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过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现在的夏初临有了倚靠,她心安许多。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忧心。
若她回蓬莱,他与她,再见何期?若不回蓬莱,她日后想必日夜煎熬。这从来不是选择,两者之间也不难取舍,可她好奇江南忆的态度。
夏初临斟酌好久才下笔,良久才停笔。看着七彩灵鸟带着信飞走,心下仍是不安。七彩灵鸟再回来,带来的又是什么?
江南忆收到夏初临的回信,竟像个孩子一样,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只是看了信之后,他也沉默了。
江南忆,蓬莱来信了。陪我长大的婆婆病危,我要回蓬莱了。可师父说,若我回蓬莱,怕是再回山外山就难了。我没有办法和你见面了,寿诞过后,我就要启程了。你是南望,我却要北归!
江南忆站起身,看着窗前的明月。今晚的月亮很大,美中不足只是差点满月。意识回到那天她为他月下包扎,他记得那日的月亮,也只差一点便是满月。只差一点,那他和夏初临呢?
江南忆猛地摇摇头,你不能来我在的地方,那我就去你在的地方。我们终是圆满的,至于中间的距离,我会向你走去。
江南忆忽然感恩自己一直抗拒的命运。想通的江南忆,忙给夏初临回了信。江南忆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失笑,原来所谓情感,就是让自己觉得难以说出口的话,待说出来,不觉难堪,只觉甜蜜!
今天的天气很好,早起的夏初临想着。
今日便是老阁主白鹤子寿诞的日子。
夏初临时不时向空中看看,还嘀咕着:“信他会不会回啊?”
惹得一旁的白雪词一阵担心,夏初临不会因为回蓬莱的事,魔障了吧?
昨天见夏初临不对劲,白雪词便问她,“怎么了?”
夏初临将事情告诉她,白雪词听到第一个念想就是,可怜江南忆了。白雪词也不能规劝夏初临什么,毕竟人世太多事情不能两全。
九州各门派,名门望族皆来贺喜,人数众多。
不喜热闹的夏初临悄悄溜回房间,坐在窗台边,看着万里无云的天。到中午,七彩灵鸟才姗姗来迟。打开信的夏初临笑了,相识不长,所幸我们思想一致。
丫头,回蓬莱吧,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九州同宗,功法无二。且你拜入山外山,就始终是山外山的弟子。你不能在我身边,我就去你的身边。你应该听雪词那丫头说了吧,我的法术很厉害,我可以教你。我们不会因为异地而分开,因为我会缩短距离。你若想回山外山,我也一定能让你回去。
我是你的天空,随你展翅飞。我是你的港湾,随你何时停。你所有未曾决定的彷徨,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在你身后。
夏初临想,原来爱情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你身后。夏初临给江南忆写了回信,将信绑在七彩灵鸟身上,微笑的抚着鸟毛,冲着鸟说:“我和他之间,要感谢你啊!”
夏初临看着天色渐晚,起身去了兴隆阁大殿寻找白雪词。晚上的大殿,热闹非常。
夏初临眼睛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白雪词,就泄气的出了大殿。
因这兴隆阁是神器一梦黄粱铃的所在地,兴隆阁的房屋檐角上都挂了檐角铃,晚风一吹,叮铃叮铃,清清脆脆的,煞是好听。
夏初临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里想着在山外山这段时间。有笑有泪,有收获有付出。说实话,要真是再不能回山外山,她会很遗憾。因为那里扭转她的一生,也找到了余生。
从和比梅上仙接触,明白了礼法大过天,五伦不可费。在经门书阁,一个早已作古之人。一个在书阁禁地留下自己书卷之人。山外山第一代卦门长老梅已谢。那个创出生死状的人,那个凭借生死状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夏初临感谢梅已谢前辈,因为误看,自己到现在这步余地,终可以不负孝,全母愿。可以不负师,全己愿。可以不负所爱,不使他远走九州。
夏初临再次走到女娲像前,女娲娘娘像还是那么慈眉善目。
夏初临想,生死状毕竟已经封存千年,她也只是把书看过一遍。到底能不能上达天听,全她心愿,这都是未知数。而且引天雷下界,后果也是未可知。
夏初临跪于女娲像前三拜,起身后收敛心神。天雷下界若成,大幸。天雷下界若不成,她也只能成仁了,只求天雷下界不伤他人。
夏初临扬声说道:“弟子山外山第365代弟子夏初临,今以诚心,感召天雷。从心指引,以血为盟。奉吾魂魄,交于令师。今汝起誓,万死不退。生生永记,世世相随。此言既出,死生不负。”
夏初临将衣裙下摆撕掉,抽下头上的木簪,划破手指,鲜血横流,以指为笔,将所言写下。
夏初临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毫无波澜,白云正在悠悠走。夏初临想,最后一步,成败于此了。将所有法力聚在手掌,将血书抛向天空。
顿时,平静无波的天空,光芒骤现,一道银白色天雷,横空而下,声响九州。
一阵红光闪烁,天空再次恢复毫无波澜。随之消失的还有血书。
夏初临冲着天空拜三拜,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但嘴角是一抹微笑,如放下万斤大石的轻松。
手指的血已经止住,一头秀发,随风自飞。沾染血的木簪,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有那座女娲像,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场动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