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于禾的脸上有一丝困惑和难掩的紧张。
念桥看到他的这边表情，突然头转向一边笑了：“被别人照亮的感觉很好，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好这点光的。”说完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似有千斤沉，倒在了于禾的怀里。
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医院，手上打着点滴，太子坐在床边啃着苹果，看到念桥醒了，赶紧凑上前说到：“姐姐你烧到39度哎，一路说胡话，送你来医院的时候都担心你着火。”念桥听到太子的玩笑，头也轻松了很多，往周围看了看——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下意识地寻找于禾的身影。
“于哥去给你拿药和交钱了。”太子冲念桥抛了个魅眼略带嘲讽地说道。念桥抬起打点滴的手想要打太子，太子赶紧接住手，说：“别别，我错了，放下放下。”这时于禾拿着一盒药进来，手上拿着单子，走到床边，对念桥说：“你严重贫血知道吗？。”“不是严重，是有一点点……”念桥试图争辨两句，看于禾脸色不好，也就没多说什么，气氛一度有点凝重。
“我买了红枣粥，还有点巧克力，要是吃不下东西就吃点巧克力。”大舅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帮着打开粥盖，看见于禾生气地头转向一边的样子，又看见太子有点尴尬地啃着苹果，用嘴型问太子“怎么了”，太子摇摇头。太子帮忙扶着念桥坐起来，大舅把粥递到她手上，看了眼前尴尬的情形，推了推太子说道：“那我俩先回去了，别影响念桥休息了，于哥你在这看着吧。”太子含着一口苹果来不及吞，含糊地说：“那我们先走了，好好歇着。”
说完两个冲念桥使了个眼色，走出了病房。
于禾的头还是固执地扭向一旁，念桥也不敢叫他只能低头一口一口喝着粥。
“我去外面走廊守着你，有事打我电话。”过了会，于禾转过头，又匆匆低下头，冲地上说了句，说完便往外走。
“哥！”念桥赶紧喊住了他：“我不想住医院，我睡觉习惯开灯，病房晚上黑糊糊的，我看不见……”
于禾终于回了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念桥，又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念桥看到于禾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懊悔。
不一会儿，护士姐姐走进来，帮念桥拔掉了点滴，交待道：“明天准时过来吊水啊，药要准时吃。”
“会的。”站在护士后面拎着一袋子药的于禾抢着回答。他帮念桥裹打针前脱下来的于禾的大外套，认真地帮她拉上了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刚刚对视上，于禾又把眼神转开了。念桥刚想起身，于禾把她摁住，背对着她微蹲着：“上来，背你回去。”
“我……”本想拒绝一下，但念桥实在是没力气，整个人趴在了于禾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闻到了他的发香——是一种不加修饰的纯洗发水的香味，没有刻意精致的香水，粗躁又简单。
“哥，我刚才晕晕的，说了一堆胡话……”念桥看于禾一路没说话，心里更是懊悔。
“是不是古明池跟你说过什么？”于禾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他什么也没说。”于禾对古明池的偏见太过明显，念桥只怕加深误会，赶紧解释：“我们只说过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真的厉害，总是潜移默化地影响别人，不着痕迹，还都站在他那边。”于禾的语气中透露的无奈和自卑，念桥猜想他一定与古明池交锋过多次且失败居多。念桥稍稍直了直身子，对于禾说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于禾把念桥往上颠了一下，语气温柔了一点：“你趴着睡会儿吧。”
