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你来玫瑰宫就是来找我的下人的麻烦的吗?”
罗莎琳德的语气虽然平淡,声音也很好听,带着女性特有的婉转,却吐字清晰,中气十足,让荀戓可以听得清每一个字。
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虽然自己被迫动用了西格莉德这张底牌,但是这张牌本就在这个女人面前用不出来,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是自己父亲的现任妻子。
他之前不想让西格莉德出手,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只有这一张牌可以用……即使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改装的排面还是要装。
现在的形式对于他来说即使不是最好的,也可以算得上很不错了,至少把这个女人逼了出来妻子与他对面,接下来他只要和这个女人对线一波,那今天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此,此时荀戓丝毫不见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只是脸色还是有些阴沉,像是因为面对她强行压制自己的怒火一般。
他先是朝着罗莎琳德躬身行礼,然后高声回答道,“我其实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皇后您,只是因为这些下人是在无礼,将我拦在外面,不管我怎么解释也不肯放行,我才一气之下想要教训教训他们。”
“这不应该是帝国储君应该说的话,克里斯托弗。”罗莎琳德湛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荀戓,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生为储君,就应该有储君的胸怀与气度。”
“所以储君就应该被您宫中的下人随意欺凌是吗?”荀戓嗤笑一声。
“殿下言重了,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敢对您有丝毫的不敬,更不要说欺凌二字了。”
“刚才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也就算了,现在当着皇后娘娘,你的主人的面,我说一句话不称你的心意,你就要马上顶回来。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必须要告诉皇后娘娘,她才有资格做出惩罚吗?那现在皇后您也看到了,请问对于这样跋扈的仆人应该怎样惩处呢?”
“克里斯托弗,不要无理取闹,老布里虽然名义上是下人,但是他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跟随在我身边服侍了,进宫后也一直陪伴我左右,对我来说既是亲人又是朋友,对奥布里也向来是可以责斥管教的,可以说是你的长辈也不为过,怎么这么说话。”
老布里面上流露出感动的神色,可荀戓却没有给罗莎琳德半分面子,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盛,“您将他视作亲人朋友是您自己的事情,他可以教训奥布里是因为奥布里是您的儿子,这些都和我没有半分关系。而且,既然您都可以带自己的奴仆进攻,为什么我要安置两个奴隶都不被准许?”
荀戓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罗莎琳德不把老布里当做仆人是它自己的事情,和荀戓没有半分关系,对于他来说老布里只是一个奴仆而已。
但是这样的话当着罗莎琳德的面说出来,无异于是说自己不是她的儿子,她没有资格管自己,至少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对于向来强势的罗莎琳德来说更是如此。
因此,她脸色一沉,面上也有了几分不豫之色,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今天到我宫里来这么一番闹腾,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不过这种琐碎的宫中杂物还传不到我的面前来,平时都是佩吉在管。”
说罢,她转头看向身旁虚扶着她的中年妇人问道,“佩吉,是怎么回事?”
“回禀娘娘,殿下所说确有此事,昨天殿下遣人带了两名奴隶来要登记常住宫中,但是我见那两人都是黑人,身形壮硕孔武有力,而且未经阉割,听说还是角斗士出身,是在不适合留在宫中,便按照惯例回绝了,实在没有想到殿下会如此震怒。”
被称作佩吉的中年妇女恭声回答道,“因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还没有来得及一起禀报给娘娘,实在是我的过错。”
“我知道了。”罗莎琳德叹了口气,身子动了动,佩吉便立马反应过来,扶着她缓缓走下台阶,到了荀戓的身前,“我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陛下又忙于国事,对你缺了教导,后来去了修道院中修行,学的也都是经典教义,对于人情杂事少了一份通透,因此平时对你多有包容。”
“但是我发现我做错了,实在没有想到惯出来你这样不明事理的性子。宫中重地,关系着我们迦南皇室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即使是万分谨慎小心都不为过,所以我才总是要求这些下人认真做事,遵循宫中的规矩制度不要逾矩,可是这些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能够还不明白呢?”
