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上,姜惜晨向帝皇与百官讲述起了自己在西门协助禁卫军对抗分裂魔物的战事。
禁卫军统领也在朝会大殿之上,期间对姜惜晨诸多夸赞,使得帝皇对这位年轻人十分赏识。
帝皇得知姜惜晨的身世后,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少侠竟是当年降魔师姜伦之后,只可惜五年前姜伦不知去向,至今仍然生死未卜。”
这话说到了姜惜晨的痛处,但姜惜晨明白父亲的使命,早在姜伦离家而去时,姜惜晨便设想到了如今的情景。
“多年来,父亲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手持斩魔之刃对抗魔物,直到父亲与他的斩魔之刃没有了消息,人们好像一直生存在对于魔物的恐惧中,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说着,姜惜晨解下了包裹,将那些打磨好的魔骨展示在帝皇和文武百官面前,吸引众人靠近观摩。
那帝皇也终于放下姿态,走下大神翼金椅,来到姜惜晨身旁,拿起一把骨刃仔细观赏着。
“此骨当真这么神奇?”
骨刃的质地与普通猛兽的骨头十分接近,手感也相当轻巧,帝皇的眼神间充满了疑惑,诸多大臣间也有不少质疑声,只有姜惜晨和禁卫军统领面露骄傲的笑容。
“戎武将军,可想试它一试?”帝皇撇了一眼站在百官中的披甲大将。
戎武将军武艺超群,曾与帝皇一起帮助夏汉帝国平定过许多战事,可以说是帝国第一武将,身居都皇城总兵一职,与各大城主平起平坐,掌管帝国虎符,可在各大城池间调兵遣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全国都极有威望,得到帝皇特权可披甲佩剑上朝。
那戎武将军虽然年过半百,但是身体依然硬朗,拔出腰间的配剑在魔骨上敲击了几下,声音宏亮又清脆,而敲打间,戎武的佩剑剧烈地震动着,随后,周围的众人纷纷退让了几步,戎武举起剑来使出浑身解数劈了过去,然而魔骨毫发无损,戎武的剑却断了。
戎武将劈砍过的骨刃呈给了帝皇:“陛下请过目。”
“好东西!到底是非凡俗品!”帝皇赞叹道。
禁卫军统领说道:“姜大侠足智多谋,昨天突袭西大门的所有分裂魔物均被去皮拆骨,取得魔物之骨多达千余多件!现在已经在打磨,下发给都皇城皇家禁卫军以及各支部队!”
姜惜晨补充道:“先前父亲凭一己之力,寡不敌众,力不从心,现在可以利用这些骨刃开始猎杀魔物,取骨制成武器,从今往后人类将不必惧怕魔物了!”
“好!非常好,难得有幸姜少侠继承降魔师的使命并发扬光大……”帝皇坐回了大神翼金椅,思考了片刻,传命道:“今日起,封姜惜晨为猎魔御使!赐夏汉帝国鹰符,享各城池调兵协助的特权。”
帝皇这一指派引起了不少大臣的非议,让一名初入朝堂的新人得此荣誉很容易影响到各个身居要职的高官地位。
姜惜晨也觉得十分不妥,只言道:“姜惜晨游走江湖多年,对于国家恐怕力不从心,要是只因降魔而赐一官半职恐怕不合适啊。”
“鹰符只为姜少侠游走帝国,在各大城池间狩猎魔物所用,猎魔御使在帝国体制之外,并非一官半职。”帝皇解释道:“希望姜少侠可将魔物拆骨之法广授民众,本皇御使少侠猎魔,从今往后干脆换个职呼,叫作猎魔人!”
猎魔人听上去确实比降魔师更具威严,帝皇身边的宦官将一飞鹰形状的铁制兵符呈到姜惜晨面前,姜惜晨感激道:“多谢陛下赏鹰符协助,猎魔人姜惜晨必不负众望!”
“今天到此为止,散朝!”
