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疏影台,乌云遮月,甚是平静。
江南忆站在树下,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心里不安异常加深。他认为,父亲会全力阻止他,可是没有。他以为母亲会苦口婆心劝他,也没有。许是他多想了,总感觉这份平静下,掩藏着波涛汹涌。可是事情已经被推到这一步,他没有选择,他必须兼顾夏初临,他不能让她因为他折断翅膀,他舍不得。他希望她开开心心、顺心随意的生活,剩下他来扛。即使,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远在蓬莱的夏初临先后接到两封信,第一封是江南忆的,刚刚看完,夏初临震惊的身形还未站稳,第二封信就到了。
夏初临一横心,展开信,松了一口气,是白雪词来的。
春夏,你和江南忆的事情,在山外山传开了。我听着于长老和金盏子长老谈话,这件事情师父已经知道,只是不知道江南忆和师父谈的怎么样,你要做好打算,是进是退?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好好想想吧。照顾好自己,别忧心。
看完白雪词的来信,夏初临刚松下的气,又提了上来。
夏初临将信放好,一脸平淡的去照顾婆婆。平静的让人觉得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来到葵阁,婆婆已经起身,正和姐姐在话家常。姐姐逗得婆婆很开心,夏初临也没有进房,而是直接去了厨房。她想给婆婆亲自做顿饭。
站在厨房,夏初临怔住了。该做些什么呢?
夏初临摸着下巴,一脸的意味深长。婆婆现在该吃流食,少油少盐。
夏初临敛了敛心神,挽起袖子,开始和面。她想给婆婆做碗长寿面。
夏初临做好面,面上点缀着一些青菜,再无旁物。夏初临笑着端到婆婆面前,婆婆一脸笑容接过。边吃边说:“小丫头长大了。”一脸欣慰。而一旁的姑姑和姐姐都背过了身,再转过身,微微湿润的眼眶,透露着她们刚刚曾拭过泪。
婆婆吃过面,就睡了。姑姑和姐姐也回静室了,夏初临则站在树下,仰望星空。
今夜的天空,无星无月亮,只有一大片又一大片的乌云,在游走。压得人心惶惶,可夏初临还在望着。
夏初临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放,舍不得。不放,她怕。她怕前路漫漫,她怕身不由己,她更怕他,空许约。或者,她只是不肯去承认,誓言早负。
夏初临想,她应该和江南忆沟通好。正想着回房写信,路过婆婆房间,夏初临想着给婆婆盖盖被子。却见婆婆一脸潮红,夏初临触手一摸,好烫。
夏初临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急急忙忙去找姑姑和姐姐。
夜晚的蓬莱,一间又一间点亮了灯。又是烧水,又是请大夫,夏初临一直跟着忙,忙到天刚刚拂晓,夏初临才坐下喝口水。
风拂过,夏初临一阵激灵。她一摸,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夏初临去换了衣服,又去煎药。总之,应接不暇。
婆婆得病,时而反复,时而加重。一天都睡不了几个时辰,夏初临和春去也来回倒。夏初临只要睁眼,就是在婆婆床塌前。
信件事情发生后,令禾来找江南忆,对他说:“南忆,我明日要闭关,想请你为我护法,可以吗?”
江南忆本想一口回绝,又想到父亲那天说,这件事情的成败在母亲,江南忆便答应下来。
江南忆在疏影台开始为母亲护法,可是他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夏初临。他现在也不能离开山外山,可等了多日,也不见夏初临回信。
江南忆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趁着晚饭时间,又给夏初临写了信。
丫头,你怎么了?婆婆最近怎么样了,照顾好婆婆先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的事情,你不用忧心,我会处理好。看到信记得给我回信,让我安心!
江南忆眼见七彩灵鸟飞出山外山,才又回到净室护法。
蓬莱山上又是一片混乱,婆婆现在进不了食,只能用药吊着。
前些日子婆婆还能吃进药,今晚上夏初临喂过药后,不过转身去找帕子,再回来,婆婆已经将药都吐了出来。夏初临给婆婆擦干净,又去熬了一碗,在喂药就喂不进去了。春去也本是来替换夏初临休息的,见婆婆如此,忙去请了大夫。
夏初临见请来的大夫把姐姐叫到了外面,她也静静地跟了上去,身子躲在柱子后,听着大夫的话。
大夫摇着头说:“姑娘,该为老人家准备后事了,老夫无力回天了。她已经苟延残喘20年,去了,未必不是好事。”
夏初临听着,一颗心渐渐变凉,冷的彻骨。
夏初临稳了稳心神,若无其事的又悄悄地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