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里头的一个人看到了陶纤云,他那疯狂的神色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医仙大人,是医仙大人!”
他这一喊,众人都看到了她。
纷纷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她:“医仙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医仙大人,能不能把我们放出去!”
“大家先冷静下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们的!”陶纤云安抚众人,“你们既然叫了我一声医仙,我就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希望大家能相信我。”
她的眼神坚定,似乎有一股力量传入了在场人的心中。
“医仙这么保证了,那么她一定会救我们的。”
“对的,我陶纤云在这保证,一定救下你们!”陶纤云举起手,当着众人的面发誓。
突然,在众多的哀求声中传来了一声质疑:“之前不是说吃了解药就会好吗,为什么我们会复发!”
“明明已经好了,却更加严重了!”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质疑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个人说:“是不是就是吃了她的解药,我们才这样的。”
“你到底是不是医仙?不会是来骗银子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先前还纳闷她为什么把我们送的东西还回来,这么看来指不定是她心有愧疚,不敢收了。”
“你说得对,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就是个女骗子!”
“女骗子!女骗子!”
忽然一人朝着她“呸”了一口唾沫,虽然被结界拦下,但她还是骂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那一点点钱,竟要置我们于死地。”
一时风向完全倒向了一边,咒骂声不绝于耳。
她不敢置信,自己倾力要救的人竟然这样误解她,陶纤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被理解的委屈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咒骂声还在继续,而且一句比一句难听。
陶纤云心下叹气,也是,要不是自己没看好月魄草,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她。
她一时感觉有无限寒意从心底蔓延,渗入四肢百骸中,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全身。
“够了!”忽然一声怒喝,在场人顿时噤了声。
苏飞星忍无可忍,饶是温和如他,也听不下这污言秽语,他把陶纤云揽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轻声说:“别听!”
陶纤云也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温暖的怀抱似乎有一股力量传进心里,她蓦得心跳加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苏飞星朝她点点头,转而眼神凌厉的扫视众人,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你们长没长脑子,如果是为了钱,那她拿了钱就该走的,有必要留到现在吗!”
陶纤云错愕,这个温润的少年,可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疾言厉色。
“说不定是为了骗一笔大的呢!”又有个人反驳了句。
“哼,”苏飞星冷哼一声,“你当我们跟你一样蠢!”
“你!”那人气得说不出话,只抬着胳膊指着他。
“你们最好是给我好好配合。”他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好好配合,还有活命机会,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被他凌厉的眼神扫过,皆是打了个战栗,一个个不敢吭声了。
陶纤云瞧着他这模样,涌上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心里一惊,她猛得握住了他的胳膊。
苏飞星以为她是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说:“陶姑娘,别放在心上,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
如此温柔的语气,如此温柔的眼神,不可能是他的,陶纤云自嘲的笑笑。
她朝着苏飞星扯出一抹笑:“谢谢你。”
江小洛瞧见这一幕,心里叹了口气,对着苏飞星说:“飞星,带小桃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苏飞星点头,带着陶纤云走了。
回到太医院,陶纤云一头扎进了自己药堂,研究起这月魄草来。
王禹和刘青研究了一天也没成果,陶纤云便打发了两人先去休息。
桃花谷里的月魄草已经被她拔空了,可这么多药草都没有研究出所以然来,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京都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苏飞星带着两人出现在了门口。
竟是冯夷和常羲,陶纤云欣喜说道:“冯夷,常羲,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来?”冯夷冷声说。
陶纤云心里一惊,这个冯夷还生气呢!她立马满脸堆笑,拉着两人进屋:“怎么会,我只是太惊喜了嘛!”
冯夷轻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在了桌旁。
常羲却笑着应道:“纤云上仙,别来无恙啊!”
“哪是无恙,我太有恙了!”陶纤云苦着脸,哭诉,“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砧板上的鱼肉!”
“这两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冯夷打岔道。
常羲闻言,捂嘴一笑,说:“这不,来拯救你了!”
陶纤云眼睛一亮,问:“你有办法?”
“嗯......”他往苏飞星的方向瞅了瞅,又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许暗示的意味,欲言又止。
陶纤云明白了他的想法,随即摆摆手,说:“没事,都是自己人。”
“既然是这样,我可就直说了,”常羲眼神赞许的看了眼苏飞星,心想还是战神厉害。
苏飞星莫名,带着疑惑的眼神回视过去。
常羲只是浅笑,转而问他们:“你们可知冥海?”
“冥海?”陶纤云疑问,“好像听说过,冥海怎么了?”
“不急,听我细说。”常羲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这才说道,“这冥海位于四海八荒的极北之地,所以也唤为北冥,传说北冥无边无际,因为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所以水深而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鲲之用,护北冥而平康也。”
“鲲?难道是这鲲的肉可以解除月魄草毒?”陶纤云好奇的插话,眼睛亮了一亮。
“就知道吃!”冯夷没好气的插嘴。
陶纤云一噎,眼神幽怨的看向冯夷......我忍......
