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到公司,就看到太子的工位上就被大冬瓜的人占据了,一边写着东西,一边喝着桌上的饮料。念桥快速走到工位上,一言不发把太子桌上的饮料和零食全部收到怀里。
“What’s wrong?”占据太子工位的人抬起着不耐烦地问。念桥看着这哥们穿着一件T恤,T恤的图案是一只黄金猎犬,边收东西边回答说:“这位黄金猎犬同学,这些东西都是太子的,你吃不太合适吧?”
然后又从会议室搬了张椅子出来,说:“黄金猎犬同学,椅子也是太子买的人体工学椅,不是公司财产,麻烦你起立下,坐公司的椅子吧。”说着,动手抽椅子。
“你也就是个Trainee,别太过分了。”黄金猎犬生气地站起来,念桥也不和他多说,直接把太子的椅子拉到自己工位边上。
于禾这时走进办公室,用手按了按黄金猎犬的肩膀,说:“兄弟,说话注意点。先问问你家主子,我能不能惹。”
“于总,我只是来review太子的code,保证整个Product能在deadline前完成,得罪了。”黄金猎犬半中半英的表达实在令人不适,依依从楼上下来,悠悠地说道:“是个杂交品种啊。”
“念桥,你眼睛怎么了?”古明池出现在了办公室,永远都是无可挑剔的整洁和体面,念桥摸了摸眼角的创可贴,还没来得及回答,于禾迎了上去:“明池,卓总在会议室里等了,我们进去吧。”念桥赶紧低下头,生怕任何与古明池的眼神交错都会让于禾不满意。
到了晚饭的时间,于禾都还没有从办公室出来,大舅还在和测试对用例,念桥只能先下楼去买点吃点的,天都微微黑了,感觉好久没有如此悠闲地走着,索性买个甜筒逛起了路边摊,十元四双的袜子,20元一顶的棒球帽,论斤卖的玩偶,如此的烟火味让念桥感觉回到了大学的时光。
前方一个卖手机壳的摊子吸引了念桥的注意,而老板的身影更是令念桥惊吓得合不拢嘴——是太子!念桥走到摊位前面,太子正在低头摆着手机壳,确认了小一会儿,试探地叫了声:“太子……”老板抬起头,果然是太子那张清秀的少年脸,先是一惊,然后笑了出来,招呼着:“来来,帮我摆一摆,我这第一天出摊。”
念桥两口咬完了手上的甜筒,走到摊位后,帮太子一个个摆了起来,疑惑地问道:“你咋摆起了地摊?”
“职被停了,但嘴巴不能停啊,我得找点活儿吃饭吧。”太子跪在地上摆着手机壳,轻松地答道。不一会儿,整个摊子是各式各样的手机壳,看着这一地的五颜六色,太子满意地擦了撑汗,拎了两把小马扎出来,和念桥一起坐在摊位边上。
“太子,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帮你……”念桥看着挎着腰包,满头大汗的太子,试探地说道。
“我不是缺钱。”太子摇起了小扇子,轻轻给念桥扇着风:“我只是想赚更多的钱,给林悦和我的家人,买个大房子,一起住。”
“你什么时候和林悦结婚啊?”提起林悦,太子一脸欣喜,念桥也很乐意和他聊。
“赚够首付就回去娶她,她在贵阳的一个小学当老师,赚得不多但很稳定。”太子的眼中满是憧憬,给念桥娓娓道来:“我们小学就是同学,我家里穷,那会儿啥好吃的也没吃过,是她给我喝的人生中第一瓶酸奶,真的好喝啊。”讲到这里,太子的声音中微微有点哽咽,念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高三毕业后,我妈妈生病,病得很重,我跟她来北京治病,每天睡在医院走廊。好在手术很顺利,但术后的住院还要钱,我那会儿什么都干过,洗盘子,送货,替人搬家。最后一个疗程,就差5000块钱,我死活拿不出来,凑了全身上下所有,才1000块钱,我就在医院缴费处,急得哭了。”说到这里,太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念桥也听到眼睛红了,但她不敢打断,只能轻轻拍着太子安慰他。
“我蹲在缴费窗口前面,越哭越大声。于哥看到了我,他根本不认识我,还是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缺4000块钱给妈妈治病,他就领我到边上的取款机,拿了一万块钱给我,让我去缴费。”太子抬头忍了忍眼泪,定了定神,接着说:“我交完钱后就一直跟着他,我说我欠你这么多钱,给你打工还吧,扫地搬东西力气活我都行。于哥当时就笑了,他问我数学成绩好不好,我说还行,他就把我送到一个程序员培训班,让我边学边给他做项目,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
于禾对于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拯救——于最黑暗处照亮,原来于禾是懂得人心以及运营人心的——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念桥默默地想道,又问太子说:“你妈妈现在身体还好吗?”
“嗯嗯,还能下地干点活,我每个的薪水一半给妈妈,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他们不要太辛苦,另一半给林悦,让她存起来我们回去买房。”说到这里,太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羞涩。念桥不禁叹道:“好幸福啊,没多久你的目标一定达成,我到时封你一个大红包。”
太子推了下念桥的头,说:“等着你的红包!”念桥也推了推太子的头,傻傻地笑着——世间最平凡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念桥,讲实话,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爱上于哥的。”太子突然话题一转,说道:“但他不会爱你,你应该明白。”
念桥从不想辨解自己对于禾的感情——特别是太子这样亲密的朋友,她点点头说道:“就像你说的,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情不自禁。我真的从不期待他爱我,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假,但事实上我一丝期待都没有,我希望他成功,他得到他想要的,那我对他的爱就有价值,然后我就可以去爱别人。”
太子摸摸念桥的头,狠狠地点点头,说:“于哥真的好,也是真的混蛋。”
这时,念桥的电话响起,话筒那边是于禾的声音:“在哪呢?我订了餐,你快回来吃。”“好。”念桥挂完电话,起身对太子说:“我先上去了,生意兴隆老板。”
“去吧,别跟于哥说我摆摊的事,我怕他……”太子还没说完,念桥就边走边答道:“行了,我懂的。”
回到楼上,刚好在电梯口遇到准备下楼的古明池,两人对上眼神念桥一下又移开,说了句:“古总好。”说完就往办公室走去,古明池拉住念桥的手腕,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昨天不小心划的。”念桥匆匆答道,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场景。古明池却明显不想结束这个对话,认真地问道:“是为了于禾?”
“不是,是真的不小心。”念桥急忙撇清。
“于禾不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古明池的话,含有某种深意,念桥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依依说起的故事,突发其想地问道:“关心姐没有和于哥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喜欢你?”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无端的猜测既无理又显得很过界,但是古明池竟然很坦然地回答了:“你猜到的吗?很聪明。你不妨再猜猜你于哥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关心?”
“为什么?”念桥脱口而出。
“下次再告诉你。”古明池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又指了指耳朵说道:“我送你的耳钉,有空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