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人出生在俄罗斯,有人出生在非洲,有人出生在城里,有人出生在乡下,有人出生于富贵人家,有人出生于贫穷,我们作为一个被父母创造出来的人,在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被带到这个世界,从哪来,到哪去,从哪个年代来,活到哪个年代,我们有一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
我们或许自己掌舵,或许被命运的一叶扁舟带着遨游在这世界的浩瀚时空里。
八岁那年,我就时常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的父母不是我父母,那我应该在哪!
我问过我奶奶。我奶奶说:“那就没有你。”
没有我,我会在哪里?小小的年纪不能理解。我以为我只是换一种命运存在而已。
这个世界,我以为就是眼睛看见的那样,大家都应该有房子,甚至也都有汽车,干着差不多的工作,赚着差不多的薪水,最赖也就是这样,有能耐的,混到了金字塔,万人瞩目。
而事实是,有些人还在颠沛流离,没家没房没钱没工作。
那天晚上七点钟,冬天,外面的天已经全黑。
超市里来了个收拾折价菜的男人,高,瘦,大概四十几岁,他领着他的两个儿子,大的五六岁,小的三四岁,衣着单薄,尤其是那个小的,身上只有一件T恤,下面光屁股光脚,腿和脚冻得通红。
超市里开着空调,但是地板砖是冰冷的。
我看见了非常惊讶:呀!这个小孩怎么不穿衣服啊?我都穿棉袄了。
同事推推我:别多嘴。
等他们走了之后。同事跟我说:“每次来收拾折价菜和饭,说是买回家喂狗,其实就是喂人。他媳妇是个瘫子,躺床上不能动,他也不干活,生孩子卖,一年一个,女孩都卖了,就剩这俩男孩自己养的。”
我很同情那个女人,既然上帝已经让她是个瘫子,为什么还不让她一并失去生育的权利,或许那样的话,还能少受点苦。
孩子摊上那样一个妈,还有那样一个爹,真的是很不幸。他未来的人生,又该怎样和别人在这条竞技场上一较高低。除非有奇迹,或者他天生不凡,逆天改命恐怕也只是少数吧?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吃苦的人,因为他的感觉没被大脑操控。
我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大冬天,他太太领他出去玩,尿湿裤子,回家我发现的时候,整条腿冰冷通红,我都难过极了。给他擦干净换了干净的裤子,袜子和棉鞋,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现。
你看,这就是孩子,给他遭多大罪他也不知道。
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还嘟囔他:裤子湿了怎么不说呢!怎么不告诉大人呢!
因为这些瞬间,我时常觉得难过,有时候是难过那个曾经的自己,我曾经也是一个小孩,那些没有妈妈疼爱的日子,生活有多苦啊!
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超人一样的妈妈,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
而事实是,家里所有事情都是一团糟,孩子跟着颠沛流离。
好在孩子有时候也是健忘的。
我也常常觉得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女儿从小到大很难喂饭,她几乎除了喝牛奶,什么都不吃。偶尔吃白米饭,吃馒头,其他瓜桃李枣,菜肉一概不沾。
有一次我带她去诊所吊水,我跟大夫说:“这孩子好可怜,什么都不吃,就喝了三包牛奶。”
大夫说:有爹有妈,有什么可怜的,牛奶也是饭。
这个疫情期间,孩子在家又把我闹得慌张,我让他们看书写字,拿衣架抽也不行,软硬不吃,脾气撅得很。我已经束手无策。
孩子这么大一点,就已经管不住,未来的日子,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把他们教好,一想到这些我都觉得,作为一个母亲,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
我超市里的同事,在那个岗位一干就是五年,工龄奖都每个月多拿五百块钱,加提成一个月四千多。
我是新员工,一个月三千多,我也想像她一样那么能干,但事实是,过了一个月我就跑了,每天在那里剁鸡剁排骨,手被骨头茬划得到处都是伤口,每天还搞得工服上面脏兮兮,每天回去都要洗。再摆弄那些咸菜海带,腌的很疼。每天照顾不到孩子,还拖累一身疲劳。有好多次,累的都想哭。
大大小小的货号,每天不停的补货,查货。一刻不得闲。
隔行如隔山,逛超市的时候会觉得超市里的员工好轻松。就在电子秤跟前过过秤。
自己去干了,发现真不是那么回事,对于蔬菜,每天要根据价格调上面的价格表,被顾客投诉不新鲜,罚款就是一百块钱。虽然没有被罚过,但是那个承诺书就贴在那么醒目的地方,整天都战战兢兢,特别是卖剩下的菜,还要促销处理。
每天卫生搞三次,晚上下班前,刷绞肉机,刷冰台,刷摆菜的台子,灰尘傍土,对于一个老板来说,给你那些钱,你肯定就要干出那些活。
在我之前,那个岗位一年换了八个人,在我之后,半年的时间又换了六七个。
能胜任那份工作的,都是了不起的人。
老板还让我们背出师表,不定期考核就考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