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艾也知道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但这就是她的故事。
难道她应该要说慌,好让你们不哭泣吗?
不管怎么样,她可以告诉你们,她哭了!
众人把妈妈葬在布勒艾公墓,在她的坟前,
大家摆了好多的花,每个人都各自述说着有关妈妈的故事。
他们眼里的妈妈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同事、邻居。
诺艾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诺艾的好多同学都来了。
还有丽拉,开学的时候诺艾跟她讲话来着。
诺艾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她就住在诺艾家隔壁的楼房里。
夏天,两个人会一起去广场中心小公园的艉帆上。
冬天,两个人会坐在楼房入口的台阶上,刚好在门廊的底下。
每当妈妈下班回来发现她们的时候,她总会说:“来吧,孩子们!晚上我们吃汉堡!”
“丽拉,你去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说在我家吃?”
这个时候丽拉都会留下来过夜,妈妈很喜欢她。
丽拉总在害怕,她担心有一天,可能因为地球发热导致的洪水爆发,把大家给淹死。
或者有一天,她感冒了,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口蹄疫。
这是一种绵羊才会得的病。还好她很好安抚,很容易就可以让她开怀大笑!
对她来说,诺艾的玩笑跟回答可以让她安心!
这让诺艾很骄傲,觉得自己是坚不开摧的!
出了墓园的门,她小声对诺艾说:“你要跟你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是吗?”
“嗯。”
“那就是你要离开了?”
“嗯。”
诺艾跟她说因为爷爷奶奶工作的关系,所以没有别的选择。
爷爷、奶奶都是水手。
他们总是喜欢去旅行。
这就是她,不能经常看到他们的原因。
丽拉叹了口气:“诺艾,我会想念你的。”
“你知道吗?我也会念你的!
“丽拉,我会给你写信的。”
“一言为定?”
“嗯。我还会请你去船上。”
“真的?”
“嗯。”
丽拉的眼睛湿润了。
诺艾想要安慰她,给她讲那些能逗她笑的事情。
在二人分开之前,再安慰她一次?
但是……诺艾有些昏昏沉沉,一头的雾水。
诺艾的朋友阿尔诺走了过来:“诺艾,运气还真是不好。”
“你妈妈她只陪了你十年。十年,并不长……”
是的,十年,并不长。
特别是,两个人还有很多事没做?
妈妈还没教诺艾怎么发出愉快的叫声。
妈妈是唯一一个知道怎样才能叫得跟鸟儿一样好听的人!
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你们会问那诺艾爸爸呢?
坦白说,诺艾对爸爸知之甚少,妈妈也不希望诺艾再见到他。
“孩子,你爸爸,”
有一天妈妈对诺艾:“你最好忘了他吧。他走了,诺艾再也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事了。”
她想了想,又说:“诺艾,你不要指望他了。永远也不要。”
对诺艾来说你爸爸就是‘3x1=0’。
意思就是:1=稳定,1=忠诚,1=有能力做一个爸爸。
诺艾想想,对你来说,还有1=认识,就是4ⅹ1=0’”
妈妈的脸因为愤怒而颤抖,诺艾赶紧转过头。
有一次,爷爷奶奶过来看我们。他们谈话的时候说到爸爸了。
爷爷说孩子需要一个爸爸,不管怎么样,你可以一段时间生他的气,过了一段时间就应该原谅他了。
妈妈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诺艾对他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诺艾就过得越好,诺艾过得好对诺艾很重要。”
爷爷好像生气了,他接着说她再也不会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了!
因为他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在大货船上远送货物。
“很好,我摆脱他了。”妈妈说
她抱着诺艾,把鼻子埋在诺艾的头发中。
这是妈妈喜欢做的一件事,她说诺艾头发有种干草的味道。
“嗯……”
诺艾可以好几个小时,都闻着妈妈的发香的。
感觉自己就像在大夏天,在草地上什么事也不干,就这样被太阳灼烧着。
诺艾笑了,身体不停地扭着。
从此,妈妈不让诺艾想爸爸,诺艾也不能奢望能够得到爸爸的消息。
然而,当诺艾在学校门口看到同学们的爸爸,开着车来接他们,跟他们开玩笑,拍着他们的肩膀,有时还会带着一个足球,诺艾的心都会揪着。
这时,妈妈会更用力地拉着诺艾的手,这样诺艾心里会舒服些。妈妈她就在这里!