常羲看得有趣,笑着回道:“诶,非也非也,只需饮一瓢北冥之水。”
“北冥之水?那和鲲有什么关系呢?”陶纤云不解。
“这鲲世世代代守护在北冥,所以要取水肯定得经过它的同意的。”
“这么麻烦,不是说北冥无边无际吗,这么点海水还吝啬。”陶纤云撇嘴。
“诶,纤云上仙,话可不能这么说,不告而取是为偷也。”常羲摇头,不赞同的说。
“好吧,那为什么北冥之水能解毒呢?”
“月魄草属性为何?”常羲转头看她。
“哦,我明白了!”经他这么一提醒,陶纤云反应过来,“月魄草是极阳之物,而这北冥之水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是为至阴之物,如此融合汇通,两相消抵,毒可解,病亦除!”
“没错!”
“既然这样,我们即刻出发!你有路线图吗?”
常羲听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呃......那个......不急。”
“怎么不急,这都火烧眉毛了?”陶纤云奇怪问道。
常羲讪讪地笑着说:“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这北冥在哪。”
“什么?”陶纤云无语,那说这么多,有个屁用啊,“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是说在极北之地,那一直往北走,总可以了吧。”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谁也没去过,这北又有多北,我们无从知晓,如果路途遥远到需要走几十年,那这些人也等不起。”后面这几句话,几乎是蚊子般的音量说出的,常羲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
“哈!”陶纤云简直被气笑了,“这就是你带来的法子。”真是浪费表情。
常羲“嘿嘿”笑了笑:“办法我可都告诉你了啊。”
说完,一个转身,人没了踪影。
陶纤云目瞪口呆,蹦到窗边,对着天空大喊:“你个破药罐子!”
远到天边的常羲听到,一个趔趄,差点从云上掉下去,他摇头,自我安慰:还好,还是个药罐子。
“太过分了!”陶纤云气得不行,“乌龟王八蛋。”
“咳!”冯夷一咳嗽:“还算有个好兆头吧,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算什么好兆头!”陶纤云正气着呢,闻言顺口接道,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是啊,陶姑娘,至少知道有解药了,我们想想办法,怎么去北冥。”苏飞星也说道。
“唉,只能是这样了!”陶纤云叹气,一想到常羲,又有些生气:“你们说说,这仙帝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么大的事就让我自己担着!”
苏飞星说:“那个......许是仙帝是看好你,对你委以重任。”
“得了吧。”陶纤云摇头,说:“还看好我,我只是一块靶子,必要时刻还能拿来当盾牌的那种!”
说完又愤慨道:“这个常羲,这么久了,神秘人的事也没查出来,又来给我送这么大一难题,简直太过分了!”
她转头看向苏飞星:“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苏飞星立马点头附和:“确实过分!”
九重天妙严宫。
“仙君,常羲药官去了人界京都。”成山俯身禀告。
青华正拿着一副画,细细观赏着,闻此言他皱眉问道:“常羲,他去凑什么热闹?”
“这个......”成山抿了抿唇,“未曾打探到。”
青华顿了一顿,随后道:“不必理会,那月魄草可是陶纤云自己种的,她自己都没办法,常羲会有什么法子。”
“是,”成山应道,“京都百姓闹了好几次,想必她们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
青华终于把视线从画中移开,笑着道:“做的好,桃花谷差得怎么样了?”
成山道:“桃花谷除了月魄草就没有其它异常了。”
“没有异常?”青华放下画卷,“如今月魄草为祸人间,看起来仙帝似乎没有什么表示,所以这月魄草并不是他用来传播疫病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成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仙君为何不亲自去问仙帝呢?”
青华一愣,想起那个高高再上的仙帝,他心下叹气,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虽说仙帝对他依然是委以重用,从不怠慢,但是他能明显感受到他对他的客气疏离,竟是从未与他交过心了。
青华摇摇头,又拿起桌上的画卷,答非所问道:“你觉得这幅画仙帝会喜欢吗?”
上面画的是一片蔚蓝的花海,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下,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成山微微抬头,却在那一瞬间感觉置身其中,一眼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彩蝶纷飞,一个个忙碌而又欢快的精灵,在花丛间穿梭往来。清风徐来,一阵阵花雨飘落下来,他似乎在这一刹那彻底放松了下来。
“绝妙!仙帝陛下必然会喜欢的。”成山拱手赞道。
青华微微勾唇,道:“我倒是觉得还缺了些东西。”
成山疑惑:“何物?”
“花香。”青华挥手,变出一簇与画中一样的蓝色花朵,随后朝画中一拍,便见有荧荧闪闪的碎粉落于其上。
成山再去瞧那副画,果然有清香袭来,不禁赞道:“绝妙绝妙!”
青华低声一笑,打趣道:“成山,你还真是不会夸赞。”
成山脸上微微发红,让他做事可以,这说话艺术他属实不擅长。
“好了,”青华收起画卷,道,“把它送去玉清殿吧。”
“是。”成山应首。
“对了,桃花谷留一人守着就行,其他人都撤回来,”青华似乎有些乏了,躺回榻上,“近些日子派人盯着常羲,或许他是突破口。”
成山领了命令,转身退了出去,临了似乎听到自己主子呓语般道:“你可会知蓝色妖姬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