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日孟十四要去学堂,没办法一直照顾沈济生,只好有孟婆亲自来看护。
沈济生躺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孟婆实在无聊,就唤来这宅子里的地缚灵陪她聊天解闷。
地缚灵是一种奇特的存在,也可以说是一种执念,这也是孟婆对于人类最佩服的一点,区区执念而已,就可以造出一种新的生灵,不被天道所排斥,却也不代表可以接纳它,它会一直被困在出生的地方,知道执念消散之时才能解脱。
这宅子里的地缚灵正是院子里长的大树,孟婆很少在人间行走,也不知它叫什么。
不过这地缚灵脾气还挺臭,昨日孟婆将孟十四掉在它身上,惹得它现在还是一身臭味,只不过因为孟婆法力高深,它不能计较罢了。
现在孟婆主动将它唤出来,它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是也只能乖乖现身,大不了多磨蹭一会罢了。
地缚灵不分男女,只有孟婆半个大小,但在人间生活这么久,总归是见多识广。
于是孟婆便向它请教,“如果一个人欠另一个人东西,但又不能直接给他,这该如何是好?”
因果这东西,本就不能随便赠予,孟婆这般比喻倒是没错。
地缚灵名叫长松,虽然性情不怎么温和,但是到有个温和的名字,孟婆不止一次吐槽过它。
“欠着另一个人的东西,又不能直接给他。”长松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可是人情债!”长松肯定的点了点头。
“人情债?”孟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叫人情债?
长松点拨道,“就像你之前和我所说,你是受人之托照顾十四,那那个人就等于签了你的人情,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孟婆听完以后摇了摇头,“这不一样的,虽然同样是欠东西,但另一个人并不知道这个债的存在。”
“这可就难办了。”长松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
“怎么难办了?”孟婆担心因果越欠越多。
“在凡间,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长松为自己终于能报复孟婆而开心。
“什么办法?”孟婆心急的问道,若放在从前,孟婆早就能识破长松的诡计,但是现在只能乱病投医。
“你要一直让着他,他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他让你端菜你不能只递水。”长松心中暗自高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折磨到孟婆的就是好人。
孟婆还来不及多问,就听见沈济生醒来的动静,直接一挥手把长松送进大树里。
沈济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孟婆坐在自己面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在这里?”
孟婆老老实实的回答沈济生,坚决按照长松的说法,“这里是我家,你晕倒在地,是我侄子将你搬进来的,不知公子是何人?”
侄子?
沈济生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是孟十四家,早就听说孟十四是被自己姑姑养大的他还以为孟十四姑姑至少三十有余,今日一看,恐怕只有二十左右。
“在下姓卫,名子期。多谢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沈济生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自己打下墙头,但是毕竟被孟婆所救,见孟婆又是一副弱女子模样,自然不好继续询问。
“不必如此。”孟婆拦住沈济生想要行礼的动作,对他说“公子这时想必口感舌燥,我去给公子拿些茶水。”
说完,孟婆便去厨房拿热水。
沈济生看她出门,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头痛欲裂,但是身体咔咔直响。沈济生在山上早就养成了晨起练功的习惯,现在躺了这么久,宁愿忍着头疼也要起来活动一番。
沈济生推开了窗户,坐在窗台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又闻到了昨日引他过来的那阵酒香。
这回他先是看了看周围,寻找酒香的来处,看到了地窖门口摆的酒坛子,这才走出门去。
越靠近那酒坛子,酒的香味就越浓。
沈济生端起来一坛酒,掀开了一角,鼻子凑近深深的嗅了一口。
感觉原本昏胀的脑袋瞬间轻松了许多。
孟婆端着热水出来,看见沈济生抱着酒坛子,立马想要阻止他,不过想起了长松的话,忍了下来,反正只要沈济生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救沈济生一命,说不定这样还能把因果还了。
可惜的是,沈济生并没有动酒坛子里的酒,他虽然知道里面确实装着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酒,但是他是个一杯就倒的酒虫,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情况碰不得,也不能碰。
沈济生遗憾的放下了酒坛子,遇到这等好酒,居然有缘无分怎么能忍,他注意到孟婆在旁边,于是厚着脸皮,“姑娘,这么好的佳酿请问哪里有卖的,在下实在想珍藏几坛子。”
沈济生看这酒坛子摆在地窖口,就知道是孟婆所酿,一张口便是好几坛。
所幸孟婆酿这酒只是兴趣所致,这等凡间俗物入口无好也无坏,白白送给沈济生可能还能还点因果,所以便对他说道,“公子若是想要这酒,都拿去即可,反正我家也没有能喝酒的。”
沈济生不禁想起昨日孟十四抱着酒坛子大吐特吐的场景,心里肯定了孟婆的说法,真真的就把所有的酒大包带走了。
还好孟婆酿的是小坛酒,沈济生拿几根绳子栓一下就能带走,然后还意思的留下了一枚玉佩。
他上山多年,身上的钱财本就不多,又被卫子期抓住当替身,佩戴的玉佩都是卫子期的,所以他给出去一点也不心疼。
孟婆只想早点把沈济生送走,早点了事,所以也没拒绝,随手将他给的玉佩收了起来,把他送出门。
唯一可惜的就是因果并无半分减少,也是,凡是因果增添,都得是遇到了危及性命的事情,比如沈济生上次被刺杀,以及昨天摔下墙。
就当是破财消灾,酒少了就少了。
孟十四可不是这般想的。
他下了课便着急的赶了回来,害怕沈济生醒过来找孟婆麻烦。
在他心中沈济生就是纨绔子弟,而孟婆是良家少女,他们俩待在一起肯定是孟婆会遇到危险。
结果回来以后,发现沈济生早就走了,还带走了孟婆辛辛苦苦酿的美酒。
孟十四心里立刻就感到委屈了,昨日自己不过是偷喝了一坛,便被孟婆吊在大树上催吐,到现在胃里还有些不适,今日换了沈济生,说带走就带走,而且看孟婆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心疼。
孟十四内心醋意大发,害怕孟婆嫌弃他,还不能表现出了。
但是他慢慢的发现,孟婆还真就一点也没发现,气呼呼的他决定和孟婆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