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城在大陆南边靠海。一条是由海入内陆的神奇江流穿插进澜沧,滋养着这方乐土,深受澜沧城民爱戴,名为澜沧江。
大海涨潮时,海的波浪雪崩般勇猛有力,灌进澜沧江的海水汹涌肆虐,不亚于爆发着的上万只猛兽兽潮,那拍打在岸边岩石的响声滚滚入耳,如天公呐喊。
这天,澜沧深海的天上乌云密布,朵朵城郭大的黑色蘑菇,只怕掉下来一个就会让澜沧水漫金山。
大海一如既往的涨潮,恐怖的狂风从那边黑暗如同深渊里呼啸而出,大海伸出大手掌试图抚摸这看不起来弱不经风的城市,感受到大海的力量,澜沧江如斗牛见红芒般发狂。
纵是澜沧江发狂,跃起百丈的潮水,却丝毫没有一丝水滴涌进澜沧,应是某种神奇的力量,把那汹涌的水拦截在堤坝之外,澜沧近数百年以来还从未有过大海长潮水淹满城的事情。
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澜沧这边晴空万里,南海那边城郭大的蘑菇神奇般并没有匍匐前来,一幅罕见奇观,半边天晴半边沸云就在澜沧活生生出现。
天下学院为南大陆最高府学院之一,升灵盛考是进入天下学院唯一的官方通道,澜沧城一年一度的升灵盛考就在今日澜沧学院举行,自澜沧城边的小城市,散户人家也闻讯前来观赏,享受上千个武者学子争斗碰撞的视觉盛宴。
于是可以看到,澜沧城门排例进城的人洛泽不绝,比平日人流量多少七八倍不止,也主要是因为澜沧城正值捕鱼旺季,来往采购的商人也贡献着巨大的人流量,宛若一条洪流。
一只不像南方打扮的车队正在例行检查,从他们风尘仆仆的脸上,还有汗的快要发油的黑衣,可以看出他们应是赶了很长的路程,舟车劳顿。
马队十人,除了为首一人衣容华贵,两人裹着严实的衣装,剩余七人衣着简单,头上带着西域额饰。他们脸上干巴巴,一副长久缺水,日月风沙洗礼的脸没有一点红润,干瘪的如同树皮。看来南方湿润的空气并没有改变他们。
为首衣着由罕见的精兽绒毛编制的各种图案束腰华服男子,圆滑礼貌的向城门卫兵招呼。由于赶路时间长,他面容仿佛凹陷了一半,凸出的地方反射着光芒。
马队停留了一会儿,从卫兵脸色看,应是马队有什么不合规矩,而精服男子极力和他盘旋,让他有点为难。
“车上那两人是谁?”卫兵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向车上蒙着实实看不见脸望去,他的眼睛一看向两人,仿佛就有某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看一次再看一次,“为什么他们面前要裹着丝巾,带着斗笠?”
“官爷,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本不是南方人,不适应这边天气环境,这不就在前几日,两人感染了疵疠,脸上长了大疮,一片片的皮肤溃疡,因为惹人眼,怕唬着官爷你们呀。”
“我看你们也有灵气波动,你们也是武者,武者的体质还不适应这种环境?”
“官爷啊,你可说笑了,武者体质再好也是人,都是血肉之躯,一点疾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你仔细觉察,那两人且不是武者呀。”说着,华服男子拿出一袋装着金币的锦囊悄悄塞到守卫手上。
守卫也没客气,直接拿着。本以为守卫拿了小钱,会吃了别人的好就放过他们,没想到转眼后,守卫就大喊:“这队人马有问题。”
其他守卫闻声,立马围住了车队。
华服男子没想到守卫如此不讲情理,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得不委屈自己弓腰求道:“官爷,我们只是西域的商人,在南海做些海鱼买卖,普通人而已。”
“越说是普通人越有问题。”一守卫走上前去不容分说,欲揭起两人的斗笠,当他走近两个斗笠人,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心里一咯噔,不直觉得打着寒颤,差点就停下脚步不敢动,手啰嗦着壮着胆,才揭开一人斗笠。
当守卫揭开那人斗笠,立马后悔了,一股恶心的滋味,从自己大肠小胃迅速滋生,像凶猛的拳头轰击着内脏,一股粘稠的东西差点就要吐出来。
太恶心了!守卫差点就要喊出来。不只一个守卫,见着的人也差点喊出来,就连同一车队的华服男子也差点别过头,险些惊掉了下巴。
放下斗笠的守卫逃之夭夭,另一个戴斗笠也难着看。
揭开斗笠的一幕,暴露出满脸溃疡恶心的面孔,也算是证实华服男子所说。众守卫聚齐商议,车队貌似没有大问题,出于对城里某大人的放心,又见后面城外排着长队,没空仔细盘问,众守卫粗鲁的将这一车队赶走。
“叫他遮严点,一股臭味都出来了,走走,赶紧过去,后面还排着长队了。”
一车队人草草而又平静的赶着马车入城。正午妖娆的阳光火辣。汗水如同晶莹宝石。穿着西域服饰的斗笠怪人,随着人群嘈杂一路摇摇摆摆地进入大街巷里。
杀鱼铺里弥漫的血气,鱼市里浓重的海鲜味,街道上流出鲜红血水,一颗弹破空气的鱼鳞在阳光里划出亮闪闪的弧线。
热热闹闹的沿海鱼市场血腥而平常,不知不觉又多了几人谁也不知道,几人在人群小巷穿梭,看起来走着随意似乎又不是。
从狭窄的小巷末尾突然蹦出几道人影,从脸面上看正是不久前西域那队人马,只是换了服装,不见戴斗笠两人,少了几人又添了两副新面孔。
“爷爷,你的乔装术简直越来越逼真了,刚才连我都被你吓到了。”一个少年模样开口道
“嘿嘿,我那春风吹面生大法已经练到第三层,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逼真。”
“爷爷,连我也是普通人吗?”少年吐吐舌头。
“哈哈,你是爷爷的心肝宝贝,哪能和普通人相比?你另当别论。”
接着几丝盈盈笑声。
