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什么拯救者成员,请你们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快放了我!”阿旦对洛蒂斯和波伊娜说。
“跟我们说这些没用,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波伊娜说,“我们只是在执行命令。”
他们把阿旦带到阳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警用飞车。他们把阿旦塞进车里,洛蒂斯驾驶飞车在楼群里穿梭。
“洛蒂斯,你是知道我的,”阿旦对洛蒂斯说,“我来梦谷之前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这些都是你后来告诉我的,是你帮我做DNA检测,我才知道的,你可以帮我证明!”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着不知道。”洛蒂斯侧脸看了一下阿旦,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老实说,我的确搞不懂你们人类的心理,太复杂了,一点都不像我们人工智能,说一就是一,绝不会表里不一,让人难以猜测。”
飞车停在一栋灰黑色塔楼的门前。这栋楼戒备森严,进到楼里,在阴森的走廊里走着,两边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各种惊恐的叫喊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哪里?”阿旦被大楼里的叫声吓得心里发毛。
“死刑楼。”洛蒂斯说,“在这里,你仍然可以进入三界,但是只能进入往生界;你也可以跟外界联系,但是你的一言一行会受到监视。在这里跟梦想塔里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你会遭受无穷无尽的精神折磨,生不如死——即便死了,也无法解脱。”
他们来到一个房门前。洛蒂斯双眼发出两道蓝光,扫描门禁,房门缓缓打开。房间里或蹲或站着七八个人,但都是全息影像。他们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都转过脸来,看着阿旦。有的人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不用怕,他们都是数字囚犯,”波伊娜说,“他们只是可能会骚扰你,但是伤害不了你。”
“数字囚犯?”阿旦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是的,他们生前都是无期徒刑的死刑犯,死了以后,刑期未满,就由他们的数字人体替代他们服刑。”洛蒂斯打开阿旦的手铐,“祝你跟他们相处愉快!”
波伊娜与洛蒂斯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阿旦打量一下房间,这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套房,大约三十平米。屋内阴暗,仅有一扇小窗,透出一些光。卧室为睡眠舱,也是四壁铺着软垫,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打量房屋的时候,那些数字人体全息影像犹如鬼魅般开始围过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哈哈哈,又有新人来陪爷们几个了!”
“一看就是个废物渣渣!妈的,天下废物都聚到这里来了!”
“嗨,小子,过来叫声爷!”
有的则一声不吭,冷不防一拳朝阿旦打来。拳头影像穿过阿旦的身体,虽然对阿旦未造成任何伤害,却把阿旦吓了一跳。
“各位大哥,”阿旦冲着这些数字人体影像抱拳说,“小弟初来乍到,今后还请多多包涵!”
“好说,给每人磕个头就行!”有个身材高大的胖墩瓮声瓮气地说。他就是罗伊所说的“猪头人”。
另外几个哈哈地大笑起来。“对,侏罗纪恐龙说得没错,给爷们几个每人磕个头,就没人修理你了!”
阿旦笑了笑。“你们,都犯了什么罪?”
“除了我,他们几个都是被冤枉的,”那个被叫做“侏罗纪恐龙”的猪头人说。“死刑楼里没有几个是真正犯过罪的,都是因为在梦想塔里发些牢骚,说些不该说的话,就被关到这里来了。有的甚至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只有我是真正杀过人的,我杀了八个人,不对,九个人,那帮猪头机械警察才抓到了我,真是笨死了!”
“嗨,侏罗纪恐龙,说说第四个人是怎么被你肢解的?”有人饶有兴致地接过侏罗纪恐龙的话题问,“你刚才说到她是灵境界《狼人城堡》梦境体验的超级玩家,排名全球第二,后来呢?”
“哦,那个女孩长得蛮漂亮的,杀死她真是很可惜!但是,我痛恨那些在我喜欢的游戏里排名比我高的人!没什么原因,就是痛恨!凡是在我喜欢的游戏里,排名比我高的人,我见一个就杀一个!我跟你们说过,我在《狼人城堡》梦境体验的排名是全球第三,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一直超越不了第二名,我非常生气!”
阿旦再也听不下去了。趁着其他几个都在津津有味地听侏罗纪恐龙在讲述他的犯罪史时,阿旦走进睡眠舱,打开壁柜,取出三界头显和睡眠服,穿戴起来。穿戴好后,他的身体悬浮起来了。
“进入三界。”他说。
“指纹识别完毕,视网膜识别完毕,声音识别完毕。欢迎来到三界,阿旦先生。”耳边有个声音说,“您现在的身份是死刑犯,所以,按照规定,您只能前往往生界。现在,请您闭上眼睛,三界即将启动。”
阿旦闭上眼睛,脑部成像系统开始运作。
前方虚空中,只有一扇时空之门,门上写着“往生”。他推开门,是一个热闹的小镇,古老的石板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边有唱戏的,有表演杂耍的,不少人正围着看热闹,精彩的表演博得他们阵阵热烈的喝彩。街道边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房屋格局竟都很眼熟,恍然间阿旦似乎又回到了栾湖镇。他走着走着,除了街道上的这些人他不认识以外,街道以及街边的房屋越看越熟悉。咦,莫非自己真的又回到了栾湖镇?
天上暖阳高照,小镇里处处花红柳绿,小桥流水,空气清新,环境十分宜人。他走上一座石孔桥,看到桥上有个人正提着个鸟笼站在那里遛鸟,就走过去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遛鸟的人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啊,你认为是哪里,就是哪里喽!”
阿旦感到很奇怪:“这里没有名字吗?”
“这里为什么要有名字?你这人真是奇怪得很!”那人看着他,“要名字干什么?我都说过了,你认为是哪里就是哪里,这里是你心里的栖息地,你最愿意居住的地方。名字就在你自己的心里!”
阿旦走过石孔桥,来到小镇的尽头,一面碧绿的湖泊呈现在眼前。湖泊边有一个小院,很像是他的家。这里果然就是栾湖镇啊!他兴冲冲地推开院门,大声叫喊:“妈!小K!”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他推开屋门,没有看到母亲和小K的身影。屋里的摆设都是那么的熟悉,母亲的钢琴就摆在客厅的阳台上,上面却落满了尘土。阿旦找了块布,拭去钢琴上的尘土。他用手指轻轻敲响了几个琴键,钢琴发出悦耳的声音。
“嗨!你在那里干什么?”院子里传来一阵吆喝声。两个身穿制服、像是城管模样的人走进屋来,“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阿旦说。
“你是死刑犯,今日还未受过刑,得先去受刑。”两人说完,不由分说地架着阿旦的胳膊就往外走。
“嘿!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阿旦挣扎着问。
“地狱!”其中一人扭头看着阿旦,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应该待在地狱里,接受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