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月华阁内。
只听碰的一声,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人用力砸在地上,顷刻间摔了个粉碎,砸东西的人似乎还没发泄彻底,猛地将一只玉雕老虎扫落在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可恶!那个贱婢,居然那么快就被召见了,凭什么!”
说着,那人便摸过手边的金珀盏,刚要砸便给一边的丫鬟按住:“小姐,消消气,您毕竟是安家的二小姐,若连这事都忍不了,以后怎么成大事?”
安二小姐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边,冷笑道:“哼,你这丫头倒是挺有耐性,等她诞下了龙子,我们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丫鬟说着给她地上一盏茶来,道,“小姐,现在受点欺负没什么,反正到头来皇后的位子还是我们的。”
安二小姐紧抿着唇,努力将怒火压了下去:“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那武家家大业大,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那丫鬟眼珠子一转,凑到安二小姐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安二小姐脸上立刻多云转晴,收拾一下便去歇息了。
第二日,武昭刚刚起身洗漱完毕,就见自己的贴身丫鬟玲儿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后……后花园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武昭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也没考虑太多便跟着玲儿去了后花园,就见后花园的亭子边围满了人,正纷纷议论着什么。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武昭拉住一个秀女问道,那秀女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朝四周看了看,便退到了人群后面,其他秀女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奇怪,有的绕了个弯路,离开了亭子。
武昭茫然地穿过人群走到亭子前,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脸刷得白了。
只见平时伺候皇上的老太监昏倒在地,脸色发紫,口中不停吐着白沫,一看就是中毒了,武昭连忙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就算找太医医治也迟了!
“这武昭是个什么来头,一来就干如此大胆的事。”
“诶,我听说,是武昭昨天得罪了皇帝,被赶去耳房里过夜了,气不过才干出这事。”
武昭听着秀女们的议论,越发觉得一头雾水,她昨天一直呆在耳房里,何时干过这事?
没等她想明白,安二小姐便从一边的小道上走了过来,径直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下作东西,昨天我早警告过莫要做傻事,谁知你竟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做出这等好事!”
“姐姐,你昨天虽然来找过我,可,可我昨天并没有出门啊,怎么可能是我干的?”
武昭急切地辩解道,其他秀女闻言纷纷指责起她来,武昭一时间百口莫辩,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安二小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上前拍拍武昭的肩膀,假惺惺地说:“妹妹莫要害怕,只要妹妹乖乖认了错,还有周转的余地。”
武昭此时已是憋了一肚子委屈,一把将安二小姐推开,道:“你胡说什么?这事不是我做的!”
那安二小姐哎哟一声,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后背猛地撞在柱子上,捂着腰开始呻吟,武昭顿时慌了,忙要上前去扶,却被一个刚赶来的少年一把拽到一边,接着就被踹倒在地。
“干什么?想对主人不利吗?!”
那少年怒喝道,伸手扶起还在呻吟的安二小姐,威慑道:“今后不准靠近主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啃!”
说着,便扶着安二小姐走远,其余秀女议论了几句也四下散了,武昭扶着柱子站起身,只觉得身上疼得要命,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内,后宫风评四起,全是关于武昭如何仗势欺人,心胸狭隘的,本来就无依无靠的她更加感到无助,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皇帝寝宫内,年少的帝君面色铁青地瞪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究竟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要害本王亲信?!”
“我没有!”武昭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是被人陷害的,请皇上明察!”
皇上闻言冷哼一声,道:“你武家世代为官,谁想不开来害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有何证据?”
“我……”
武昭一时语塞,想不出一句话来辩解,却见皇上抬手丢给她一支步摇,怒道:“本王今日封你做个才人,以后再也不许出耳房一步!”
武昭颤抖着拿过步摇,艰难地爬起来往耳房走去,谁知半路上又碰见了安二小姐,少不了又是一顿奚落:“哟,这不是武家那出了名的小姐吗?怎么今儿个脸色这么难看?”
“你为什么要害我?”
武昭咬了下牙,质问道,安二小姐上前一步,捏起她的下巴,眼里满是轻蔑:“你想知道?跪下来给本小姐提鞋呀。”
“你,你欺人太甚!”
“什么?”安二小姐凑近了些,似乎想要听清武昭在说什么,“刚刚是哪条狗在叫唤?我没听清。”
武昭气得面色涨的通红,却偏偏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一跺脚不去理会安二小姐,回耳房去了。
安二小姐见状冷哼了一声,对一边的丫鬟道:“湘儿,今天难得我心情不错,不如叫上其他那几个秀女,到这摆个宴席,如何?”
“小姐想得不错,”湘儿得意地笑笑,凑到安二小姐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做事情,还是要留些余地的,不能的太极端万一惹毛了那武家小姐,她叫人报复就不好了。”
安二小姐听着有理,便与湘儿回了月华阁,两人问御膳房要了点心,又打发下人给今天假扮仆人的少年送了些银两,这才歇下。
武昭靠着耳房的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终归是太单纯了,如果当时她仔细考虑一下后果,也就不会被安二小姐陷害,今天这个下场也不会落到她身上。
而武家的脸面,也不至于给她全部丢光!
她该怎么做?求父亲吗?可她若是这么做了,父亲说不定会给她气死,母亲去的早,本家那边也没有她能依靠的人。
她,彻底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