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从封霍去病为嫖姚校尉,到直接成立一个不属于卫青管制的兵马时起,就准备不让霍去病去听从卫青的调遣了,可是,如果出战,势必要跟随卫青大军出塞才可以,至于听不听卫青调遣,自己也一直在模棱两可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若是换做他人,恐怕卫青的手下们会让这个独立于他统帅之外的部队,简单直接的消失在草原中,可是如果是霍去病的话,卫青的手下们就应该不会那么做的。
今天霍去病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早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关键所在,现在不过是来求证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是不是那么的坚决,而自己的态度,将会影响到霍去病的一些决定。
“恩,朕准你自己随机应变,一会儿给你一个密诏,到时看具体情况,你可以随时拿出来,随你意思调遣你自己的所属士卒。”刘彻非常认真的说道。
“喏。”说完,霍去病就离开了未央宫。
司马迁在一旁听着汉武帝刘彻的回答,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心道这也过于宠幸霍去病了吧。
数天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从长安出发,直奔边关定襄而去。
大将军卫青带领大军,以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将军。
霍去病和他的八百铁骑也随着大军,缓缓的前行着。
一路上尘土飞扬,看着蜿蜒数里的大军,霍去病也微微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出征,稍微有些紧张。
“校尉,那两个人怎么办?他们不善于骑马,如此行军他们的身体又受不了。”高不识在霍去病的身旁轻轻的问道。
霍去病回头看了一眼高不识所说的那两个人,正是汉武帝刘彻命少府派来常年伺候自己饮食的两个人,眉头微微一皱,淡淡的说道:“毕竟是陛下派来伺候我的,让他们坐在装着陛下赐给我那些食物的牛车上吧。”
“喏。”高不识应了一声后,便回到后面开始安排起来。
大军从长安出发,一路经过冯翔,河东,太原,马邑,雁门,平城,终于到了定襄,历时十三天。
到了定襄后,大军休整了三日,便走出定襄,一路北上,随军之中还有从西域出使回来三年的太中大夫张骞,作为军中向导,指引本部大军如何需找水源。
此次出关,大将军卫青选择了十分谨慎的策略,十万大军合兵一处,真奔单于庭。每日行军不过数十里。
出了关的大军,缓缓前行着,气氛比前一段时间的行军要严肃的多,也沉默的多。
草原上空空荡荡的,一望无边,此时春天还没完全到来,北方的天气要比长安冷上许多,大地上的积雪刚刚融化,地面变得有些泥泞不堪,行军变得有些艰难。
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没有一点绿色,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霍去病看着眼前的景色,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
突然队伍的前方骚动了起来,一匹匹骏马驮着大汉的士卒从前面风驰电掣般的赶来,一边飞奔着,一边喊道:“敌袭,敌袭,全军快速前进,准备应战。”
说完,就呼啸而过,向后军疾奔而去。
敌袭?这么快就遇到了匈奴?霍去病心里转动念头的同时,转身回头对自己的八百铁骑喊道:“速速跟我前来!!”话音刚落,就策马向前方战场驶去。
八百铁骑犹如一股仿佛利箭一般,飞驰而过,转眼间就把大队行军的队伍甩到了身后。
很快,霍去病就来到了卫青的身边,只见卫青的脸色有些凝重,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霍去病顺着卫青的目光望去,前面黑压压的大队匈奴人马早已经在那里排好了阵势,好像已经等待多时一般。
西面是右贤王部,大约有两三万人马,东面是左贤王部,同样有两三万人马,中间的是伊稚斜单于本部人马,约有七八万人的样子。对面的匈奴士兵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并不统一,可是这十多万的人马聚集到了一起,虽然有些杂乱,但仍然给人一种十分彪悍的气息。
此时,不用别人说明,大汉的诸位将军都已经猜到了大致上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两年,自从伊稚斜单于上位以来,就一直猛袭大汉边境,开始时也曾多次提放大汉军队的报复,可是经过数次的袭击后,发现大汉一直没有回击,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可是没想到,上次卫青的突然进攻,一下子打得右贤王部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这让伊稚斜单于意识到了,此刻的汉朝在夺得了河南之地后,匈奴境内再不是安全之地,有了右贤王的教训,伊稚斜单于变得小心谨慎得多了起来。
