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放轻松。”清水说道,她让白泽坐在道场的正中央,“接下来会有些疼,请忍住。”
“哈?”白泽还没来得及睁眼,一根注射器扎进了白泽的脖子,清水将注射器里紫红色的液体一口气送进白泽的身体里,白泽还没感觉到疼痛,就被眼前绚丽的紫色吓到了,“这是,什么?”他的耳边传来剧烈的破碎声,几乎将耳膜震碎,绚丽的紫色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亮丽的蓝色,破碎声伴随着像是火车鸣笛的声音一同传进白泽的脑海中,在这两种声音之间仿佛能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不断地落地,不断地落地。
白泽抱着头,在地上颤抖着,张着嘴,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大口喘着气,汗液混合着口水顺着白泽的脸颊滴在地上,他闭上眼睛,可是还能看见那些绚丽的颜色,没有疼痛感,但却会让人发疯。
“喂,清水,那是……”林肖震惊地看着清水,“你疯了?”
“德国的那个疯子从来没造出过失败品。”清水站在白泽的旁边,看着不断抽搐的白泽,缓缓说道。
“但是没人能顶住这个药的药效啊。”林肖向清水喊道,“你真想杀了白泽吗?”
“没人顶得住是因为那些曾经用药的家伙是失败品,如果说白泽的能力真的是‘时缓’,那他有可能顶住这个药效。”
“如果他不是呢?如果他的能力只是那些很寻常的呢?就算真的是‘时缓’,如果他没顶住呢?他的命谁来负责?”林肖瞪大了眼睛,向清水逼近着,“你吗?”
“没有人能负责,谁都不能为别人负责,我不能,那些在他身上下赌注的家伙也不能,所有人都在赌,而且没有胜者。”清水轻轻蹲下身子,用无名指触碰了自己的额头,又碰了碰白泽的额头,一道紫色的暗纹在白泽的额头上微微发光,然后便消失了。
“你……”林肖再一次表现出震惊。
“坐标,下好了。”清水抬起头,对林肖笑了笑,“他会成功的,就像这药一样。”
增幅剂——惊骇之物。
奇怪的世界,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颜色,每一件物品都有着不下于十种不同的颜色,可仔细看去来有只有一种颜色,这片天地看起来像是草原,又不像是草原,风轻轻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可看下去,那些又不是草,更像是生物身上的肌肉,上面布满着血管,地上的石头看起来是软的,棱角不断变化着,几秒钟就从一块石头变成了另一块石头,天上没有云彩,也没有太阳,一只巨大的眼睛笼罩在这片草原的上空,这只眼睛不断观察着四周,它每向四周环视一圈,就会有血丝爬上它的白眼仁,他不断环视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白泽就站在这片草原的中央呆呆地看着前方,
“啊……这是哪啊?”
“我又是谁啊……”
“这世界,是这样的吗?”白泽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什么东西丢了,对的,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我来找它……可那东西是什么呢?”
