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星?贪狼?”刘彻低声微微重复着,随后继续吩咐道:“继续讲下去。”
王朔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此二天象同时出现,一时间无法准确知晓,将星出世和贪狼下界是否为同一人。”
“不过,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巧合的是长安城内有一宅院,有数道气息与之相应。”
“哦?哪处宅院?指给我看。”刘彻有些好奇的说道。
王朔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恭谨的说道:“陛下,就在那里。”
刘彻看了几眼,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明白,疑惑的问道:“汲黯,你可知那里是谁人在居住?”
汲黯躬身回道:“回陛下,那里乃是平阳公主的宅院居所。”
“原来是那里。继续说下去。说仔细点。”刘彻闻言,对着王朔吩咐道。
“喏。”王朔缓缓的继续说道:“流星坠于远处,长公主院内便有白光升腾,内含赤色,受此气息一激,又有玄青二股气息显露出来。”
“然,白光虽强,却远不如玄青二气深远,彼此气息又好似颇有渊源,纠缠难分,似有同气连枝之意。”
“恩。”刘彻微微应了一声,脸上仍有困惑之意。
王朔见状,连忙继续解释道:“流星乃应贪狼下界,白中带赤,与长公主宅院内的白光一模一样,十有八九便为贪狼降生之处,而玄青二气虽不明原因,怕也与将星有关。”
刘彻闻言,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将星,我自知晓,可这贪狼下界,我却不甚明了。”
王朔沉吟了一下,犹豫的说道:“自古以来,贪狼在各星宿中最是难明,掌福祸,善恶难辨,既贪且狼,若他欢喜,自有神佑,若他怨恨,则会为祸百端。”
“且此次贪狼下界,有红白二光显露,白者为金,有肃杀之意,赤者为火,有流血之像,实乃杀星临世。但金火相克,此贪狼乃带伤下界,初生便有隐疾。”
“有何隐疾?”刘彻再次问道。
“金者,在身主肺,火克金,肺必有伤。”
刘彻闻言,默然良久,犹豫的问道:“既然贪狼难测,又是杀星,能否先行除掉?”
汲黯和王朔一听,脸色大变,惶恐的同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违抗天意,必受更大的灾殃。”
刘彻见到二人如此的惶恐,心里一沉,意识到如果自己有心除掉对方的话,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严重,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如此难测的杀星,降临于此,如不除掉,实在让人难以心安,可有办法解决?”
王朔想了想,缓缓说道:“陛下有真龙天子之气,皇气浩荡,以镇四方,五行属土,自有蕴化之能,长公主宅院内数道气息,分别为玄,青,白,赤,分别对应水,木,金,火,且气息同根同源。”
“如若陛下可以将对方,尽数收归自己所有,就会五行俱全,格局自有一番恢弘之像。且吾观陛下之气,与对方之气甚合,似有彼此牵引之意。他日若能尽数收降,将星,杀星化为己用,陛下将会一展宏图,所向披靡。”
“此话当真?”刘彻有些怀疑的问道。
王朔慎重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此等大事,鄙人不敢妄言欺君。”
听到对方慎重的回答,刘彻又看了眼汲黯。
只见汲黯微微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说道:“北方匈奴犯境频繁,将星,杀星若可为我用,可以用来震慑宵小,到也无不可,只是臣不建议,耗百姓之财,主动兴兵攻伐。”
当刘彻听到汲黯说到匈奴时,眼睛寒芒一闪,转身看向了夜空,一时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而此时的平阳公主的宅院内。
“哇。。。”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喊,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婴降生在柴房之内。
“姊姊,恭喜姊姊,是个男孩。”一个声音清脆,动听至极,身穿粉绿色曲裾深衣的少女,欢快的说道。
“恩。”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无力的应和了一声。
男婴的母亲是平阳公主宅院里的一个普通的侍女——卫少儿,身着黄棕色襦裙,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容貌娇好,平日里也是一个不多见的一个美人。
而卫少儿身前抱着孩子的少女,正是她的亲妹妹——卫子夫,年纪虽幼,却容色清丽、淡雅,眉目之间透出一丝天真,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把原本就鲜嫩的脸庞,衬托的更加白皙,竟比姐姐还要美上许多。
“青弟,快来看啊,二姊有了一个男孩。”卫子夫对着门外喊道。
