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药炸开，钢弹碎片四溅，身后的院墙倒塌，砖块碎了一地，熊烨也歪倒在碎砖之上。
“噗”一口鲜血从熊烨嘴里喷出，脸上也被碎钢片破了相，浑身都是被震伤的血口，身上的囚服被轰得稀烂，瘫坐在碎砖头上。
大意了，本以为穿上机甲的威廉行动受限，还有机会打消耗战。
结果这家伙抬手就开炮，看见炮口的熊烨抬刀就挡。然后熊烨直接被轰到了院墙上，连墙都震塌了。
所幸炮口虽大，但射出来的是火药混着一些生铁碎片，实际只有霰弹枪的威力，宽大的天外飞刀也挡掉了不少。
“你现在跪着给唐纳德道歉，我可以考虑给你留全尸。”
浑身是血的熊烨以刀插地，缓缓地支撑起身子站起来，吐出三个字。
“傻*吧，你现在跪地自尽，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留全尸，但是身上的铁甲得打成铁锅卖掉。”
“很好，很强硬，我将怀着最高的敬意杀死你。”黄铜头盔里传来沉闷的声音，巨大的机甲踏在泥地上朝着熊烨靠近。
“咔铛、咔铛...”
轴承、齿轮转动，似乎是在重新装弹。
这绝佳的空隙时刻，逃跑或者进攻，熊烨却不为所动，依旧倚着天外飞刀喘气。
熊烨看向屋内插着的另一把天外飞刀，意识到如果没丢掉那把刀，刚才可能会有机会躲掉这次攻击。
丢掉一把不能随时回收的刀，确实是一个错误。
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伙计突然开挂呢？
威廉再次抬起机甲右臂。
“呼--”
机甲手掌心喷涌而出的，是喷射范围覆盖了一面墙的火焰，正在地上的熊烨几乎无处可逃。
暴雨之下，掌心喷射的火焰场熊熊燃烧，场面过于诡异。
“呲喇、呲喇”落在火焰上的雨水瞬间就被高温蒸发，水火之间，形成了一层蒸汽层。
十、九、八...
威廉看着手臂上的气动仪表盘，雨水之下维持燃烧，红色的指针快速跳动，特制的烈性燃油很快就要消耗殆尽。
熊烨受到了熔炉机甲战士应对巫师的最强手段，确实称得上最高的敬意。
...三、二、一。
火焰消失，蒸发升腾起来的水汽也渐渐消散，然而地面上并没有熊烨身体焚烧过后的灰烬，只有一些温度还未褪去的赤红砖块在闪烁。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翻动声。
笨重的机甲缓慢转身，看向屋内。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埋身在衣柜里翻找着衣服，半个屁股蛋子露在柜门外面，地上散落着领带、衬衫等西式衣物，以及一套焦黑囚服，破损得像比基尼。
或许是祝融八姓的后裔，刚才的火焰竟然让熊烨有点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甚至有周身舒爽的感觉。
如果不是为了进屋拿刀，熊烨还想多烤一会。
“咔铛、咔铛...”轴承、齿轮再次转动。
镜子前的熊烨，正在系上青色长衫领口的最后一枚扣子，脸上伤痕累累，头发也被火焰燎得虬曲如爆炸离子头。
“连头发都没有烧掉么，东方的巫师？”黄铜头盔里传来瓮声瓮气的疑问。
穿戴整齐的熊烨向后摸了一把头发，抽出插在墙上的天外飞刀，侧身看向屋外的蒸汽机甲。
“啵！”一枚手电大小的炮弹射入了屋内，黑色弹道线清晰可见。
“轰！”
精致的小屋轰然倒塌，几片琉璃瓦飞出百来米远，在地上碎成粉末，院内又掀起一阵烟尘。
熊烨与尹凤君被掩埋在了废墟中，生死不知。
屋内的床头灯是附近唯一的光源，如今被毁，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只有蒸汽机甲胸前的三个熔炉核心正高速旋转，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真是愚蠢，现在还进屋子干什么。”威廉说到。
落在钢铁甲板上的雨声忽然小了，威廉并没有在意，踏着步子朝小屋的废墟靠近。
“咔铛、咔铛...”
远处夜空划过蓝色的折线，打起了闪，天空乍明，一个人影悬浮在半空中。
“乃衣服。”
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威廉头顶，黄铜头盔缓慢的向上转动着角度。
头盔的镜面上，两把银刀直扑而来。
平沙落雁！
“咔嗤！”
黄铜与银刀相接，猛烈的金属交鸣，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尾音。
熊烨蹲在机甲肩上，一把天外飞刀已经插入了黄铜头盔内部，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必死无疑。
但是蒸汽机甲并没有轰然倒下，头盔里也没有鲜血渗出。
熊烨低头查看。
黑暗中，裂开的头盔缝隙里，银亮的刀身已经插入半米，并没有沾上任何血迹，因为机甲覆盖之下，是一个空荡荡的腔体。
熊烨心底一沉，有些意外。
空腔深处，依稀可以看到三个赤红的火球在滚动，像地狱三头犬互相撕咬的三颗头颅。
几滴渗下来的雨水低落进去，还没触底便瞬间蒸发，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只机械左手悄然钳住了熊烨的左腿，右手掌心的炮口也抵住了熊烨的后腰，空空的腔体发出声响。
“你以为蒸汽机甲就只是贴几块钢板在身上吗？”
“...咔铛、咔铛...”
炮管就在身后！熊烨感觉心脏在猛跳。
就这么没了？
砰！远处的一颗子弹射穿了熔炉核心箱体，暂时打断了机甲的运转。
“外来者！就地投降，组织善待俘虏！”在人群到来之前，一个男子率先喊出这句话。
黄铜头盔带得银刀跟着转向声音的方向。
熊烨寻声望去，一个身着军服的英武男子，正提着煤油灯快步靠近，火光映出身后紧紧追随来的革命军众。
“不可能！我的水兵们呢！”
威廉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慌乱得像泄了气的风箱，“你们这群卑鄙的中国人！”
卡、卡、卡--齿轮、轴承高速运转起来。
“砰砰”
熊烨叩了叩威廉的黄铜头盔。
“那你以为我是想用刀杀你吗？”
另一把银刀适时落在机械左手上，邦！熊烨紧握银翼的虎口震得生疼，钳住熊烨的机械左手被震开。
熊烨趁机翻身跃下机甲，单手也结着奇怪的手印。
余光中熊烨瞥见了被烧红的炮管。
眼看就要成功，还是慢了一步。
轰！
腰后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了熊烨。
熊烨在空中转了一圈，躺在了血泊里。
插在威廉头顶的刀把上，贴着一张天青色符纸，篆书流金涌动。
只有魔法才能战胜魔法。
血泊中的熊烨吐出三个字。
“天雷引！”
蓝紫色折线划破夜空，应声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