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萱只是打了个照面便离开了,她本来也没打算能给沐缡留下个好印象,本来就是利益联姻,其中深浅谁心里都懂。
沈菱萱离开后,沐缡和沈旷天讨论婚事细节,虽然现在还是年中,离婚礼还有大半年时间,但是皇家婚礼,还是皇后嫡出,皇后虽已病逝多年,皇帝却并未另立皇后,就连最宠爱的妃子,大皇子的生母陈贵妃,也还只是个贵妃而已。
对此民间也有传闻,其中最令人信服的还是皇帝对皇后情真意切,太子之位不出意外是要传给皇后亲子沐缡的,之所以不立太子,是因皇后出身低微,没有一个强盛的娘家,早早立下太子,五皇子沐缡就要论为众矢之的了。
帝王心如海底针,谁又能轻易揣度,这一切的原由,恐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了。
皇帝亲自赐下的婚约,使得丞相府和五皇子沐缡不得不被捆绑在一起,而丞相府还和将军府有这姻亲关系,这样来看,皇帝怕是真打算将皇位传给沐缡了,但是为朝做官多年,沈旷天始终摸不清皇帝的脾气,毕竟当今圣上多疑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今天还能乐呵呵的赐酒,明天就有可能下令满门抄斩。
沈旷天虽然做到了丞相的位子,但是平心而论,他在朝中的势力并非雄厚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武将出身的他性子耿直,厌烦跟朝中“老油条”们虚与委蛇,而且发生了弟弟那件事,沈旷天也是对侍奉君王无比疲倦,若不是父亲还在牢狱里受苦,他早就想辞官回乡,远离这些是非了。
“五殿下,萱儿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刚刚找回,陛下就赐了婚约,虽然能嫁入皇家是无上的荣耀,但是若是能选择,老臣只希望我这个女儿能平安度过一生,不知五殿下能否懂我这个做父亲的苦心?”
“丞相所说,沐缡明白。”沐缡听懂了沈旷天的言下之意,看来这位未来的岳父没看上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啊,“不过请丞相大人放心,父皇既然赐婚,沐缡定会好好待三小姐的。”
“五殿下如此说来,老臣便放心了。”虽然听着沐缡做出承诺,但是承诺是一回事,真正履行承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也还是要劝诫几句。
“殿下,既然您现在同丞相府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无论如何老臣都想劝诫几句,还请殿下不要怪老臣多嘴。”
“丞相大人但说无妨。”沐缡喝了一口茶水,心里大概猜到了沈旷天接下来要说的话,无非也就是劝他不要过于争夺皇位之事。
“老臣虽官至丞相,但是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却并非只手遮天,更何况内子出身将门,兵权向来是为君者最为顾忌的,所以还请殿下小心行事,若是能请来一位谋士为殿下谋划,再好不过了。”
“丞相所言,沐缡也知,只是这谋臣实在难遇啊。前些日子,沐缡派人前去竹林山庄拜访,哪知连门都未曾进去。”
“竹林山庄倒是有些手段,不过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殿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沐缡明白,过几日,沐缡派人再去拜访。”
之后沈旷天留沐缡在家吃了顿午饭,这顿午饭沈菱萱没有出席,一方面是不想见到沐缡,另一方面,她去厨房给小白找了些生肉当午饭,小白非要跟她一起吃,不然自己也不吃,真跟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沈菱萱没办法,只得让杏儿把午饭端来,在房间里吃了。
喂饱了小白,沈菱萱也没留它在丞相府多待,毕竟丞相府人多眼杂,被人看到这么一只猛禽在她院子里,不闹出大动静才怪呢。
送走了小白,沈菱萱把杏儿叫来屋子里,跟她说了养父的事,杏儿听罢哭的不能自已,沈菱萱也不劝她,静静的陪着她哭完。
“小姐,我师傅是为国捐躯的吗?他是一个英雄吗?”杏儿眼睛都哭肿了,眼角还挂着泪珠,抬头看着沈菱萱。
“定南军都是英雄,没有一个懦夫。”定南军的全军覆没也是沈菱萱心里一根不可拔除的刺,她明明已经很小心的避开,可是还是避无可避。
“小姐,我也想像师傅一样,去守卫国家。”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要有能力保护好你自己。”沈菱萱帮杏儿擦干眼泪,杏儿的性子跟她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性情中人。当年她在得知李牧哥哥战死沙场时,发了疯一般去找寇匪复仇,虽然杀了寇匪一个小队的人,却也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不过发泄过后的沈菱萱虽然冷静了下来,却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时常发呆,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头,竹林山庄的人知道她这是失去了挚友的心痛,所以每个人都刻意回避跟李牧有关的事情。
不过事情也有好的一面,这件事之后沈菱萱虽然消沉了一段时日,却在这时收到了京城来的消息,沈菱萱的叔父,当今丞相,打算以失散多年的女儿身份接沈菱萱回京城,这让沈菱萱心里有了新的谋划,虽然明面上定南军的全军覆没是寇匪所为,但是与当今圣上的见死不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既然当今圣上可以为了皇位把莫须有怒气加在誓死守卫国家的将士身上,她便让皇帝亲眼看着自己的皇位易主。
打定了主意,沈菱萱回了沈丞相,来到京城,却不曾想突然冒出赐婚这一码事,虽然心里不愿,现下的状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我知道您有很多秘密,杏儿不想也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杏儿求您一件事。”杏儿忽然给沈菱萱跪下。
“什么事,起来说,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杏儿知道小姐您武功高强,小姐能不能教教杏儿,杏儿想去战场。”杏儿还是跪着,没起来。
“你可知上战场不是说着玩的,一不小心是要死人的!”沈菱萱惊讶之余还有些恼怒,这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姐,求您了,我真的想替师傅报仇。”
“报仇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若真想报仇,就老实跟在我身边,有些仇时候到了,自然会报,懂吗?”
杏儿虽然没听懂沈菱萱在说什么,但是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