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也罢,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夫也并非毫不讲理,怎么说爷爷都是从孙子辈走过来的,你们的窘境老夫也是深有体会的。”
甄武伟看了看前方面如土色的三人,又看了看头顶却是没有黑云压顶,这才轻咳了两声看着闻言略有喜色的,嗯,劫匪,心中斟酌着语句接着开口了。
毕竟,自己万一说错了话,可是真真正正要挨雷劈的!
“嗯,看在你三人及时回头,未曾犯下不可饶恕之过的份上,今日就,将你等从修道以来所有的灵石……”
言说着,天空一声惊雷闪现,霎时间连黑云也在飞快涌来,话音还未落地,甄武伟当即猛然抬起头颅一看!
‘嗯,果然是朝我来的。’
“就将你等身上所有灵石及法器留下罢,至于衣服,老夫便赏赐给你们了。”
“前辈,我等……”
还不待那为首者开口,身后一麻脸青年却是脸色一变,打算演起苦情戏来。
然,也就在麻脸青年刚吐出四个字,甄武伟刚将眉头皱起之际,却是那为首者先他一步慌忙道:“愿意,我等愿意,此乃是我等福缘深厚,这才碰上了前辈如此宽宏大量之人,若换了他人,恐怕我三人此刻已然命丧黄泉,又哪里得听前辈的教会?”
“嗯,你这大哥做得倒是明事理,也罢,便放你等离去罢,老夫今日便少收几条亡魂。”
看着为首者主动从怀中拿出数块闪烁这金芒的灵石,甄武伟心中一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
‘害,打个劫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感情天道就是为了监督我而生的?’
恍惚间,甄武伟仿佛看到无形之中有一面色凶狠的老道,手中拿着执掌天道的雷鞭,两眼放光地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甄武伟有一丝忤逆之意,或者说,有一点不顺自己心意之举。
那老道便会雷鞭一甩:去!鞭挞这小子几下!狠狠地打!若少劈一道雷,老道我折了你这小破鞭!
咳咳,且说眼前事。
眼看着己方大哥已然投敌,呸,投降示弱,自己又有何本领敢与前方高卧的前辈对抗?
于是乎,兵倒如山崩,有一便有二,虽有些不情愿,但相比于自己的小命,身外之物也不过过眼云烟,不久三人面前便堆积了数十快灵石,以及,数块黄白之物。
至于法器灵宝,自然是没有的,对此,甄武伟倒也并未探究,即便此三人藏私,凭借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筑基后期修为,迟则生变之余,自己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紧接着,看到前方三名劫掠者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仅呼吸间便奔至前方的顷陨城内赶去,甄武伟却是再也忍不住笑意,当即前后相望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扮猪吃老虎也不过图个新鲜感,甄武伟这一路走来,倒也靠这个办法骗了,哦不,凭借自己的聪明与机智赚取了不少灵石的说……
当然,起起伏伏间,甄武伟也算明悟了些真理,自己是个特殊存在,且,自己的命运似乎是攥在别人手里的,所以自己也只能做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不得不说的是,士别三日,甄武伟的心态也变了许多。
至于变在哪里,旁人说不清,那童子说不清,或许,就连甄武伟自己也说不清。
时间转瞬流逝,日子静水流深,好过是一天,不好过亦是一天。
就如此,甄武伟与张白二人靠着‘捡来’的经费,倒也不知不觉到了二人的目的地:南劫山。
放眼望去,峭石林立,虽不见耸入云天之景,但重岩叠嶂间,雾气横生,山上不生一株青翠,唯有山脚下几抹若隐若现的草丛绕石而生,点缀这此地唯一的生机。
没错,这里就是南劫山。
一个劫字,已然概括了所有。
往事都已然寂灭,只留下这劫后余生的南劫山。
张白二位夫妇虽要找到故人,但心情也是莫名压抑,甚至,刚入这南劫山范围,此三人心中便有一股悲愤油然而生,不论其他,这,是已故先辈的执念不散,影响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一男一女施法前后抬着一破旧不堪的车辇,一步步迈向这充满着悲戚的南劫之地。
当然,车辇中躺着的,正是甄武伟本人了。
虽说甄武伟伤势尽复,但,既然这样的组合更能诓骗到众人前来劫掠自己,何乐不为的事若不付诸行动,恐怕连两位抬车辇的人都说不过去吧?
