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国,京城
一位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身形瘦弱的女子走在街上,丝毫不引人注意。
锦衣坊是一幢三层小楼,比其他铺子要突出一些,从没有人敢在锦衣坊闹事,因为据说这家店铺的主子是皇族之一。
白羽希微微咳嗽,刚迈进大堂,就出来一个小厮。这小厮虽见她衣着普通,却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屑的神情。
“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我随便看看。”
“好嘞!那有事您再叫小的。”
白羽希的视线在这店中之人身上流转,有些怯弱,随后移到各种衣裙上,她以往在府中从没穿过这种衣裳,所以目光迟疑不定。
她走到人少一些的衣裙前面,想伸手碰却又怕弄脏了。
那小厮一看这情形,眼睛都乐得眯了起来,几步就走到白羽希身前。“小姐,这是我们请的绣娘刚做好的新样式,配您这清冷的气质刚刚好!”
白羽希又看了下这雪纺衣,心下有些欢喜。这衣裳全身素白,手感润滑,胸口处绣着淡淡的粉荷,收腰的设计更显身材高挑纤细,裙底点缀的几颗珍珠更添几分出彩。
她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丫鬟青灵上前结账。
主仆二人刚转过身,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二妹妹!”白纤柔莲步轻移,“果然是你,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能来这儿!”
此人一双弯月眉,轻笑着的剪水眸脉脉含情,微翘的睫毛轻轻一眨,好似能柔化别人的心,小嘴微张,说话时巧笑嫣然,倒是当得起沉鱼落雁。
白羽希微微勾唇,“大姐姐,好巧!”对于这位大姐姐,白羽希还是很感激的,天大地大,在国公府里,大姐姐是除了青灵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而此时,白纤柔低呼道:“哇,二妹妹,这衣料如此精致,是你看中的吗?”不等白羽希回答,又接着说,“只可惜二妹妹身子太弱了,说句不好听的,这衣服与二妹妹貌似不太适合。”只有我才配得上这雪纺衣。她把头转向小厮,眸光流转,“能否给我也拿一件?”
“哎呦,真不巧!白小姐,这只有一件,您看……”开玩笑,这位可是国公府的小姐,他可得罪不起。
“如此。”白纤柔作惋惜状,“二妹妹,你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积蓄,若是银钱不够,姐姐的银子倒是可以先给你应急!”说着回头对紫娟使了个眼神。
紫娟会意,立即把钱袋递给青灵。这紫娟乃是白纤柔身边的一等丫鬟,衣着淡粉,布料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起的。那纤腰盈盈一握,俏脸画着淡妆,倒也是个美人。
白羽希连忙阻拦,“不用了,大姐姐。母亲今日出门前特地嘱咐我,买一件像样的衣裳,宫里的月夕宴上,绝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所以母亲给了我许多银子。”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大段话,倒是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些许红润。
“哦~原来如此,那姐姐就不掺和了。”难道月夕宴母亲要带着这小贱人出席,这怎么可以!还是说,母亲要做什么?不行,她都准备好了,今天绝对万无一失!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要除掉白羽希!
白纤柔目光在那件雪纺衣上转了一圈,带着惋惜。
“大姐姐,既然你喜欢这衣裳,那妹妹就送与大姐姐好了!”白羽希掩饰住内心的失落说道。
“真的吗?二妹妹,你真的愿意送给姐姐吗?”白纤柔脸上满是惊喜,内心却愤怒不已,她又不是没钱买,还用得着这小贱人送!再说了,这衣裳也只有穿在她身上,才能让别人知道什么是美。
“嗯。”白羽希上前握住白纤柔的手,“我们本就是姐妹,大姐姐在府中素来对我疼爱有加,妹妹也想为大姐姐做点什么。”
“二妹妹,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白纤柔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锦衣坊里的人,不管是挑选衣物的,还是跟随着主子的,都停了下来。街上的百姓有的也停下脚步,朝锦衣坊里面看了去。听说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可是天人之姿,谁不想目睹啊!就他们这些老百姓,见不着多少大家士族的公子小姐的,如今这有现成的,那还不得上赶着呀。
白羽希心下高兴,大姐姐对她总是极好的。
“白纤柔!白纤柔!好美啊!”
“柔儿,我要娶你!”
“你可拉倒吧!就你长这熊样还想娶她?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地位!”
……
白纤柔嘴角勾起一抹高傲,微昂了昂头,她就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就喜欢看着所有人都为她着迷,这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只一小会儿周边百姓议论的对象又转成了白羽希。
“这位小姐是谁?怎么从未听闻过?”
“不知,没见过。”
一个老者捋了捋胡子,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她是白府的二小姐!”
“这白府何时多了个二小姐?”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这白二小姐在五年前在除夕宴上,弹的那一曲简直惊为天人,才七岁琴艺就如此精湛,被称为天才。可自从那一鸣惊人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许多人都说她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那老者慢慢说道。
“可是据说她五年前出落的很是貌美,而如今这位小姐,身形瘦弱,脚步虚浮,还带有咳喘,分明是疾病缠身哪!”
青灵眼中戾色一闪,上前一步就要与他们理论,却被白羽希拦住了脚步。
白羽希从不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只要她在意之人能够信任,便足矣,而且这些话在府里她都听惯了,不也没有阻拦过吗。
白纤柔听了百姓们的话,心里是又痛快又恨。五年前,那个小贱人不知走了什么大运,捡到一本曲谱集,偷偷练习不说,还在除夕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弹奏了一曲。去她的百鸟朝凤!到底是凭什么!她样样不比白羽希差,凭什么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个小贱人的琴声里,对她苦心练了这么久的舞却视若无睹!还把她当成伴舞的,这不公平!
既然你挡了我的路,那我就必须把你铲除!五年前那碗药就把你给废了,哼!什么天才!还不是被她白纤柔踩到了脚底下!她白纤柔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白羽希,你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二妹妹,这几年来,你一直卧病在床,这京都中变化颇多,姐姐凑巧有空,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一起逛逛?”
这句话但是成了点燃百姓心中的的导火索了。
“难怪听不到这白二小姐的消息了。她得的什么病啊?五年都没治好!”
“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怎能如此妄言!”
“哎哎哎,那你说,国公府这样显赫的家世,肯定是请过御医了。连御医都没治好,那恐怕……”
“这倒也是!”
百姓们又离白羽希远了些许。
白纤柔暗自得意,白羽希,你不得民心,可就怪不得她了。
青灵心中愈发恼怒,大小姐怎能如此不知礼数,这等私密之事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不是诚心坏我们家小姐清誉吗?
“大姐姐,今日恐怕不妥,我身子不好,想先回府了。”白羽希以帕掩口,轻咳了几声。
“那我便随妹妹一起吧,姐姐也该回去了。”白纤柔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