柴房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穿本色麻布襦衣的小童走了进来,脸上略有稚气,样貌清秀,年龄和卫子夫仿佛,正是二女的弟弟——卫青。
进门后的卫青看了一眼虚弱的姐姐后,见到对方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头笑着看向了三姐怀中的男婴。
“好小,好瘦啊。”卫青轻轻的说道。
卫子夫闻言白了弟弟一眼,笑着说道:“再小,再瘦,也是你的外甥,你可是他的舅父啊。”
说完脸色一暗,恨声说道:“都怪那个霍仲孺,竟然不要姊姊,害得姊姊吃了这么多的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少儿听到妹妹的话,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又有几分忧虑夹杂在其中,眼神复杂无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自己与前来平阳侯家伺候的小吏霍仲孺相识,见过几次面后,觉得此人相貌英俊,便暗生情愫。不久后,两人便偷偷有染。
可惜霍仲孺虽是小吏,终究是官身,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嫌弃自己的出身,不愿负责,加之随后被外放到别地,彻底的与自己断绝了往来。
可怜了这个孩子,出生后便和其他孩子不同,不会有亲生父亲的照顾和陪伴,也不会被霍家承认。
卫子夫听到姐姐的叹气声,自知有些失言,便对卫青说道:“青弟,这孩子可怜,日后,你一定要多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外甥啊。”
卫青连忙点头,说道:“二位女兄放心,青一定会尽心照顾的。”
卫子夫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二姊,这个孩子应该姓什么?要不和青弟一样,随咱们的姓氏。”
卫少儿闻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阿母不会同意的,青弟是阿母的骨肉,姓卫无妨,这孩子,只是我的骨肉,而我还不知道将来要归何处,此子若随我姓实有不妥。”
“那怎么办?”卫子夫一时间拿不出什么主意,皱眉考虑了良久,恨恨的说道:“姓霍的如此无情,我们就让这个孩子姓霍得了,反正他也不在这里了,也没办法知道。”
卫少儿考虑了一会儿,目前确实也没有其他什么好选择,就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叫什么名字呢?”卫青见两个姐姐一番商量后,确定了孩子的姓氏,便好奇的接着问道。
卫子夫和卫少儿对望了一眼,都轻轻的摇了摇头。
“名字先不着急,待到日后,遇到个德高望重的人或者贵人,请赐一个名字好了。我等只是公主家的下人,没读什么书,随便起个名字也未必中意,先就这样,平常里就叫做霍儿吧。”卫少儿再次的犹豫了半天,缓缓的说道。
那一夜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发生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十七岁汉武帝刘彻并未在意那晚所发生的事情,当时好奇更多过于惊讶,并未过于把事情当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忙于处理各种朝政,野心勃勃的想要推动着自己的改革。
建元二年,公元前一百三十九年,阳春三月,上巳日,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祈福。
这一天中午,刚刚在霸上祭祀完先祖,完成祓禊的刘彻,显得有些疲惫,懒散的坐在自己龙辇之中小憩着。
车队缓缓的在回宫的路上前行着,忽然,车队停了下来,小憩中的刘彻感到了龙辇的变化,没有睁眼,轻轻的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启禀陛下,平阳侯曹时求见。”龙辇外一个随身侍从答道。
“有何要事?”
“平阳侯遣人来说,平阳公主对陛下甚是想念,家中已备水酒,恭侯圣驾。”
听到平阳公主时,刘彻终于睁开了眼睛,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吩咐道:“告诉平阳侯,说朕知道了。汲黯谒者在嘛?”
“臣在。”一个有些深沉的声音,在龙辇的另一边回答道。
“汲黯,陪我去平阳侯的家里走一下吧。”
“喏。”
刘彻走下了龙辇,身边跟随着黑衣谒者汲黯,二人在平阳侯曹时的引领下,缓缓的走进了宅院。
“平阳见过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
刚刚走进侯府的刘彻便看到了自己多时未见的亲姐姐——平阳公主,有些疲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招呼过后,便让众人起身。
“想必陛下今日舟车劳顿已久,平阳略备水酒,聊表心意。”起身后的平阳公主笑着对着刘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