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顾家那女娃儿又打架了。”
“不好好读书，以后准没出息！”
“老顾以前傻了吧，留这么个祸害在家。”
“这祸害长大了就得成祸害精啦！”
“他妈的。”顾一倚在老旧小区门口的黄角树上，听着大妈们的议论，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
女孩儿戴着黑色鸭舌帽，头发像杂草一般微微上翘。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唯独那顶帽子下的脸，白皙，干净。
又听了会儿，才起身往小区里走。说是小区，其实就是建了几十年的旧楼，下个月就得拆了新盖大厦。
顾一手拽着书包，往里走。几个大妈见顾一来了，也都闭上了嘴。顾一的脾气，她们都知道，谁也不想惹上这么个麻烦。
顾一从外套荷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顾一家里是组合家庭，家里有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张宇临和她所谓的后妈陈燕梅。
顾一的爸爸因为在外县运货经常不回家，所以家里一般就她和张宇临一家。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进门，入耳的就是后妈陈燕梅的声音。
“你又跑哪儿野去了？”陈燕梅听到开门声，从厨房探出了头。
顾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没去哪儿。”说完，就将房门关上了。
她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盏小台灯发出橙黄色的光，暖暖的，是顾一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安全感。
顾一有时候会对自己感到疑惑。
我明明生下来爸妈就不想要，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明明不受人待见，我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为什么？
这个问题总是在顾一的脑袋里浮现，但她活了十七年也找不到答案。
顾一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哑巴。打架，斗殴，逃课顾一都干过，是个名副其实的差生。
“咱们顾一的一啊，那是独一无二的一！”
顾一妈妈去世得早，对她妈妈的印象并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句话。
顾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轻笑：“是么。”
“你今天出不出来吃饭啊！。”陈燕梅站在顾一房门外，冲里面喊着。
顾一挠了挠头，“不用，留着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经常等他们吃完后再到厨房里去吃。她不适应和别人一起吃东西。
——
“整天摆着架子，真是的。”陈燕梅用筷子夹起一坨饭，“也不知道累不累！”大声说。
“妈，吃饭。”张宇临用筷子敲了下碗。
“诶，儿子我听说她又在学校打架了？”
张宇临头也没抬，“别人的事你别管。”
陈燕梅悻然，“好吧。你们下周有考试，我给你点儿钱，你去买资料。”
“好。”
陈燕梅笑魇如花，“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等你出人头地，我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屋里那个，指望不上的。也就她爸把她当个宝。”
房间不隔音，张宇临和陈燕梅在外面的对话，顾一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大学吗？
随便上个大学就好了吧。
顾一起身，掏出书包里已经皱成一团的试卷，右上角赫赫然画了一个零。
这是顾一上周数学测验的试卷，老师发下来要求家长签字的。她并不想拿给陈燕梅和张宇临。
顾一叹了口气，这次又要怎么蒙混过关呢？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顾一拧了拧眉，打开了门。
敲门的是张宇临。张宇临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长得秀气，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看着就像是古代温润如玉的公子。
顾一也没料到张宇临会来，“有事？”
张宇临伸手，“卷子拿来。”
顾一：？
张宇临撇了撇嘴：“卷子。上周你数学测验的卷子，拿来签字。”
看着顾一一脸疑惑，又补了一句：“我进了你们家长群。”
“拿来吧，死傲娇。我手举这么久，都酸了。”
顾一：（乖乖奉上0分卷）
张宇临两手一挥，留下两个潇洒的签名。将卷子递给周一后，直接走人。
顾一唇角勾起，你才是个死傲娇呢。她放下卷子，饭也没吃，倒头就睡。
——
次日一早。
顾一背着书包就去了学校，虽然她不是一个好学生，但她很守时，从来都不迟到。
顾一在二中上学，二中教学质量差，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混日子的。周一也不例外。
进到教室，闹哄哄的一片，顾一找到自己的座位。将包放在书桌上，把桌子一抖，里面倒出来一些书和正在蠕动的蚯蚓。
顾一默然，她并不打算计较。这个学校看不惯她的人能从二中排到琦中。
要是都计较，搁三百年都计较不完。不过能在这个节骨眼儿针对她的，也只有昨天和她打过架的刘杰一伙了。
顾一一脚踩上蚯蚓，周围发出一阵惊呼声。蚯蚓已经被踩成一团稀泥，“小把戏。”
说完，也不顾他人眼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睡觉。
“收……收试卷啦。”
组长是个怯弱的女孩子，用手戳了戳顾一的脑袋，“顾……顾一，卷子……”
顾一头也没抬，用手往包里摸了摸，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给。”
组长接过试卷，面色犹豫，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
顾一抬眼看着她，“签了字的。”
组长：我……知道。快高三了，卷子之类的……还是要写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像小蚊子的嗡嗡声。
顾一“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杨琦！你卷子收完了没！”
“收，收好了！”
顾一皱了皱眉，杨琦？班上什么时候有个杨琦。
姑娘心挺好的，不过，她并没有将杨琦的话放在心上。
顾一的上课时间一大部分都是在睡眠中度过，是高二（12）班当之无愧的睡神。
“啊，终于下课了。吃饭去吗？”
“好呀好呀。”
中午下课，大部分的人都约着去食堂吃饭，还有一部分会去操场打球。
但顾一是个例外，她不去食堂，也不去操场。
顾一没有多饿，就留在教室里睡觉。没睡一会儿，教室里就来了些不速之客。
“喂！”领头的喊了一声。
顾一：“……”
“你这死娘们儿，给老子起来！”顾一睁眼一看，是之前和自己有过节的刘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