白泽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的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天上的眼睛瞬间看向白泽,无数血管爬上那只眼睛,巨大的血泪顺着眼角滴下,血泪滴落的地方发出被腐蚀的声音,白泽感觉周围的一切正在变小,不,是他自己正在变得巨大,不断地,不断地变大,一滴血泪滴在白泽的肩膀上,腐蚀的声音只发出了不到一秒,白泽的胳膊便脱落了,掉在了地上,变成褐色,变成黑色,变成一堆枯骨,最后消失不见,还来不及惊讶,白泽的头就已经撞到了那只眼睛上,不是柔软的感觉,白泽觉得自己可能撞在一块铁板上,不,也可能是石板,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白泽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变大,他只有跪下才能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不被压死,但是还是不行,他不得不躺下,可这并不能坚持多久,窒息感和疼痛感不断向他袭来,他痛苦的嚎叫着,当他再次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一座山上,不再是草原,身体上的疼痛感虽然消失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喊叫着,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唯独那只眼睛没有变,它突然转向白泽,周围一切都在变小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别,别,别——”白泽奋力地奔跑着,可他没能跑掉,身体不断变大,还是像之前那样,被活活压死。
“呼,呼,呼。”白泽不断喘着粗气,不敢发出声音,这次是在一座荒岛上,天上的眼睛不断环视着周围,白泽没有发出声音,眼睛没有看向白泽,这一次,白泽没有变大,他躲在一块大概是岩石的东西后面,脑内不断分解着面前的情况,他意识到他发出声音天上的眼睛就会看他,他的身体就会变大,最后只能活活被压死,对了,我是来,找东西的?白泽突然想到,虽然不知道找的是什么,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了的话,一定能想起来,白泽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周围,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他与这个世界并不相同,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对的,我不属于这里,那么我要找的东西,也应该跟我一样,不属于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白泽喃喃地说道,他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抬头确定了那只眼睛的视线,然后向荒岛的中心跑去,但不巧的是,白泽无意间踢到了一块石头,石头撞到了另一块石头,发出了碰撞的声音,眼睛锁定了白泽。
这一次是城市,无数建筑物为白泽遮挡那只眼睛的视线,白泽仔仔细细地将整座城市都搜查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找到不属于这世界的物品,到底在哪?白泽感到身上有些痒,他一边抓挠着,一边准备从头搜寻一遍,但不巧的是,在一处空旷的地方被天空的那只眼睛发现了,当白泽缓过神时,他已经变得巨大,无法在建筑物内隐藏。
“该死。”白泽说。
“过去多久了?”清水向林肖问道,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仔细看着地上沉睡的白泽。
“大概半个小时了。”林肖盘腿坐在白泽旁边,也同样盯着白泽看,可惜的是,两人就算一刻不停地盯着看,也没能看出点端倪。
“你俩真敢啊,胆子肥了啊。”林肖旁边的摄像头发出了声音,“不是什么事都有人给你们擦屁股的。”
“……抱歉。”林肖开口说道,清水诧异地看了林肖一眼,没吱声,“他的潜力一直没能觉醒,我正好想试试新药……”
“真希望你喘气的时候过过脑子,我又不傻,这是清水干的吧?”摄像头说。
“不,是我。”林肖说。
森林,山峦,盆地,沙漠,这些地方白泽在摸清规则后都找了个遍,可惜没有所谓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一次是冰川,在落地的瞬间,白泽就呕吐了起来,天上的眼睛一瞬间就找到了白泽的位置,白泽绝望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却无能为力,接着周围晶体反射的光芒,白泽看清了自己的脸,一张毫无生机的,死气沉沉的脸,绝望感爬上了白泽的脑内。
“就这样死掉,挺好的。”白泽喃喃地说,忽然他注意到,自己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眶红红的,就像是刚哭过。
就像是,天上那只眼睛。
白泽猛地抬头,看向天上的那只眼睛,只有那里,还没有去过。白泽咬着牙,对着天上的那只眼睛伸出手,那只眼睛和白泽的眼睛一样,也就是说,它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白泽的身体不断变大,他离那只眼睛的距离越来越小,在几乎快要贴上的时刻,白泽挥出了拳,狠狠地砸在那只眼睛上,血泪顺着白泽的拳头流下,将白泽的右手腐蚀成一块枯骨,可白泽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用那只没有右手的胳膊再一次向那只眼睛发去攻击,当白泽的右臂被腐蚀干净时,白泽换上了左手,左手被腐蚀掉,白泽用额头撞向眼睛,在白泽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只眼睛发出了悲鸣,紧接着,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地上的一切都变成了肌肉组织,将白泽包裹,成为白泽的双臂,天空的眼睛开始脱落,掉在地上,失去了眼球的眼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洞的深处,有着些许的亮光,白泽不顾一切的向那光伸出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被拉长,但越来越接近那光,越是接近,那光便越明亮,终于到了可以用手触碰到的时刻,白泽用力地握住了那道光,那是一块破旧的怀表,世界以一种奇怪耳朵方式扭曲着,但这次,白泽感觉不到疼痛,怀表散发着温暖的感觉,让白泽有种睡在被窝的错觉,他平稳地喘息着,安逸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
怀表的光芒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