……
另一头,先知族荀末带着未晓兄妹和熙娜来到云陨山,云陨山常年云雾缭绕,山中白茫茫一片,即使进到山里也看不清山里是怎样的景象。
在荀末的带领下,众人走进一座巨大的洞窟,洞内十分黑暗,只隐约可以见到许多尊高大庄严,手持火炬的羽族石像面对面排列在洞内两侧,依次排向洞窟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未晓等人每走进一对石像中间,身旁两尊石像以及前方一对石像手中的火炬会自动点燃,而身后一对石像的火炬会自动熄灭。
可视范围有限的黑暗洞窟中,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那场景诡异而又神秘。
“到了!”
走了许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穿越洞窟来到了一处阳光明媚的山谷,鸟语花香,与洞外云雾缭绕的云陨山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色,先知族人全都居住在这里。
这僻静的山村虽小,但四周农耕畜牧的田园,纺织酿造的工坊样样俱全,与世隔绝,就算是在里面过上一辈子不出来也无妨。
“这不就是我想寻找的桃源吗?”见这景色,熙娜感叹道。
只听未晓无奈泼冷水道:“可惜此处已经被先知部族抢先了。”
什么?他们俩已经开始物色起今后隐居的住地了吗?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戚芸儿吃起醋来。
听到有外地人进到村里,里面的居民纷纷走出屋子围观。
先知村的村民竟然都与荀末一样,不论男女老幼,都是身穿灰袍,驼着背的光头形象。
“三位请进,我们先知族的族长大人已经在里面恭候三位多时了!”荀末带着未晓三人来到了村子里唯一的双层楼房内。
“族长大人现在年迈,腿脚不便,还请三位随我到二楼来。”
荀末将三人引到了二楼,二楼昏暗,全靠漂浮在半空中的两颗散发淡紫色光芒的宝珠照明,只见一名老者守在宝珠前。
荀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先知族的族长,长老贤。”
“长老好!”三人恭维道。
这位族长虽然也是驼着背,但身穿一席黑袍,有着及腰的白发,粗糙的皱纹布满了全身,骨瘦如柴,那手臂仅有未晓两指粗细,就像一具裹皮的骷髅,看样子已经年过百岁。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长老贤的神采,只隐约感觉到长老贤似乎是个盲人。
“未晓先生为身世所困扰,前来寻求答案,戚芸儿熙娜两位姑娘,你们自己可有疑惑需要解答?”那长老双唇未动,竟是用腹语在说话。
三人惊讶于这位长老奇怪的举动,只听那长老贤说道:“老夫年老体虚,身体早已残疾,三人见怪也是正常。”
“这两颗悬空的发光宝珠便是天神留在人间的神器——时光之眼,只有历代先知族族长才有资格使用,而神器的副作用极大,用过一次就会双目失明,这就是使用的代价!”
一旁的荀末介绍着那对宝珠,说完,又脱去了披在身上的灰袍,原本坨着的背板挺直了起来,那看似驼背的灰袍下竟然隐藏着一对半截折翼。
荀末继续介绍道:“我们的先祖原是天神羽族,很久很久以前,羽族与灵族大战,然而败下阵来,最后的羽族为不覆灭,留下时光之眼并陨落在了这云陨山中,且赋予了部族族长使用时光之眼的能力,时光之眼能够知晓过去未来,这就是我们先知族的由来!”
“没想到先知部族竟然是羽族的后裔。”熙娜惊叹道。
只听长老贤腹语道:“只有羽族才有羽翼,我们背后那对半截折翼便是最好的证明。”
未晓好奇道:“那请问长老,你们究竟是羽族呢?还是人族呢?”
长老笑了:“经历数百年岁月长河早已没有了羽族强大的能力,先知族被人间同化,我们是人类!”
戚芸儿做起了祷告的动作:“那天我在明昌城神殿祈祷,天神果然听到并指引着我们前来。”
未晓直奔主题:“长老能否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长老贤面向宝珠言道:“我曾通过时光之眼观察未来,在茫茫无尽的黑暗之中见过一个身影,那身影有对巨翼,展翅高飞后,身影自燃,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处黑暗,你可知这场景象征着什么?”
未晓摇摇头,沉思了许久也不敢相信长老贤对他的暗示。
熙娜解答道:“那身影是羽族!”
“那是至高神羽,创造人族与羽族的初始之羽,人族历史至今一千万年之久,恰巧至高神羽每隔一千万年显现一次,他是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纽带,如今羽族已经不复存在,那黑暗象征日渐消亡的灵族,那光明象征日渐壮大的人族,黑暗最终被照亮,纽带引导两族走向希望,当光芒照亮全世界,灵族便能与人族和平共处,未晓,你以人类的容貌拥有着人类没有的能力,你便是这种族之间的纽带呀!”
