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十万大军再次回到了定襄城进行休整。
霍去病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军帐连成一片,占地足足有七八个定襄城那么大。来回走动的汉军士卒们,此时再没有前两天那样的严肃和紧张,轻松了许多。
“去病,行军的感觉怎么样?可还适应?”不知何时,大将军卫青已经站到了霍去病的身旁,轻声的询问着。
霍去病连忙躬身行礼,回道:“舅父,去病身体无碍,谢舅父关心。”
“恩,无碍就好,这行军打仗事关生死,一定要小心一点才好。”卫青点了点头,亲切的关心道。毕竟这是自己二姊的孩子,卫青不得不多担心一些。
“恩,去病会小心的。”霍去病回答着说道,抬头看了一眼卫青,发现他的面容之间藏着一丝淡淡的忧色,鬓角已经有了几丝白发。
这个舅舅霍去病虽然见过的次数不是很多,但他向来都很温和待人,无论对自己的亲人,还是熟悉的人,从来都不摆什么架子。只不过自己性子淡漠,而他的舅舅则很老实,话也不是很多,所以两人之间很少交谈什么。
“舅父可是为此次出兵之事烦恼?”霍去病不想气氛变得沉闷,便随意的问了一下。
卫青闻言,脸色变得更加的深沉,叹了口气后,缓缓的点头说道:“是啊,此次出兵乃是陛下筹划很久了的,不想功亏一篑,我也早已派人把此次战事回报给了陛下。等待陛下的旨意,再说吧。”
“舅父,也已经尽力了,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我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一些。”霍去病看着城外的大汉军队,轻轻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连年征战,劳民伤财,陛下也心知肚明,但是为了长久除去这心腹大患,不得已还得为之。若是大胜,举国欢庆,则劳民伤财之事不会被众人所记,若是战败,即便陛下,也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大将军卫青的话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今天却对霍去病说了起来。
霍去病没有接话,他这些年在未央宫内,早已经知晓汉武帝刘彻对匈奴的态度,也知道他每天不得不和满朝文武想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凑钱来打这场战争。
就算没有卫青的话,霍去病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四年前在边关的见闻早已经让他下定了决心,早点打败匈奴,无论是对整个大汉朝的百姓,还是汉武帝刘彻,都是有利而无害的,为此不惜以死士之志来参加这场战争。
沉默了一会儿后,霍去病迟疑的问道:“舅父,陛下费劲心血筹划的这场战事,不可能如此战果,就让我们返回长安,不知舅父可有什么打算,计划下一次出关进攻匈奴呢?”
卫青犹豫了一下说道:“上次,我大汉军队行军缓慢,队伍长达数里,结果对方三路汇聚到了一起,以逸待劳等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分兵截住左右贤王二部。导致我们不得不集中应战。下次若出关,还是分兵快速突进,若是遇到敌人,不待对方集合,先给对方一个出奇不意再说。”
霍去病听到大将军卫青的话,眼睛看向了远处,一时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两天后,霍去病在自己的军营中,请来了太中大夫张骞。
“霍校尉,不知找我来,所谓何事?”张骞进了营帐后,直接开口问道。
对于霍去病,张骞还是了解一些的,知道汉武帝刘彻对他很是器重,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是他不敢小觑这个少年郎。
“呵呵,有劳张大夫前来,素闻张大夫曾久居匈奴腹地,对匈奴的坏境应该十分了解。所以冒昧的想请教张大夫一些问题。”霍去病也没有绕弯子,直奔主题的说道。
听到霍去病的请求,张骞微微一笑,爽快的说道:“既是如此,霍校尉尽管问便是,我自会知无不言的。”
“好,那就有劳了。”霍去病也不客气,直接拿出地图,一边不断的指着各个位置,一边不断的询问着。
而张骞也十分的配合,详细的给霍去病讲解着。
张骞此次出征,虽然作为向导,但是实际上心里略微有些委屈,只是给十万大军寻找水源,偶尔指引一下方向而已。可以说在军中,没有谁太在意自己这些年所积累的一些见闻和知识。张骞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文官历经了十多年的苦难,汉武帝刘彻此次派自己前来,实际上也就是攒点军功而已。
二人聊了很久,直到黄昏都还没有聊完,随着介绍匈奴的情况越来越多,霍去病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细,这让张骞微微感到惊讶,一个十七八的少年竟然如此的好学,而且问的问题都很怪异,冷门,但是细想之下,似乎又有所联系在其中。
”校尉,不知何时用晚膳?“营帐外的侍卫询问道。
