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姓名?”
“一心。”
“年龄?”
“八十二岁。”
“家庭住址?”
“东龙岭镇大良新村翻罗山一心观。”
“……”
……
“好了,小师傅。”
进行审问的女警整理好手中的资料,对着冲和点了点头,表示这一次审讯结束了,另一位男警员打开房门,外面的光透进这间小黑屋,三人一齐走了出去。
外边已经审讯过一遍的老道士正坐在门口前的阶梯上,和刑警队长侯胜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腰间悬挂用来装酒的葫芦已经被警局收缴了,此时口干只能喝警员们特意为他接来的白干水了。
八十二岁的老人家,警员们可不敢粗暴对待,生怕他老人家一个想不开,嗝屁了,那他们派出所可就出名了。
整个案子还没定性下来,不过基本上是离不开入室抢劫,自卫反击时不小心杀人的范畴了,总体来说还是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但具体如何还得等法院裁决。
只是这案子还有诸多疑点。
一是死掉的受害人身份还未查明,以及他为什么要进道观行凶也不知道。
二是其背后的刀伤是怎么回事?警员们已经仔细搜查过一心观及其附近了,除了把斧头和柴刀以及厨房里用来切菜的菜刀和小刀外,没找到能和受害人背后伤口贴合的武器。
三是木剑杀人这种事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在老道士小试身手,一剑刺穿了几位警员特意从家里‘借’过来的一大块猪肉后,嗯,他们信了。
……
师徒两人相见,神色都还算平静,一身同款道袍,手上互相都还戴着个银链子,场面看上去还是有些搞笑的。
戴手铐,除了规定之外,主要是派出所这边感觉他俩危险性实在是太大,木剑能杀人,徒手的话,危险性可能不比拿剑小。
“两位应该还没吃饭吧。”
心思电转,侯胜冲放下手上的本子,开口问道。
“……”
冲和默不作声,老道士倒是颇为洒脱:
“早上吃了点,现在却是有些饿了。”
“那一会儿一起吃点吧。”
侯胜冲起身从阶梯上站了起来,点头笑道。
“冲和…”
一旁的苏武文凑了上来,侯胜冲拍了下脑袋,指了指前者,好像是才想起来,道:
“哦,对了,这位小朋友说是你们的朋友,说有些话想和你们说,呵呵。”
他笑了笑:
“你们聊,你们聊……”
“头儿,这不符合章程吧。”
一旁的一位警员嘴唇微动。
侯胜冲看了他一眼: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嘛。”
“……”
……
几位警员都走了,只留下两个在一旁监视。
“……”
看了看正戴着手拷的两人,苏武文嘴唇微动,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只是想来确认两人的情况而已。
不过主动卷入此事,不管案子和他有没有关系,难免要被人怀疑,该做的笔录也都做了,警方要了他的电话号码,通知他一会儿回家后保持手机开机,随时等候传唤。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派出所。”
老道士仍旧坐在阶梯上,右手拍了拍水泥地面后感慨道,人老成精,虽不知道苏武文过来这里是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卷入案子里,还是凶杀案,往后麻烦必定不小,但他老人家也有自知之明,这姓苏的小子能过来显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家徒儿。
念头一转,知道自己坐这显然是有些多余了,老道士干脆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准备离去:
“行了,不打扰你们俩说话了,这位…这位警官。”
他看向了一旁的一位警员:
“老道我实在是有些肚饿难挡了,麻烦能否带我去吃点东西。”
“好的。”
显然是事先得过吩咐,警员一口答应道,带着老道士离开了。
这么一个大灯泡走了,苏武文总算松了口气,看了看对面的冲和,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
周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伤怎么样?”
看了看冲和右手臂上包裹着的白绷带,苏武文有些关心的问道,他是之前才从盘问自己的警员口中得知冲和受伤一事。
“已经处理好,没什么大碍了。”
冲和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你了,还跑过来看我。”
“嗐,都好朋友嘛,不用谢。”
苏武文摸了摸鼻子:
“我这也就趁着空闲溜出来看你一下,一会儿还得回家帮忙准备年夜饭呢。”
“那看来我今年的年夜饭是要在派出所吃了。”
冲和叹了口气,无奈道,挠了挠头,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观里还存着我买来准备做饭的东西,我与师父在派出所呆着也用不着了,你回去后看看,捡点能用的带回去用吧”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了那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还要再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了。”
“要收拾是吧。”
苏武文点了点头:
“行,一会儿我问问警官们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
派出所外。
尸体已经装上了车,一人开车,一人警戒,后车厢上李保国与随行的两位警员坐在一起,准备把尸体运回医院冷库里存放好。
车辆开动,驶上了马路,驶离了派出所。
过了几分钟。
眼看着这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随行的两位警员一言不发,脚下还躺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李保国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找个话题聊一下,解解闷。
“两位警官…”
李保国张了张嘴,刚说出句话,突然感觉脚下白布似乎动了一下,目光顿时便凝固住了。
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他心中出现,这道路平稳,他身居车内,未感颠簸,这裹尸的白布怎会动?
“怎么了。”
随行两位警员都转头看向他,目光中有些疑惑。
“嘘……”
食指立于唇齿中间,示意噤声,李保国手指点了点脚下的死人尸体,两位警员有些不解的看去。
悄好此时,那裹尸的白布又轻微抖动了一下。
后车厢内三人背后都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两位警员悄悄的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车辆依旧在平稳的行驶,渐渐驶到一处没有多少人驻足的桥梁上。
白布的动静越来越明显。
两位警员已经抽出手枪,打开了保险,握在手中。
李保国掏出手机,开启了视频拍摄模式。
车厢内气氛越发沉重,没人敢率先说话,一位警员伸手轻敲了下连通前车驾驶座上的铁窗,引来前车副驾驶座上警员疑惑目光,那位敲窗的警员比出一个‘停车’的手势,又扬了扬手中的枪。
副驾驶座上警员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出于对同僚的信任,还是赶快伸手拍了拍正在驾驶的那名警员,比出个停车的手势。
一番无声的沟通后,车辆驶过桥梁,最终停在了一个无人的路口处。
坐在车厢内靠外的一位警员轻轻打开后车厢门,先行下了车,随后坐在车厢中间的李保国也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前车座上两位警员凑了过来。
“怎么了。”
他们低声问道。
后车厢里最后一位警员准备下车。
异变突生。
“哈。”
那裹尸的白布一下被掀开,露出个面带刀疤的凶恶壮汉,喉咙上还带着个破开的血洞。
“死ね,この野郎!”
他嘴里大喊着,冲向了那位还未下车的警员。
那因为声带破裂而显得有些嘶哑的,不清不楚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尽显疯狂之意。
砰!
一声枪响。
世间,归于寂静。
翻滚着下车的那位警员颤抖着将握枪的手放了下来。
眉心破洞的男子一下子往后倒去,死得不能再死。
“他喊的啥玩意?”
李保国拍了拍自己有些嗡鸣的耳朵。
“好像是日语。”
旁边一位警员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李保国停下了手机视频的录制,与其他几位警员面面相觑。
这都啥事啊?
诈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