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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06茶楼飘香

一月二日。

昨天在王汉锤那里鼓捣了半夜,熊烨今天早上才回来。

一整个白天熊烨都在补觉,为这,蔡茶房又扳了一天的脸。

...

入夜了,一月份的江城晚上寒风瑟瑟,吹得没归家的人儿心冷。

凤凰茶楼大门却还敞着,门内透出来的亮光衬得黑洞洞的吉庆街愈发寒冷。

昨夜的闹剧过后,今夜的凤凰茶楼比昨天还要喧闹,传出来阵阵哄笑,隐约还有烤鱼的诱人气息从门里飘出来钩人鼻子,实在是让人奇怪。

黑暗中走出两三个人影,为首那戴着瓜皮帽的圆脸男人搓着手大声说:“狗日的好冷啊,冻得老子清鼻涕流!诶?么斯东西好香啊!”

话音未落,男子便一脚踏进了凤凰茶楼。

照说本该捆好东西,所有家具都盖好遮尘布等着转让的凤凰茶楼,此间竟坐满了人!把进来的三人也吓了一跳。

只见三两对坐的桌中心都摆着一盘烤得金黄的大鱼,正吃得津津有味,加上盘边鲜红的辣子,看得这位蜀地来的汉子口齿生津。

一辆人力车也在凤凰茶楼门口缓缓停下,人力车上先下来一位身子敦实的妇人,落地后她又伸手扶下一位身姿绰约的丽人,一前一后进了凤凰茶楼。

先前进来的圆脸男子看到来人,刚才错愕加馋嘴的神情瞬间变成恭顺的笑脸,迎了上去。

“喂!开几个好房间!”

圆脸汉子这陡然的一声呵斥,把整个茶楼的人都惊得望向这门口的五六人。圆脸汉子生的一副圆圆的少年相,神情却意外阴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蔡茶房听到声响就已经过来,看见先进来的那个圆脸汉子一进门就做了个“三点头”手势,又递了两句切口,便知道是这群帮会中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过去。

刚才还背着身子给人添茶水的打杂茶房小曾,离大门近,人也憨厚,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迎上前去接话。

“列位,小店昨RB准备停业,楼上住宿的被褥铺盖都捆了、包了,现下楼里客人这么多,怕腾不出人来,招待不好您家啊!您看……”

“你长眼睛没有?连‘金花四姐’都不认识!”圆脸汉子性情急躁,抬手就要往小曾脸上招呼。

幸亏蔡茶房手快,一把拉过还呆站着的小曾,躲过了这一下,才没叫小曾脸上挂花。

蔡茶房看向门前的这五六人,果然内中有个穿金戴银的三十多岁女人,模样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贵夫人,不知怎么会和帮会的人有关系。

圆脸汉子见没打着,更加来气,还要抬手,却听那女人发话了,伸在半空的手一下就滞住了。

“唐六,莫吓到别个!”

这一句呵斥的话,虽然语速很慢,但是威力无穷,不是久居上位的人,说不出这种感觉。

“掌柜的,我们是英租界那边的,有事回晚了一步。前面戒了几道严,我们不想去找麻烦,打算就在你这里住一夜。钱不会少你的。哦,外面还有个车夫。”

这位金花四姐转脸对蔡茶房说话的神情却温婉可亲,转变之大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蔡茶房知道惹不起,连忙再三赔不是,让几个打杂茶房停下手里的活,将他们引到楼上安排住下,将被絮床单一一送去。

“四姐,这鱼好香啊,要不吃点再上去?”圆脸汉子显然被烤鱼勾起了馋虫,却见楼里已没有空桌了,双眼一横最近的一桌客人。

那三位客人也都是本分老实的街坊,不想惹事,便纷纷撇撇嘴起身了,有一位可能后悔将烤鱼精华的鱼肚皮肉留着没吃了,边外走还边回头,直到被圆脸瞪了一眼,才再不回头,快步消失在黑暗的吉庆街里。

蔡茶房也只能颔首,朝无奈离去的几位客人拱手致歉。

金花四姐无奈地摇摇头,“我不喜油重辛辣的东西。”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那好,马上给我们几个上五条烤鱼,越辣越好!”圆脸说着,然后凑近小曾的脸,露出一口森然的牙,单手还拍打着小曾的脸颊,一字一顿的说,“然后给四姐送一条清淡不辣的烤鱼!”

......

......

1925年6月10日上午,英国太古公司“武昌轮”抵达汉口后,该公司雇员无端殴伤工人余金山,激起工人群愤。

6月11日,汉口码头、人力车工人及学生2000余人举行罢工及示威游行,强烈抗议英帝国主义分子打伤中国工人的暴行,坚决要求严惩凶手。

6月11日晚7时,英国驻汉领事悍然命令海军陆战队全副武装登岸,向群众扫射,制造了导致汉口工人和群众死40人伤数十人的惨案。惨案发生后,英帝国主义反以“保护外侨不力”向北洋政府提出“抗议”。

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矛头直指受帝国主义支持的北洋军阀。

10月,北伐军攻入武昌。

11月,国民政府迁到武汉。

1927年1月1日,武昌、汉口、汉阳三镇合为京兆区,定名武汉,也就是今天。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不久后就要发生一件大事,汉口人收复汉口英租界。

如果熊烨猜得没错的话,刘半仙所指的就是首付汉口英租界这件事,但是怎么谈得上“三镇得救”呢?

“打倒北洋军阀!”

“打倒帝国主义!”

茶楼后院,熊烨耳边依然回荡着工人学生们群情激奋的口号声。

虽然今天在路上看到不少游行的学生工人队伍,熊烨也心之向之,但是眼下任务在身,小命要紧,熊烨也不得不压一压性子。

眼下熊烨正被三个狭长的大烤箱团团围住,只留了一个进出的岔口,从上面看像被鲜红的木炭围在一个三角法阵里,袒露的精壮上身,不断翻动烤鱼网夹而上下挥动的手臂,加上飞舞的炭灰火星,活像一个原始蛮巫在做法事。

这些狭长的烤箱、架子以及巨大的烤鱼夹,都是汉锤工坊定制的,每个烤箱都能放三个烤鱼夹,也就是说熊烨一个人就能同时烤九条鱼,所以今天这么多的烤鱼,由熊烨一个人在茶楼后院就完成了,小曾就负责一下端烤鱼,这对从纽伊斯特学院毕业的熊烨来说,依然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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