霍去病抬头看了一下,才发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对着门外说道:”告诉少府派的那两个人,今天多做点好吃的,我要招待贵客。“
”喏。“门外的侍卫应声之后,便离开了。
此时的霍去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因此被打断后就没在继续追问下去,经过半天的讨教,两个人有些疲惫,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很快,饭菜被侍卫端了上来,分别摆放在二人的面前。
张骞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霍去病准备的膳食之丰富,不亚于宫中,且规格可以说和皇族相提并论,即便大将军卫青在行军途中也没如此的奢侈过。
”霍校尉,这晚膳是否有些过于丰盛了?“张骞疑惑的问道。
霍去病呵呵一笑,对着张骞说道:”张大夫莫怕,此等晚膳,皆是陛下命少府派人来做的,但吃无妨。“
张骞此刻才明白,原本自己已经高看了霍去病在汉武帝刘彻心中地位,没想到竟然还是低看了,因此笑着说道:”霍校尉,真是深得陛下的宠幸啊。“
“哪里,哪里,陛下厚爱而已。”霍去病浑不在意的回道,因为这些膳食,在未央宫时,同僚们早就多有嫉妒,已经习惯了的霍去病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客套完之后,两人便开始用上了晚膳,丰盛的菜肴,让清苦了很久的张骞也是胃口大开。吃完之后,霍去病便派人送张骞回去了。
又过了两日,霍去病正在军中看着地图,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帐之外,有些喧闹,有些不耐的问道:“帐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何吵闹不休?”
守护在营帐之外的侍卫连忙回答道:“回校尉,有人来咱们的地盘闹事。”
“有人闹事?”霍去病闻言,错愕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缓缓的站起身子,向营帐外走去。
果然,自己的营地门口聚集很多的人,霍去病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自己的部下看到霍去病的到来,一下子收敛了很多,悄悄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霍去病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中心,发现几个汉军士卒此刻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身上也到处都是带着泥泞的脚印,嘴里不断的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声。
那几个被揍的士卒,霍去病一点印象都没有,显然不是自己的部下,因此皱了一下眉头,低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声喝问,霍去病的部下没人吭声,都把目光瞥向了别处,脸色都有些尴尬。
看到眼前这种情形,受伤的大汉士卒连忙停止了惨嚎,指着其中几个霍去病的部下,恨声说道:“就是这几个家伙,这几个家伙打人!”
“为什么打人?”霍去病喝问自己的几个手下。
那几个手下有原来的死囚,也有匈奴降众,听到霍去病的喝问,脸色都有些难看,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阵,还是没人肯吭声。
还没等霍去病继续追问的时候,那几个受伤的家伙似乎见到有人给他们做主,显得硬气了很多,大声的说道:“我们几个刚刚领了几套新的兵服和武器,结果在回营的路上,遇到了他们几个,谁料到,这几个家伙浑不讲理,非要拿他们那些破旧的衣服和武器,换我们新领回来的装备。我们当然不肯,结果他们几个竟然动手打人,还把东西抢走了。”
听到了对方的陈诉,霍去病淡淡的“哦”了一声后,看着那几个惹祸的手下,再次问道:“是这么回事嘛?说话。。。”
那几个惹祸的手下,见到事已至此,反正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了,索性也就光棍的承认了。
“回校尉,确实是我们几个做的。你想怎么处罚,就随便怎么处罚吧!”
霍去病看了一眼这几个家伙,走了过去,狠狠的踢了每一个人一下,然后大声的骂道:“还不滚回营帐去,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还嫌丢我的人丢的不够嘛?”
几个手下略微愣了一下,听到霍去病的话后,灰溜溜的回到了营帐之内。
霍去病又看了一眼围观的手下,大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自己的帐子里去!”
话音刚落,霍去病的手下,就和刚才那几个惹祸的家伙们一样,三三两两的散去,回到自己营帐之中。不过都在营帐内,透过门口的帘子,偷偷的看着事情如何继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