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充实而疲惫的一天!
迪多洗漱完毕之后,听到外面教官吹响熄灯哨,身为队长的他将桌上的油灯吹灭,便立马爬到床铺上躺下。
努力舒展自己疲惫的身躯,他只觉得浑身放松,舒服地差点呻吟出声。
相较于半个月前,他们现在是越来越辛苦了,每天工作量不变的情况下,训练任务加重,依旧是简单的站军姿、队列行进和变换队形,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依旧被教官们玩出了花样。
站军姿经常一站就是半个小时,顶着大太阳一动不能动,迪多在以往是真没有想过,只是站着竟然比干活还要难受,特别是汗水从皮肤表面滑落,身上痒得厉害却不能抓挠,那种感觉真是欲死欲仙。
他是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曾经有以为大文豪说过,“人生耐贫贱易,耐富贵难;安勤苦易,安闲散难;忍痛易,忍痒难。”如果真有人能够做到忍痒,也算个有道之士了。
至于队列行进与变换队形就更别说了,要求几近严苛,甚至每个人的步伐距离都要一致,使得不少苦工怨声载道。
迪多就听一个人私下抱怨道,“我们是苦工又不是禁卫军团,要我们走路走的好这么好看,难道还想让我们去当皇储殿下的仪仗队不成?”
对于这样的话,他虽然没有当场反驳,但心中是颇为不以为然的。
劳工营中不仅每天两餐管饱,时不时还能见点儿荤腥,表现的好的小队还能吃上鸡蛋,而且工钱还算丰厚,试问哪家的劳工能有这个待遇。
吃好喝好的时候不知道感恩,要求严格了就怨天尤人的,这种人实在令人不齿。
不管是对西蒙阁下,还是从未见过面的皇储殿下,迪多都是心怀感激的。
南泥湾的重建工程已经几近完成,他家里也分到了一套泥砖房,那天放假回家,晚上下起了雨,他和妹妹躺在床上,风雨都被泥砖房挡在外面,兄妹俩差点抱头痛哭。
以往下雨的时候,从来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也下大雨,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有一天能够住进这样的房子,风吹不着雨夜淋不着。
劳工营中的待遇也是出奇的好,他本就是发育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饭量大得很,可营里也没有短过他一份粮食,从来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有了充足营养的供应,再加上每日又是训练又是劳作,运动量也大,他这几天总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长个儿了,身上甚至隐隐有了些肌肉。
中间有几天,众人每日餐食的分量确实少了些,南泥湾里顿时人心惶惶,到处有传言说要断粮了,但很快这个谣言便不攻自破了,一车又一车粮食从外面运了进来,他们劳工营还专门在营地旁边修了个仓库用来存放这些粮食。
众人眼见着偌大的粮仓渐渐满了起来,人心也就又定了下来。
不过自那以后劳工营的劳工们也就多了一份工作,各小队与教官分批驻守粮仓,保证粮食安全。
还是那句话,皇储殿下对他们这么好,苦点儿累点儿根本不算啥,至少他们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来保证现在的平静生活,至少他们对未来能有点儿盼头。
要是搁以前,又有谁能有精力来盼将来,保证当下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所以他对于现在的生活总体上是满意的,若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每天晚上的思想课程了。
大概是4天以前,教官突然通知他们,以后吃完晚饭,他们要集中起来专门上一个小时的思想课程,课程导师便是西蒙阁下。
也不能说不满意,其实迪多还是觉得这个课程挺有意思的,更被说还是西蒙阁下纡尊降贵来给他们这群劳工来讲课了。
只是他们每天都累得半死,晚上只想早点休息,养够体力和精神应付第二天的工作与训练,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难免心中有些意见。
……我这是不是和那群私底下抱怨的人一样,有些不知好歹了?罪过罪过!迪多翻了个身,默默在心中忏悔了两句。
思想课程大致分成两部分,一般的时间让各个小队轮流讲一讲自己以往的苦日子,用西蒙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忆苦思甜”。
劳工营的这些苦工,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苦出身,平时私底下吹牛都吹不利索,让他们上台去当着众多人讲故事,那真是要了亲命了,除了少部分天生大心脏的,大多数人都是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讲的故事也是颠三倒四扯不明白。
但是,感情是互通的,特别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有着近乎相同的经历,都曾久处黑暗望不见光明,等到皇储殿下派人进入贫民窟,才得见曙光,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细节,便能够触动他们内心的柔软,让他们感同身受,也愈加认识到当前生活的来之不易。
想来这就是西蒙阁下专门设置思想课程的目的吧!
至于下半截的课程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西蒙阁下称之为“课外拓展”。明明是在课上,却偏偏叫做“课外”拓展。
至于“课外拓展”的内容,总的来说就是听西蒙阁下讲故事,涉及的内容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有时是寓言故事,有时是神话传说,这四天以来就没有一个重样的。
不少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段的课程内容了,劳工营的日子虽然很哈,但每日都是训练与劳作,长久以往也是有些厌倦,西蒙阁下讲的故事在他们看来都是新奇有趣的,很多人也将其视作难得的消遣。
听说许多人喜欢到酒馆,听吟游诗人讲故事,兴许就是这个缘故吧。
……该死,我竟然将西蒙阁下与那些吟游诗人们放在一起比较,罪过罪过!
迪多又在内心深处忏悔了两句,一阵睡意袭来,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