爸爸从来不在,只有当妈妈不要诺艾的那一天,爸爸才会出现!
对,诺艾一向都这么对自己说。
爸爸也出席了妈妈的葬礼。
诺艾没有看到他,不管如何,诺艾都已经认不得他了。
妈妈把爸爸所有的照片都扔了。
爷爷奶奶问诺艾:“诺艾,你爸爸在那里。你想见爸爸吗?”
这使诺艾很震惊。
诺艾的爸爸他在那里?
诺艾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爷爷奶奶,想跟他们说我想。
接着诺艾想到妈妈……
如果诺艾可怜的妈妈,在天上看着诺艾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
“不!”
诺艾答道,“诺艾不想看到他。”
诺艾不知道为什么,诺艾开始歇斯底里:“诺艾不爱他,诺艾永远也不会爱他!”
接着诺艾开始哭,因为诺艾现在就开始想念妈妈了,诺艾一生都会这么想念妈妈。
第二天,奶奶帮诺艾打包行李,爷爷将行李往车上装。
诺艾拿了些妈妈的东西:“妈妈的照片,诺艾的照片,我们的照片,还有妈妈那件大的红色羊毛套衫,上面还有妈妈香水的味道……”
“小时候,妈妈经常穿这件衣服,因为羊毛很柔软,诺艾很喜欢钻进衣服里面。有些晚上诺艾就靠着它睡着。”
奶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邻居潘松女土,她不停地说着:“如果不发生这件不幸的事,如果不发生……”
妈妈叫她“纠结”女士。
她觉得这比“潘松”更合适她,因为她是一个不会笑的人。
潘松女士让我们不要担心,她会好好帮我们看着房子,直到我们决定回来的那一天,她还提醒我们不要落下东西。
诺艾是生活现在已经跌入了一个巨大的谷底,还能发生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诺艾苦笑着,这时诺艾想起了丽拉。
她会想到比这更悲惨的事,甚至是悲惨一百倍的事。
“我们要去哪里?”在车上诺艾问爷爷。
“去孔弗朗‘南蒂’号上,你知道的,孔弗朗那里有很多船。”
妈妈跟诺艾说过“南蒂”号:“南就是费尔南,爷爷叫费尔南;蒂就是凯蒂的蒂,奶奶叫凯蒂。”
“你知道‘南蒂’的意思?”奶奶问诺艾。
“妈妈告诉过诺艾,但诺艾只记得这么多了……”
“人们常常叫有钱的人为‘南蒂’。”
“啊,这样!那你们呢?你们有钱吗?”
“谁知道呢!”奶奶说。
“不,我们并不是很有钱,”
爷爷回答:“但只要我们有工作就什么都不缺了。”
爷爷奶奶把一些货物搬到船上,这是他们的工作。
他们运输一些谷物、沙子还有沙砾到鲁昂、勒阿弗尔、拉弗特、圣玛美、瓦郎西纳、荷兰的鹿特丹,然后在别的地方卸货。
诺艾经常收到他们旅途中寄来的明信片,妈妈偶尔也会给他们打打电话,
但从来不带诺艾去他们的船上。
如果说诺艾从来没有看过那艘船的,要么是因为看到的时候诺艾还是个婴儿,要么是因为诺艾想不起来了。
“孔弗朗,远吗?”
“坐车的话,大约要一个小时。”
“坐船呢?”
“从这里的话,要一天。”
“睡一会吧。”奶奶对诺艾说,“等会到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你呢!”
“我们坐车走吗?”
“不是,是乘‘南蒂’号,诺艾运货到鲁昂。”爷爷说。
“要多长时间?”
“四天。”
“那坐车呢?”
“大约两个小时。”
诺艾面不改色地算着,坐车船去旅游值得吗?
“爷爷你应该开卡车,速度会快点。”
“那四白吨物呢?孩子你要把它们放在哪里?用卡车的话最多只能载30吨。”
诺艾看了一眼车的后视镜,爷爷正看着诺艾。
诺艾喜欢他的眼睛,真真切切地就这么看着你。
他有一双黑色的眸子,时而神采奕奕,时而黯然无光,时而焕发光芒,时而温和暖人。
这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今天,他的目光是温和的。这让诺艾又多了些力量。
后来诺艾睡着了,妈妈说像诺艾这样就是一个“真正有福气的人”。
只不过,今天不是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