念桥安静地趴在于禾的背上，回想着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是于禾拉了她一把，如果过分揣测动机只会让一切的事情都变得不可推敲，以感受和结果为导向才是最真实，就像太阳照耀大地，也不一定是为了温暖人间。而于禾就是照进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一束光，她只想保护好这束光。
“这版回归测试的结果，还算满意吧？”紧锣密鼓开发了大半个月，测完最后一个用例，大舅总算松了口气，于禾又滑动了几下页面，说：“一会儿开季度会，跟卓总和佟宇也算能交差了。”话音刚落，依依从楼下探出个头，冲念桥喊：“念桥，开会了，你们四个快上来。”
佟宇依然正襟危坐在最中间，卓总陪坐在右边，黄东带着一帮人占据着半边会议室，于禾把手机屏幕接上投影，开始展现功能和模块：“我们这一版只做两件事：关系导入和滤镜。”
佟宇全程凝着眉头，拿起自己的手机默默装了测试包，听完于禾的讲述，只讲了一句：“产品我没问题，那商业和变现这部分是怎么考虑？”
“打磨产品优化先。”于禾有时候的倔强真的不合时宜，大舅和念桥都有些着急，卓总见气氛不对，顺势转移：“黄东，你对商业这部分怎么看？”
“商业这部分一定是要在规划里就考虑好的，不赚钱的产品只靠情怀也未免可笑，产品也应该去顺应广告主的需求……”冬瓜的长篇大论引起了佟宇的兴趣，佟宇甚至微微点了点头，他拿起于禾手上的测试机去发了自己的图片——一个人站在海边，然后配上文字写着：海边的卡夫卡。全程都投屏在大家眼中。
“佟总，好巧啊！我最近也在看卡夫卡的书，这本书对我启发很大。”黄东身边的狗腿子站了起来：“产品的细节我们团队应该多去看看，细看产品细节就有一些问题，刚才的数据拉取就不太顺，当然太子毕竟是江湖派，没上大学正儿八经学过计算机科学，我们这边再招一个后端来配合太子一起做吧？”
突然一盆脏水扣在了太子的头上，太子无辜地抬起头，又脸红着脸低下了头。于禾气性很大，马上回怼：“我也没拿到大学毕业证就坐在这里了，也需要再招一个我的位置吗？”
“不是这个意思，产品固然很好，但是商业化能让它运转起来，我只是说我们在这个产品里有更多的角色参与。”黄东也赶紧出来护短，语气里满是“夺权”的意味。
卓总摆摆手，示意停止争论，说：“以后由谁主导再商讨，先把产品做好吧。随着产品做大，我们肯定会需要更多的高学历人才加入的，散会吧，我们吃饭去。”说着，作势起身要走。
太子低着头，眼睛有点红红的，大舅走到于禾边上，冲着黄东身边的那个人说了一句：“周袁，敢问您是哪所985的？”“没有没有，在大舅你这样的留学党面前我不敢显摆，我只是建议太子的代码需要更规范一些的。”周袁明明是在回答大舅的问题，却有一半时候冲着佟宇谄媚地笑着，念桥一阵不适，看到太子被当作靶子一样当作向于禾发难的工具，心中愤愤不平，她犹豫了下还是站起来，用一种坚定又认真的语气问道：“你们大学没有教过你，《海边的卡夫卡》并不是卡夫卡写的吗？”
佟宇突然笑出了声来，这一声笑让黄东和周袁有点尴尬，其它的同事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周袁才意识到自己的马屁拍出来洋相。佟宇并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手机往会议室外走去，经过太子边上，拍拍太子肩膀说：“bug多修修，学历不用放心上。”
“这就是向我宣战了，产品刚发布，就要来抢了。”于禾拿着筷子搅着饭，一口未吃，还在为冬瓜的发难而生气。
太子也惶惶不安，说道：“我这学历问题未来是不是一个炸弹啊？会不会给于哥以后拿资源造成负面影响啊？要不我……”话音未落，于禾狠狠敲掉了他的筷子，厉声说道：“一天天的瞎说什么！”
“要不，”念桥试探地问了问：“我们想个办法，让冬瓜出局吧？”
于禾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念桥——他不敢相信，一向躲在人群后面默默做事的念桥，今天不止站出来为太子与黄东公然冲突，还提议了算计冬瓜。这是不是他的养成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