听了长老贤所说,熙娜看着未晓,仿佛看着灵族的未来,灵族的希望。
未晓又问道:“长老可否告知我的身世?”
长老贤眉头一皱:“话已至此,你的身世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不忘自己的使命,至于你的身世还是由你自己去探究吧!覆水东流,你源自英烈川,英烈川又源自金岷河,你可以继续随着金岷河一路向西探去。”
未晓显然很失望,长老贤居然不愿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之谜,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提着的石头还是久久不能放下。
长老贤又面向未晓身旁的熙娜和戚芸儿:“两位姑娘可有疑惑,老夫可尽力为你们解答!”
戚芸儿心中有些纠结和犹豫,目光转向未晓后却又立即闪躲开,长老贤感觉到了戚芸儿心中的一丝尴尬,便说道:“若有不便,老夫也可单独解答!”
“我先来吧!”熙娜说道。
荀末便先将未晓和戚芸儿带到了楼下。
“也不知道熙娜会向长老问些什么。”下楼时,未晓边走边说疑惑着。
戚芸儿见未晓如此关心熙娜,脸色有些不乐意起来。
楼上,戚芸儿离去后,熙娜卸下来千面幻具的伪装,将自己的真实面貌展现在长老贤面前。
长老贤虽然眼瞎,但好似能看清一切的样子:“熙娜姑娘以诚相待,老夫也一定不会有所保留!”
熙娜问道:“长老,我只想知道未晓是否靠得住?”
长老贤说道:“未晓以一人之力当然难以平衡灵族与人族两方势力,降魔师姜伦便是前车之鉴,你能真心辅助,那前途必然充满希望。”
熙娜自信道:“我现在能与戚芸儿和平共处,想必这就是未来人类与灵族和平世界的缩影!”
熙娜的表现在长老贤心中却只是盲目自信,长老贤警告道:“别忘了你牺牲了灵族原本的容貌才换来了戚芸儿的信任,并不是所有灵族都愿意伪装起来,而且,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远比人与灵之间复杂得多,人心深不可测啊!”
“多谢长老指点!”
下楼后,熙娜看了戚芸儿一眼,指示道:“芸儿,到你了!”
戚芸儿独自来到二楼,进入长老贤房中后,还小心翼翼得看了看后方,生怕未晓能在楼下听到上面的一举一动。
见状,长老贤笑道:“姑娘放心,老夫房间隔音甚好!”
有这句话,戚芸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长老贤感叹道:“儿女情长伴其左右,世俗!世俗!”
“长老预知未来,能否为我解答……”戚芸儿斗胆问道:“我与晓哥哥可有未来?”
“姑娘与未晓气数未尽,岁月还长,为何没有未来一说?哈哈哈哈。”长老贤的笑答让戚芸儿十分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长老贤补充道:“芸儿姑娘敢爱敢恨,与未晓又非血缘,你们的未来就看你们自己,只是芸儿姑娘与未晓之间跨越种族,要是可以接受,那就追随自己的意愿便是,就像姑娘从小与母亲追随天神一样!”
“跨越种族?”在戚芸儿心中,那神殿里的天神只是信仰,只是不存在的神话,而未晓却是个活生生的生命,长老贤跨越种族的话让戚芸儿心里产生了一丝恐惧。
戚芸儿下楼后,未晓和熙娜在楼梯口等候,见了未晓又想起长老贤的话,戚芸儿眼前的未晓让她感到了一点陌生的感觉。
荀末在一旁问道:“三位可都获得了解答?”
熙娜和戚芸儿点了点头,而未晓说道:“我的身世若是天机,那不解也罢!”
……
都皇城,姜惜晨从皇宫中走了出来以后,就回到酒店和桑奇两人来到了皇家元匠。
元梦慈见二人前来,出门迎接:“姜公子一战成名,现在可是都皇城的红人啊!”
桑奇接话道:“那可不!姐姐不知道,我们一路过来,街上都有人围观,甚至问晨大哥要签名的都有!”