‘好吧,明说又如何?我甄武伟就是为了贪图享乐,不愿多走一步路……’
不过,也正当三人沉浸在这无边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时,甄武伟躺在车辇之上的身躯一僵,随即又差点没笑出声来。
能造成此举的,确是其体内的童子无疑了。
“小后生,瞧瞧,这不,你的血光之灾就要到了。”
“后生,此次老夫可没唬你,前方三十丈葫口处的山石后面便有一老道蛰伏已久,既然敢只身一人行如此不轨之事,想来也是有几分本领的,此次,老夫的话自然要应验的。”
“生,你不相信?也罢也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次定要让你吃的头破血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甄武伟:???!!
‘妻离子散?流血漂橹?漂你……我光棍一条哪里来的尸横遍野?’
不过,童子虽无时无刻都不盼着自己好过,但一旦有敌情好歹童子还是能发现的。
不!什么敌情?何来的敌情一说?有自己这‘深不可测’的修为,这不又一个往自己口袋里钻的‘鲇鱼’吗?
如此思量着,甄武伟还是向二人透漏出了自己所知晓的情报,既然已达成共识,甄武伟自然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呔!此山老夫已守护千余年,凡想从此过者,留下灵石百块,若无百块之多,十块八块也可,老夫略作好心自然也可放你几人离去。”
果不其然,正如三人预料的那般,还不待三人行至山间的葫口处,已然有一老道从山石一侧一跃而出,当即佝偻着腰身如此道。
“嘿嘿,你这老道好不长眼,也不看看,这车辇之上所尊的是何……黄龙前辈?”
令甄武伟吃惊的是,那张黑水说话间,看清了前方当道的是何人,却是话锋一转,话音一颤间,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沙哑着朝那人如此问道!
“果真如此?真是黄龙前辈!前辈!诚迭宗,没了!”
还不待甄武伟反应过来,却是那白姓女子双腿一颤,当即跪向前方泪眼婆娑朝前方愣住的老道开口道。
“确有其事呐前辈,可恨那无心祖师策反回龙派,竟暗中给宗内长老下毒,就连掌门,也难逃毒手!若非宗内管事竭力相护,恐怕我二人也要死在路上,再难见到黄龙前辈您的!”
直到此时,甄武伟才算了解此二人的境遇,虽不比灭门之灾,但灭宗之祸恐怕对于任何人都是难以压下的痛。
然!
也就在甄武伟飘过小蝌蚪找妈妈的画面之际,对面的老道却是以挥袖袍,当即朗声开口道:“什么黄龙真人?老夫不识得哪里有黄龙真人,两位道友怕是认错人了,老夫暂退,你等自可过山,今日老夫心善,便破例一次,请便!”
言罢,那老道转身便走,夕阳的余晖照在那老道破烂的衣衫之上,那老道踉跄之间,竟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孤寂如斯,再也扬不起丝毫的斗志。
不过,也就在那道人转身的刹那,殊不知老道的浑浊的双眼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悲切,两行热泪落下,直烫的枯瘦的脸颊通红不止!
与此同时,在外人不可见的双袖之中,老道两只干枯的手掌此时也攥成了紫色,不知不觉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事实上,仅几步路的距离,老道指缝中的鲜血已然将污浊的袖袍染成红褐色!
“前辈!”
眼看道人如此离去,三人又如何看不出道人的寓意?但,既便如此,白姓女子还是重重将头颅抵在地上,声音嘶哑着哭诉出‘前辈’二字。
毕竟,千言万语都已然无济于事,也唯有这痛心疾首的前辈二字可为自己带来一丝希望。
反观那老道,听到那白姓女子如此呼喊自己,当即也是身躯一震,心中那道坚忍的防线轰然崩塌,却是身子一软,当即瘫坐在了地上,竟也顾不得一屁股坐在了碎石之上。
‘嘶!’
见到此景,甄武伟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为那老道捏了一把汗。
“不必再叫我前辈,我黄龙峥嵘半生,到头来也不得不落得个拦路劫财果腹的下场,我的黄龙宗,也没了。”
言罢,那道人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声轻叹过后,便再也直不起身子,直接仰躺在乱石堆中望着天空,似乎在怀念往日的光辉,又好像在感慨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