“外面买来的奴隶来源复杂,身份底细都不清楚,更别说还是角斗士出声,本身就有不俗的战斗力,若失真的不管不顾就让他们潜伏了下来,一旦心怀不轨,找准时机暴起伤人,你便是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有用,还要连累你至亲的亲人手足。”
“谁说的他么来源复杂,这两个奴隶是尤利乌斯家族养的角斗士,很小就在尤利乌斯家族府中接受培训,前天刚刚被卡洛斯元老送给我,尤利乌斯家族是帝国三大家族之一,难道还不值得信任吗?”荀戓大声反驳道。
罗莎琳德移目再看佩吉,佩吉赶紧回道,“回禀娘娘,这个事情殿下没有告诉我,我也是在不清楚。”
她点了点头,“尤利乌斯家族是三大家族之一,先祖曾经与皇室先祖并肩作战,卡洛斯元老更是帝国重臣,当然都值得信任,但是并不代表他们送的东西就不需要审核检验了,不要说尤利乌斯家族,就算是康德拉家族送来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就应该怎么处理。”
她目光扫视一圈,除了荀戓与西格莉德以外的所有人被看到都连忙低下头,“这个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在这里再重复一遍也无妨,规矩制定出来就是让人遵守的,你们这些下人只要按照制度做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怪罪到你们的头上,如果有人想用这个来惩罚你们,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荀戓听了罗莎琳德的话,几乎是真的被气笑了,“皇后娘娘,你这个话是专门说给我听到吗?”
“当然,克里斯托弗,这些话既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虽然我不是你的生母,但是身为帝国皇后,你父亲现在的妻子,我还是有着教导你的责任,以后也会慢慢教你这些……”
“可以了。”不过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荀戓就直接出声打断了她,很是不耐地道,
“你不用再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每一个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都是心知肚明的,你说这些话蒙骗不了任何人。”
“算了,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难道还期望你能够幡然醒悟吗?其实我今天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你的这一副嘴脸,只不过心中还抱有一份期待,想着帝国皇后终究会有皇后的气度,还要一份皇后的脸面罢了,看来也是我想多了。”
荀戓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略带讥讽地道,”今日我不妨便在这里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我知道我以前与世无争的性子给你们造成了一种错觉,好像我任你们揉捏也不会反抗一般。神教我们爱人,但是却不是教我们受欺凌不被反抗,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后退半步。”
说完,荀戓甚至没有等罗莎琳德回话,便直接带着西格莉德转身离去了。
罗莎琳德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走出宫门后消失不见,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只是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老布里走到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惭愧之色,“娘娘,今日是我没有用,不能直接将这个小子赶出去,否则也不会让您受这个家伙的一番诽谤。”
罗莎琳德摆了摆手,眼帘低垂,“这件事情不怪你,西格莉德毕竟是圣域高手,她一旦出手,自然不是你能够挡住的。不过克里斯托弗的性格确实变化不小,以往总是他限制着西格莉德,怕引来他人非议,没有想到现在他竟然美原油一点儿顾忌。”
“可见这个小子是有备而来,今天就是想铁了心逼您出面,然后将那一番话讲出来。”
“是啊,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会成为这个家伙的垫脚石。”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后再面对这位殿下,你们可都要打起精神来了,可不要再以老眼光看别人。”
“他也只是逞一时嘴上的威风罢了,实际上他今天来的目的还不是没有达到,那两个奴隶终究是没准他安置在宫中,丢了脸面的终究是他自己。如果他擅自安置了那两个奴隶,就能够追究他的过错,让他在亲王册封大典前辈再栽一个跟头。”佩吉突然插了一句嘴。
罗莎琳德便将美目移过去看她,脸上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的佩吉心中一阵忐忑,连忙告罪道,“佩吉多嘴,请娘娘惩罚。”
“算不上多嘴,只不过说的话太蠢。”罗莎琳德移回目光,看着侍女们把宫门重新关上,“下次说话之前多动脑子想一想。”
“是!”佩吉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