此次,等大军刚出定襄,就被匈奴的探子及时的把消息传回了单于王庭,伊稚斜单于立刻联系左,右贤王,以及左右谷蠡王等各自率领人马,集合到了一起在定襄城北百里,一起攻击大汉十万将士。
右贤王部和伊稚斜单于本部的人马汇聚到了一起,而左贤王部的人马则在东侧虎视眈眈。
大汉军队远远的看见大队匈奴时,便已经快速的禀告了大将军卫青,卫青马上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并传令后续部队赶紧跟上,进入战场列阵准备迎敌。
可是,匈奴显然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看到大汉的军队后,便呼啸着冲了上来。
霍去病来到时,匈奴已经冲到了一半的距离,看着对面人山人海的匈奴士兵,宛若由人群组成的一道洪流,快速的逼近着,数万人的喊声好像平地惊雷一般,伴随着沉重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匈奴还没有完全接近,就看到他们纷纷挽起身上的弓,斜对着天空射了出去,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犹如黑色的暴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一些没有防护周全的大汉士兵,就被这阵密不透风的箭雨射伤,发出阵阵哀鸣。
卫青的眼睛时刻的盯紧着战场,不断的判断着匈奴骑兵的距离,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皱紧了眉头,屏住了呼吸,一秒,两秒,三秒,四秒。。。。。。知道三十多秒后,猛然的把自己的右手往下一挥。
“放箭。”
“放箭。”
“放箭。”
。。。。。。
随着一道道命令不断的在本阵中回荡着,只见大汉军队中,无数黑色的箭矢也同样的射了出去。
无数声“咴律律”,战马的惨叫声从对面传来,只见匈奴的冲锋出现了刹那间的停顿,随后冲锋变得更加的猛烈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些战马,被汉军的箭矢射中,身受重伤,狂奔之势猛然受阻,由于冲的过快,马身上的匈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战马甩了出去,后面的站马丝毫没有停步,直接撞上了前面的战马,剧痛之后,似乎受到了惊吓,冲得更加猛烈了,不再受匈奴骑手的控制,踏过刚刚被甩下来的匈奴身体,继续向前跑去。
“噗”的一声闷响,刚刚被甩下的匈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后面的战马狠狠的踩在了身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喊痛,第三匹战马业已冲了上来,“碰”的一声,马蹄狠狠的踩在了脑袋上,巨大的力量,一下子便把脑袋给踩得粉碎。
大约有上百个匈奴还没有冲到大汉军队的阵地,就这样的消失掉了,不过和整个冲锋的队伍比起来,死掉的这些匈奴,在冲锋的大军中根本就看不出来少了点什么。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霍去病骑着的战马,显得有些不安不起来,不停的用前蹄刨动着地面,鼻子里不断的喷出阵阵的白气。此时的北方天气还很寒冷,可是霍去病的手心却很热,热得有些微微在出汗。
“当。。。当。。。当。。。”无数武器碰撞的声音从前方不断的传来,紧接着就是无数的咆哮,喊杀之声夹杂着一些微弱痛苦的呼救声。
匈奴和汉军的前锋士卒终于短兵相接了,两股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原本整齐的阵型被撞得不规则起来,深深的向内凹了进去,无数的战士纠缠在一起,用着自己手中的兵刃惨烈的厮杀着。
一个满脸胡子的匈奴骑着战马,手中不断的挥舞着青铜刀,砍向身边的汉军,一捧捧鲜血随着刀光洒向了天空,下一刻,一柄长戈从旁边刺来,眨眼之间就把那个大胡子匈奴挑下了马匹,还没等那个使用长戈的汉军士兵把武器收回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只冷箭射进了他的脑袋。
一幕幕相似的场景在战场的不同角落时刻上演着,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近千人在这混乱之中丢掉了宝贵的生命。
杀戮时刻在继续着,每一个处在战场中的人们都像是一只只野兽,不停的咆哮着,嘶吼着,挥舞的手中的武器,收割着对面敌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