空阔的宅邸,一杆立着的旗杆,旗帜在风中飘扬,远方的信鸽飞绕着旗帜盘旋飞翔,时不时引来驻足的目光。庞大的建筑群围绕着这座宅邸拔地而起,错落有致、排列整齐,一些酒楼、面馆参差其间。
虽然正午的烈阳一般燥热,空腹也不让人乏力,但是醇厚的酒香、鲜肉山菜杂粮海味惹人嘴馋,谁要是放过这么个食入果腹的机会,又怎能对的起人间美味。
他们在选了一座酒楼歇息,点了好酒好菜。周围的聊天谈资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他们的耳力不同寻常,大大小小的声音躲不掉他们的捕捉。
“嘘,这座宅邸住的主人非同寻常,那可是曾经大名鼎鼎的护国侯,现在咱们澜沧城安城主,他的名字和那星南皇御赐的旗帜可不是寻常人能道得的。“
”这安侯我倒是听过,传说这安城主来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护国功臣,实力深不可测,是帝王亲自御令镇守澜沧,平时只闻其人不见其人,今日有幸见到其宅邸还有那张旗帜,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唉,只可惜安城主至今没有妻妾,安家后继无人,听说只有一义子,偏偏这义子生性懒惰,武者五境,至今连入门境都没有。”
“寻常富家子弟,那个不纨绔,骄奢放逸,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义子也这样?不自己发愤图强成为安城主的左膀右臂,反倒仰人鼻息。”
“就是就是,平时难见到这小子,这次升灵盛考,天下学院公平公正,任何没有实力的人都不可能蒙混过关,一切实力成绩都可揭晓,到时候够那小子出丑得了,只是怕会损了安城主大人的脸面。”
“不过我听说这次升灵盛考,天下学院在澜沧竟然增加一百个名额!这可是闻所未闻,名额如此之多,没准那个义子运气好,恰巧混进了名额。”
“那不可能!听说参加这次升灵盛考包括周边的足有几千人了,就凭那小子没有破境的修为,就算爆发出拼屎的劲,挤进一千名都不可能。”爆出一阵笑话声。
“哎,此等好事竟然会在今年出现,要是在往后推几年,没准当初我也能进入天下学院。”
“是啊,此等好事几百年也难得一次,听说天下学院这次增加澜沧的名额,还托天下学院院长的福。”
“没错,今年恰好是天下学院院长三百年诞辰年,南五国普国同庆,天下学院扩招顺承人意。”
“只是原本盛考是每三年此日七天后,然而今年却改了日期,明天就要开始。”
“是啊,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赶在近两天进城,人流额外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偏偏这时候城主没在城内,只怕进来些老怪物生事,没人压的住。”
“城主没在城内,只有副城主在,虽说副城主不及城主,但副城主年轻有为,仅仅二十出头就坐上副城主之位……”
少年还欲细听,只见这时候三个男子慢慢出现在视野前,领头就是那个华服男子,不久前消失又出现了。
华服男子为首向少年拜了一拜,道:“少爷,那几个跟踪的已经解决,旦愿没人再注意我们。”说时,不忘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老者,眼里隐隐约约有些忌惮。
少年点头,示意三人坐下,开口道:“此次我们来星南国,婆婆吩咐我们还是要隐秘才好,但是我们已经数次被人发现行踪,莫不会引来祸祟吧?”
老者道:“小琪,你不用担心,就算被他们发现,量他们区区星南国那些老家伙全部蜂拥而上,也不是为师对手。”
少年知道老者吹牛,但也不直接挑破,笑道:“嘻嘻,师父实力盖世,我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听闻这安城主颇有些厉害,比上师父如何?”
老人自满得道:“呵,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岂能和我相提并论?当年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今夕仍不意外。”
“哦,既然那安城主实力如此低微,为何这一路听来,人人都把他夸的神乎其神?莫非徒有其名,还有这座宅邸这么大,不知是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一路走来,确实听了无数姓安的名字,简直烦不胜烦。老夫早就想找他麻烦,没想到是姓安那小子运气好,不在城内,找不到他麻烦,既然他有如此大的宅邸,没准里面收藏了很多宝贝,不如今晚拿来,就当他孝顺孝顺……”老头还欲再说,突然感知被刺激了,只听他“咦”了一声,目光望去,不远处角落一白衣少年缓缓起身,离开了这座酒楼。老者停了半响,缓缓摇头:“原来只是一个废人。”
“你说那人,我刚才看他一时愤怒,一时微笑,不是皱眉就是发呆,好生奇怪,莫非……”徒弟少年指着那离去的白衣少年说到。
众人纷纷好奇,视线不约而同向那少年聚集,见那白衣少年进了宅邸大门,无不讶异。
午后的毒辣阳光不衰反盛,城门外排队的人流长河依然看不见尽头,街上的人马像蚂蚁搬家一样鼎盛,上百万人口的澜沧城势如沸水,深海那边的黑云雷电更加凶猛,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反常。
澜沧城外,一道孤傲的人影屹立在云朵上极快地赶路,望着万里外的南方,他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但他也说不清那不详的预感是什么,只是一时辰内,他周围的空气流速又加快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