿身!”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也没有理会刘大人的话语,更没有理会顾大人的冷眼旁观,而是继续咄咄地问秦月(此时她面无表情):“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我说得没错吧?”
“对。”悠悠地,她说。
“所以,你方才说的一切都是在说谎,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冒犯你才杀他,而是另有所图!”我说得越来越大声,后面几乎变成了怒吼。
接着,是几秒钟的沉默。
“对。”还是悠悠地,她说。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问:“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想要害我?”
我有些委屈,本来是出于好心救她,结果救了个白眼狼,害得自己被诬陷,还搭上了一桩命案。泠啊泠,你怎么就手欠!我在心里给了自己无数个巴掌。
“因为……”秦月向前走了两步,离我几乎只有半寸的距离,“……你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可以亲手杀了他,大人就会更爱我,等我再帮大人把那几个人都杀了,我就可以跟着大人,永远,永远,独享他的爱!”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像发了疯,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一脸“幸福”的笑容。
而在我看来,他所谓的大人,一定不爱她,甚至是利用她,利用她对自己的爱,利用他帮自己杀人。而这个痴情的姑娘,却天真到以为他会爱她,义无反顾地帮他,把自己卷入危险也不管不顾。
想到这儿,我有些同情她了。
可正事要紧,我总不能因为同情,而纵容她犯罪杀人吧?
于是我打断了她的幻想,冷冰冰地问:“你说的大人,就是幕后主使吧?”
“大人才不是幕后主使!”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大人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男人。”
“他是谁?”我紧接着又问。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她说着,左手向旁边桌上的一个花瓶抚去。
我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逃不走了,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哦?是吗?”她邪魅一笑,左手向下摁了一下花瓶,刹那间烟雾缭绕,而她,早已无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