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呢,那刚才敲门怎么不开?”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客厅突然响起。
林沐吓了一跳,手中的人物直接跳了下去,死了。
陈晨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门口,那里站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儿。
林沐感觉陈晨不高兴了,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林沐就是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去。
“没听见。”陈晨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回来了,继续通畅无阻的打游戏。
那个女人似乎对他这答案很不满,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脸色不好的关上了门。
林沐看了一眼,女人身材高挑穿着干练一看就是那种女强人的代表,再看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锋利,也属于典型的成功人士。林沐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他们是谁?看陈晨这反应似乎并不惊讶,但也并不高兴。
就在林沐不知道作何反应时,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厉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呢?”
林沐有点蒙,她觉得这个人说话很有压迫感,而且不好听。
但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陈晨开口了,把这股压迫感又压了回去。
“打游戏,看不到吗?”陈晨冷冷的说。
林沐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感觉回到了一开始,陈晨对所有人说话都这个声调,冷漠无情的让人打颤。
女人应该是非常有掌控欲的,因为林沐觉得她生气了,事实也是如此。
“你这是什么语气?”
陈晨淡淡的说:“回答问题的语气。”
女人生气,指着陈晨就要说教。
林沐及时的站起身,挡住了女人的视线,如果说一开始看到女人没想起来的话,那现在仔细看到她,并且结合她这语气,林沐想起来了,这是陈晨的妈妈,那个小时候强行带走他的人。
“阿姨您好,我是林沐。住在3602,也是陈晨的同学,邻居之间串个门,阿姨不会介意吧。”林沐得体的笑着。
女人目光锐利的盯着林沐,眼里带着审视。
陈晨见此站起身,条件反射的拉了林沐一把,挡住那道审视的目光。
“你刚回来不用收拾东西嘛?还是别让我的事打扰了您,我担待不起。”陈晨语气中带着讥讽,夹杂在其中。
尽管不明显,林沐还是听出来了,头一次见陈晨这么说话,这个人到底对陈晨做过什么?
女人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卧室。
开门关门的途中,从卧室里传来那个小孩儿的声音。
“妈妈,哥哥刚才在打游戏吗?”
后来里面说了什么,林沐就没有听到,但是直觉告诉林沐,那两道声音会是不多见的温柔。
卧室门隔绝了声音,客厅就变得很安静。
好像很久,也好像就一会儿,陈晨又恢复了平常,轻声对林沐说:“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沐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了,一路无言。
林沐能感觉得到陈晨不高兴,因为爸妈,亦或者是因为那个男孩儿,亦或者都是,所以他不想待在家。
两个人默契的走着,也不说话,但就是让人插不进去。
很快就到了那条小路,仍旧是热闹的,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是反方向的,那些出来散步的人已经打算回家了。
就这样默默地走到了广场,此时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倒是那几个弹吉他的人还在,这时候的广场上,没了热闹,反倒多了一份清静悠扬,可能是吉他音的缘故吧。
两个人在广场上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听着悠扬的旋律。
“有兴趣听一段故事吗?”陈晨忽然说道。
林沐笑着说道:“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陈晨点了点头,声音低哑的说:“有一对事业有成的夫妻,他们在工作上配合默契,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后来两个人有了一个孩子,他们无意于留下他,因为他们的事业都处于巅峰期,没有人有多余的心力去给一个孩子。但是他们被告知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将很难再有孩子了,于是夫妻两个决定留下他。后来孩子出生了,他们并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甚至没有给过他一分一毫的爱意。随着这个孩子慢慢长大,他也不再渴求他们的爱了,他以为父母只是比较冷漠而已。可是直到有一天,他的父母又有了另一个孩子,他们对他很温柔,他们关心他爱护他,这时候那个孩子才明白,他的父母不是冷漠,只是不喜欢他而已。父母的第二个孩子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医生说他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于是他的父母就带着这个孩子也包括那个男孩换了好几个地方,他们不会问那个男孩喜不喜欢这,他们不关心他的喜欢与否,小男孩也不在乎。可忽然有一次,他不想离开了,好像那里有他的朋友,他第一次哀求他的父母,但是没用,他还是被带走了。从那以后,那个男孩就变得沉默寡言直至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故事讲完了,陈晨沉默了。
林沐也没有吭声,她现在感觉到了凉意直达心底。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她或许会谴责那个父母,但这不是一个故事,她不会义愤填膺的谴责那个父母,因为那个男孩不需要。
过了很久,林沐开口了:“故事没有结束不是吗?那个男孩现在会笑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陈晨冷了一路的心,突然暖过来了。对啊,故事都已经过去了,但还没有结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不是嘛?可是……
陈晨怕这美好消失,但也怕它是虚幻的。
“后来,他的父母觉得他过于冷漠了,就带他去检查,医生说那个男孩患有情感冷漠症,是一种感受不到别人的好、接受不了别人的感动,很难感觉到喜怒哀乐,他的体温比别人低,就连心跳都比正常人慢,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情绪。医生还说他们这种人搞不好以后就会长成反社会人格。”陈晨说这话的时候头是低着的,他知道林沐知道那个男孩是自己,所以如果她听到这些呢?害怕?亦或者是厌恶。
然而都没有,他感觉到她抱住了他,轻声说道:“不会的,他在好转了。”
陈晨愣住了,她知道?
林沐轻轻环抱住陈晨,她听到陈晨的话那一刻,心里揪心的痛,他被当做反社会人格被他的亲生父母提防着,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啊?这一刻她只想尽自己所能安慰他,言语不行就行为。
陈晨一切都懂了,怪不得踏青的时候杨飞说自己手冷的时候,林沐想也不想的就维护他,原来她都知道。可是她从来没有怕过,也从来没有退缩过,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帮他。踏青、文艺节、庆功宴、游乐园……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让他接受集体,让他高兴。
陈晨回抱住林沐,声音沙哑的说:“谢谢你。”真的谢谢。
短暂的拥抱以后,两个人的心情好了很多,气氛也就没那么压抑了。此刻再听吉他曲,也感觉到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