这可逗乐了元梦慈:“哈哈哈……姜公子若是能在我们铁铺的装备上签名,那可就不愁销量了!”
“梦慈姑娘就别再说笑了!有空我给你刻个签名模子,让你们复制个千百来件!”姜惜晨颠了颠满是魔骨的包裹:“姑娘现在方便带我们去见元修元老嘛!”
“好,两位请随我来。”
元梦慈带着两人走进皇家元匠店铺内,铺里琳琅满目的武器物件让桑奇看不过来。
路过柜台,元梦慈吩咐元乾:“我带他们俩去趟父亲那,你在这看门啊!”
元乾调侃道:“姐,你对这姜公子分外热情呀,莫非是之前姜伦大人说……”
“好了,你给我闭嘴!”元乾话没说完,就被元梦慈打断。
姜惜晨好奇道:“我父亲曾经来过这里吗?”
“姜伦大人曾来都皇城找过我们父亲想要打磨斩魔之刃,可惜那魔族之物就是父亲也无能为力!”
元梦慈带着姜惜晨桑奇二人来到了皇家元匠的地下室,只见这里面布满了齿轮以及各种两人从未见过的机械装置,机器转动时“咔咔咔”的声音响彻满屋。
三人走到一条狭长的隧道口,只见一个巨大的机器立在三人眼前,机器内部还燃着灼眼的熔岩,其中散发的热量让姜惜晨顿时浑身是劲。
姜惜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父亲在熔炉火山的熔岩里开采的能源,心核暮焰,你的心核暮乌就是这东西的外壳。”元梦慈介绍道。
这机器下方还有多条铁轨沿着隧道通往深处,铁道上驶来一辆铁皮车,三人登上铁皮车,铁皮车被那机器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快速推向远方,飞快的速度让姜惜晨和桑奇有些站不稳,而元梦慈早已经习惯。
元梦慈说道:“这些都是我父亲建造的,这条隧道起始于皇家元匠和熔炉火山之间,通过这条隧道的铁轨来运送打磨的大批量物件,父亲还给这条埋于地底下的铁轨起了个名字,叫……”
“我知道,叫地铁!”桑奇抢答。
“不,叫地轨!”元梦慈纠正道。
隧道直通熔炉山内部,随着铁皮车的行进,越往前走越是炎热,三人脱去了身上的外衣,满身是汗,元梦慈外衣下是件无袖上衣和一条短裤。
看到元梦慈的穿着,桑奇感叹道:“姐姐凉快啊!”
“凉快什么,就算你脱光了也会热得不行,这熔炉山就是个大烤炉,也只有我父亲能有耐心一直待着了!”
熔炉火山是一座休眠火山,位于都皇城东北方不远处,山外寒冷,而山体内部有着熔岩池所以炎热无比,熔岩池内藏着来自地心的心核暮焰,能够释放巨大的能量,纯天然的能源在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元修将这座火山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所以名为熔炉火山。
皇家元匠只是出售元家器具的地方,而熔炉火山内部才是元家真正打造武器制造装备的场所,没有夏汉帝国皇室的许可或者元家亲自邀请,外人无法入内。
……
先知村里,荀末将未晓三人送出山后,又回到了长老贤的屋内。
长老贤老朽不堪,即将油尽灯枯,传来荀末用腹语说道:“末,老夫如今气数将尽,你是我们族里最具天赋的人,族长之位便传给你,一定要保管好时光之眼!”
荀末看着那对宝珠,宝珠的光芒将荀末的灰袍照耀成了黑色。
“看样子时光之眼已经认可了你的能力了!现在就观望一下未来吧!”
两枚宝珠飞到荀末眼前,荀末紧闭双目,一阵刺痛后,荀末的眼皮下流出了两行鲜血。
荀末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长老贤描绘过的场景:
一个身影展翅高飞,自身的光芒照亮了每一片黑暗,年轻气盛的荀末不同于年迈的长老贤,荀末用尽全力走向那身影,而那身影的形象出现在了荀末眼前……
“不对,不对,不对!”荀末紧张地念叨着。
长老贤问:“怎么了?末?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了……我看清楚他了……”荀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道:“至高神羽……不是未晓……长老你弄错了!”
长老贤感叹道:“唉……这一切皆是定数!”
……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