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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几日,吴悠南和白采薇一改常态,二人天不亮就起床,饭也不在家吃,随便在路边吃点东西后就各自上班去了。门口执勤的保安也纳闷,时常踩着点上班的人怎么如此地早呢?

谁能了解他们内心的苦楚呢?这些苦楚又能向谁倾诉呢?至少是现在,他们只能默默吞下,让痛苦烂在肚子里。

那个温馨的家现在如同人间炼狱,谁也不想再多呆一分钟。这天早上六点刚过几分钟,白采薇就已经来到办公室。屋外,天色尚暗,整个天际像是一块黑色的油画布,棉絮状的云朵散漫地漂浮在画布之上,足球大小的黄斑在画布与林立的高楼交汇处冒出头来,远处的高楼也跟着染上一抹金黄……白采薇以油画爱好者眼光审视着初升的太阳和城市,好美啊,白采薇禁不住感叹道。此时,自己与吴悠南在一起登泰山观日出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阳光依旧暖,故人已不再”一句诗从白采薇嘴巴里跳了出来。

她长叹一声,泪水已朦胧双眼,往日的一幕幕又强势地扒开她的眼睛,霸道地挤了进来。

远处高楼上的射灯投射到房间内,这道强烈的灯光如同不能逾越的银河将四人分裂开来。白采薇在吴悠南怀抱里痛苦挣扎,她的脸上再也寻觅不到昔日温婉的神情,屋内所有人都不曾见过她的这一面,包括她自己。孩子问题如同疯狂的流氓一样暴力地撕下她的伪装,她的一切烦闷和痛苦都化作扭曲的表情喷射出来。

白采薇疯了。

躲在丁怡文身后的甘甜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作为刚刚离婚的人,她当然知道里边的凄楚,她几次想站出来,都被女儿上学的渴望拦住了。

在银河的两端,演绎着不同的悲情。突然,丁怡文大喝一声:“都听我说,事已至此,大局为重,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甘甜为了孩子上学,你们为了要个孩子,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现在,入学调查组马上进门,你们也为孩子考虑一下,咱们从长计议。”说着,她对拉着白采薇的手说,“就当帮帮孩子——”

一句帮帮孩子彻底软化了白采薇坚硬的堡垒,她闭上眼睛,眼泪横流。

此时,甘甜越过丁怡文的阻挡,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薇薇,请你帮帮我,我不是坏人,更没想夺走吴悠南,我只是为了让女儿上个好学校,你知道,如果我去找顾业嘉,他也能帮我,可是,代价就是我的……身体……”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甘甜渴求的眼神看着白采薇。

“你起来吧,仅此一次,不是为你,是为了孩子!”白采薇说。

白采薇想着、想着,眼前的那唯美的画布上又蒙上了一层闪亮的露珠,她蹲下来,抱紧自己、尽量将难以抑制的抽泣声圈在自己身体内,她已经无法承受分离的痛苦,无法面对带着面具的演戏式的生活。

孩子已经成为她的噩梦,闭上眼睛就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玩耍嬉戏,可是,当她伸手触摸时,那个可爱的孩子又如影子般飘向视线尽头。在与甘甜女儿朝夕相处的这几日,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让她时常忘掉戒备,忘掉烦恼,忘掉隔阂,她和她可以说上几句话甚至做一会游戏……

她也清晰的看到,吴悠南是多么喜欢这个孩子,嘴上不说,但是眼神却骗不了自己。只要进了家门,他的目光完全锁定在那个可爱漂亮的孩子身上……

这几日,白采薇彻夜难眠,选择煎熬还是离开,这个天平在她的脑海里起伏不定,但是,就在昨晚,她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离开。昨天晚上,她清晰地听到吴悠南在梦里叫着甘甜女儿乳名,“糖豆豆,来,叔叔抱抱——”,那种声音极其亲切温柔,像是蓬松绵软的棉花糖一样,也就是这一声亲切的呼喊让她摇摆不定的天平落下,她要离开了,她也必须离开。

在白采薇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时,丁怡文正在做爱心早餐。甘甜似乎也找到了往日的惬意,哼着儿歌叫女儿起床。丁怡文也异常兴奋,翻着手机查找菜谱,这几日的饭菜从来不重样,甘甜女儿欢喜的不得了,起床后就抱着丁怡文的大腿撒娇:“奶奶,今天是吃什么呢?”丁怡文弯下腰,朝着粉嫩的小脸上亲吻了几下说:“你想吃什么,奶奶就做什么,好不好?”甘甜女儿拍着小手跳着喊:“好嘞,好嘞!”

屋内叠被子的甘甜也享受这样的美妙时光,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只是,这个幸福来得实在漫长,足足等待了二十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呢?这一次,她一定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她白白流走。刚开始还为自己草率离婚感到后悔,现在想一想,又觉得离得晚了些,哎,感觉总是这么奇妙。

“吃饭了,豆豆。”厨房传来丁怡文的亲切的喊声。

甘甜领着孩子洗漱完毕坐上餐桌。

“妈妈,妈妈,你快看,多么可爱的鸡蛋啊!”甘甜女儿指着盘子上兔子形状的煎蛋喊。

“豆豆,还不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甘甜凑到丁怡文面前亲了一下。

丁怡文笑着,“真好,你得抓紧再生一个,我就专职给你们做饭带孩子——”

此时,甘甜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孩子低头喊了一声“妈,当着孩子面……”

“哦——嗨,瞧瞧我……”丁怡文将牛奶推到甘甜面前,“以后按时吃饭,补一补身体,好……”

“妈,您又来了——”

早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吃过饭,丁怡文和甘甜要去美容,她们将孩子送给老吴。老吴面露难色,也没有接也没有说不接,孩子站在二人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丁怡文没有等老吴发表意见,她交代几句后便潇洒离去。老吴叹息一声,也懒得去陪孩子,把家里的水果,零食全部摆在茶几上,打开了电视让孩子自己玩耍,他自己躲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着报纸。说是看报纸,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张报纸盖在脸上,脑袋里开始了胡思乱想。

首先想到的是妻子,这个霸道习惯的人最近简直发了疯,什么事情都不再经过大脑,全凭着感觉走,他多次提醒,全被丁怡文以不懂新生活一带而过。帮了个忙,阴差阳错地给自己找了个儿媳妇,还带着一个女儿,这他娘的什么跟跟什么啊!老吴情不自禁地骂道。

“爷爷,你说脏话!”看着电视的糖豆扭过头冲着老吴喊。

老吴懒得理会,往下拉了拉报纸,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想去。绝不能听之任之,怎么办呢?多好的一对夫妻啊,就这么拆散了?嗯,不行,得行动起来,否则太他妈的窝囊了!

“爷爷,你又说脏话!”

老吴彻底怒了,他瞪着眼睛喊道:“吃你的吧,吃东西还占不住嘴!”

话音刚落,甘甜女儿的眼泪就喷溅出来,哭声如同打开的喇叭,一声高过一声,她边哭边喊:“哼,我要告诉妈妈和奶奶——”

老吴也觉得不好意思,一个大人无缘无故地和小孩子置气,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老吴又叹息一声,从阳台走过来试图哄一哄,他哪里哄过孩子啊,谁知道越哄,哭声越大,老吴又叹息一声,“哼,爱哭不哭,我还不伺候了!”说着,把零食统统拿走,电视也关了。

“妈妈,爷爷打我——”正当老吴去餐厅放水果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客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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