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一个夏天,一个人,一双耐克拖鞋,背着一个大背包,手边一个26寸的行李箱,一条普通的黑白篮球裤,身上一件普通的白色体恤,这是刚下飞机的何凯文,惺忪的睡眼中,透着一点坚毅的光茫,而又有那么一些闪躲,他伸了个懒腰,“哈切!好困啊。这里就是北京了。”说实话,大多数广州人对北方的印象都是下雪,何凯文自然也不例外,他幻想着,自己身处雪地,白白的雪花在蓝天下飞舞,手上捧着一朵雪花,看着它慢慢融化,感受它从固体变成液体的过程,融化后的雪水刺激着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雪停了,冬日暖阳如金光般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小伙子,是你叫的车不。”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何凯文的YY,额不,是美好的想象。
来的人是一个长相憨厚的大叔,“来,把行李放在后尾箱。”
“小伙子,一个人来北京?”
“对啊。”
“来训练。”
“看你这样是来打球的吧,你多大了?”
“13岁。”
“啥玩意儿,你可别逗我,你长这牛高马大的13岁?”
“没骗你,我U14国家队的。”
“明星啊,到那以后一起拍张照成不?”
何凯文满脸黑线,这什么跟什么呀,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可以,没问题。”
窗外的景色似乎,根本挑不起何凯文的兴趣,浓浓的雾霾,虽遮不住旁边建筑物的巧夺天工,但却足以让人看不清它真实的一面,它真正的美丽,并没有让人全部看见。就像何凯文的心情,可以入选U14国家队,为国出战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他现在却开心不起来。不管是全国赛的铩羽而归,还是职业球队的试训失败。让他的信心一次又一次地接到打击,他没有办法把握自己地未来。这种若即若离地感觉让他非常害怕,职业队不要我,却接到了国家队地邀请,这说明什么,篮球这条道路,真的适合我吗?如果在参加完这次大赛,我是不是就只能把篮球当成一个爱好呢,我就真的比别人差吗,这在何凯文心里,这些问题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人生的答案。
隔着玻璃,他伸出了手,蓝天似乎这么近却又那么远。雾霾并没有阻止他对蓝天的幻想与向往,却让他的心里蒙上了阴霾,他害怕这只能是幻想与向往。他打开了窗,雾霾却像暴风般卷入车内,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能默默关上了窗。
大叔笑了笑:“小伙子,你以后会适应的。”
何凯文也笑了笑只是略显苦涩,我的以后在哪呢。
看着外面川流不息般的车流,他笑了笑,那就交给时间吧。随后思绪仿佛飘回了小时候,那个啥也不懂,只知道看动画片的时候。
小学就开始接触篮球的他,可以说经历了中国篮球的大起大落,第一次对一场比赛有印象,还是因为爸爸抢了遥控器,强行把他的动画片换成了篮球比赛,可爱的喜羊羊,可恶的灰太狼,变成了10个叔叔追着一个红色不像红色,橘色不像橘色的球跑,小凯文,一下子就不干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哄着说,你看那个哥哥多厉害,小凯文看着电视里,那个穿着红色4号的球员,一个背后运球,过掉了白色10号,稳稳把球上进,瞬间就停止了哭泣,“好厉害。”,这边白色10直接快速推进,一个胯下回拉,长两分稳稳命中,后面,红色八号一个撤步顶着白色6号稳稳投进,这边白色6号回头一记滑翔式的战斧劈扣,每当红色把球送进篮筐,电视机瞬间吵了起来,旁边的长辈们都在欢呼,只有小凯文,张大了嘴,沉浸在震惊里,“好厉害。”虽然红色很强,但是白色似乎更强,因为一直是白色那边在进球,特别是那个10号,好像用各种方式,在场上的哪个位置都能进球,他打球给人感觉像是在跳舞,节奏的瞬间变化,他速度不快,但是加速特别快,咻的一声过去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给白色的加油,爸爸跟他说:“孩子,记住了,如果世界上剩下一种颜色,一定要选红色。”“为什么呀爸爸,我喜欢白色跟蓝色。”“因为红色是中国的颜色。”
哦,红色是中国的颜色。懵懂的孩子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爸爸炙热的眼神,使他第一次感觉这句话并不是那么简单。
长大一点才知道,那是08年中国对梦八。许多中国人以为是中国篮球崛起的开始,却没想到已经是巅峰的一战。
小凯文还不知道,这场比赛改变了他的许多许多,从此,他对篮球像着了迷一样,一放学就开始了打球,每次从天亮打到天黑,从最普通的运球,投篮到三步上篮再进化到后面的欧洲步,从红色的禁区,到罚球线附近再到后面的三分线,每次看着下山的太阳,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看着美丽的夕阳和晚霞,他总是坚信他的下一次投篮可以稳稳命中,或许是努力,又或许是真的有天赋。他的身高跟球技在同龄人里像鹤立鸡群瞩目,他的老师把他推荐给他广州U14的教练,而这个教练带着他一步一步从地区赛打到全国赛。到最后的全国四强。
全国四强,既是赞扬也是讽刺,这一场比赛,何凯文至今都难以忘记却又不愿想起,如果不是这场比赛,他也不会被国家队选中,也不会像现在那么患得患失,闷闷不乐。
思绪回到2014年的那个冬天,浙江舟山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