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已是两天。
饿了,吃一块巧克力;渴了,吃一口冰凉的雪。等待救援。
他几乎一直在骗着她说自己已经吃好了,然后又喂给她吃一块。他现在要感谢她的眼睛还没有再进一步恢复,不然会被揭穿的。
幸亏平次因为练习剑道而有非常好的身体底子,不然撑不到现在。
尽管如此……巧克力,也只剩下一块了。
“还有多少巧克力可以吃?”她虚弱地问。
“嗯……还好,还够吃几天。不过,我们要在最需要的情况下才能吃了。”
“哝。”她摸摸一直在疼痛的腿,咬了咬牙。
她的头好晕,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灵魂就要飞出体内。用力捏捏自己的胳膊,也只是感到轻微的疼痛。
她是不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在这种黑洞中,怎么会有人能发现他们?而且自己已经伤成这样子……
食物,也是不够的……
她定了定神,下了很大的决心:“平次,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
他愣住了。
“平次,快走,快走啊,你在这里会被我拖跨的!”
他笑了:“笨蛋,你脑袋晕掉了?我要是走的话我早就走了!”
她的眼泪却扑簌掉落下来,拼命的推他:“你骗人!你明明可以出去的,对不对?你一个人,是可以的……”
这次她错了,洞口的缝隙不大,他又有伤在身,他的礼花弹在雪崩中也丢掉了,怎么出的去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办法出去。即使有办法,我也绝不会走的。”
绝不会走的。
光线阴暗下来,又一天要过去了吧,这样一天,又一天,哪才是尽头?
和叶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依稀看到平次靠在一边的石壁上,呼吸均匀。
这个人!不让她睡觉,自己却打起瞌睡来!
她静静凝视着他,忽然想起白天,他的那句话说得那么坚定:
[即使有办法,我也绝不会走的。]
……
百转的时光中,他和她并肩走过岁岁光阴。孩童岁月,青葱年少,朗朗青春,有哪一片记忆的花儿,没有沾染与他有关的芬芳?
即使他走快了,也会停下脚步等她;即使她摔到了,也一定是他扶她站起。
可是如今,她的一次任性却害得他被困在生死一线的地方,而不是骄傲地转过帽子,开始神采飞扬的推理!
他现在变得好瘦,她虽然看不清楚,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是不是他又骗了自己,从没有乖乖的吃下属于他的那份?
她摸索到他的手边,碰到了那张巧克力的包装纸里,仅剩下一块!他却紧攥在手里,要等到最需要的关头,喂给她吃……
泪,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吧嗒”一声,就融在雪里。
她怎么能那么笨,那么笨,从来都被他骗得团团转!从来都是!
她那么相信他,却不知这种相信抢去了他活下来的机会。
泪眼朦胧中,她暗自作了一个决定。
“和叶,有没有饿?”
“没。”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数次,她都是这样回答。
尽管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平次,我还不饿”这句话,还是很轻松地被她说出。
直到看到她已经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的时候,他才觉出有问题!
“和叶?”他狐疑地问,“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不。”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我……”
“你敢骗我?!”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在她印象里,他是第一次这么冲她发火。
他把巧克力塞到她嘴边,命令她:“吃掉!”
她紧紧闭着嘴。怎么可以再犯这种错误?最后的一块巧克力,是应该他吃的!
他凶巴巴地盯着她:“你还是不吃,是不是?”
他把巧克力迅速放进嘴里,揽过她,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和叶的身子瞬间僵住……
他……在吻她吗?……
只是感觉口中渐渐蔓延了丝丝巧克力的香甜,慢慢滑下喉咙,温暖了整个身子。
原来,他到了现在,仍是拼命把活下去的希望丢给她。
可是那么聪明的他,仍是不懂,若是只有她活在世上,也只是空壳一个,完全没有了灵魂……
她的泪无声地一颗颗落下来,于是他和她唇与唇之间,咸咸涩涩,苦苦甜甜,把人间能尝尽的甜蜜、苦涩滋味,统统尝了一遍……
就好像他们一路走来,所尝尽的爱的滋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