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从来不服务。”纪祥把头扭向一边。
男孩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有个性!”
片刻间,爹爹带着夜场保安火烧火燎地赶出来,一见那橘红短发的男孩便如同见了皇帝老儿,点头哈腰的差点没跪下,“冯少爷……都是小杜子管理不善,看我怎么教训这小畜生。阿水阿皮,给我打!”
保安队伍里立马跳出两人,将纪祥粗鲁地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要不再喝一杯,做个按摩,怎样?”杜老大恭顺地像条训练有素的狗。
“也好!不过,我要他来按。”冯少指了指鼻子喷血却仍被毒打着的纪祥。
纪祥擦干鼻血,跟着冯少进了房间。
还好,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单纯就是按摩,冯少没有刁难他,也没说一句话。凌晨四点钟,冯少离开房间,临走时丢给他一只IPAD手机和一万块小费。纪祥傻了眼,没想到他这么大方。
纪祥装好东西,跟着也离开房间。又耽误了一夜,不知阿希怎样了。
他来到杜老大的办公室,敲了敲门,“爹,是我!”
“阿祥啊,坐!”杜老大瞧见他脸上的淤青,直摇头,“瞧瞧,嘴巴甜点儿不就没事了,你第一天上班啊?我是为你好,知道不?昨儿,你顶撞了冯少,知不知道什么下场?隔壁街的舞仔就是拒绝冯少的玩法,当晚就给人做了。爹爹打你,你也就受点儿皮肉伤,十天半月不又活蹦乱跳了;要是落到那帮黑二代手里,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纪祥听着,不时点头称是,眼睛里却总含着心事,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大清早的,找我有事啊?”杜老大似乎已猜到他此番的来意,在场子里,谁不知道他和阿希走得近。
“爹……”纪祥忽然跪下来,“我求你放了阿希!”
“放了他?我没听错吧,放了他,让他出去胡说,引来条子怎么办?”
“阿希他只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会惹事的。”
“哼,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一张嘴吗?”
“我……”纪祥顿住了,是呀,就凭他一张嘴吗,他算什么东西,哪有说话的权利。
杜老大叹了口气,将纪祥拉起来,说:“你可以见见他,顺便劝一劝,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别人的话他也许不听,你是他结拜大哥,他总该乖顺了。”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盏小油灯燃着微弱的光,霍希血淋淋地倒在水泥地上,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一下。
“他是不是没气了?”一个打手说。
“怎么会,十分钟前还叫着小……小什么冉的。有心情想女人,怎么会舍得死?”另一个打手说。
纪祥的身影掠过铁门,向两人吹了个口哨。
“啊,祥哥!快劝劝阿希吧,爹爹怎么打他都不松口,怕也挺不了几日了。”
“是啊,什么爱呀爱的,能比小命还重要吗?”
“得了,祥哥,你们好好聊,我们先撤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出了门,都为霍希感到不值。
纪祥沉痛地走过去,恐怕这次他也无能为力了。黑夜给了霍希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阿希,值得吗?”
霍希缓缓地睁开眼皮,在看见纪祥的那一刻,他笑了,满嘴都是被榔头敲断的碎牙和不断溢出的鲜血。他却笑得很灿烂,仿佛这一瞬间什么痛楚都没了。
“祥哥,到现在我才领悟,你说的‘每个人都肩负着一个使命’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很蠢,咳咳……今生今世,我能和小冉相逢,这是一场最美丽的意外。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这辈子,能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给小冉幸福,就是我的使命。”霍希将一口新涌上来的鲜血,咕嘟一声咽回肚里,接着说道:“使命到来以后,我很庆幸,因为我第一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找到了生活的动力。祥哥,我将用剩下的人生竭力完成它,虽然辛苦,困难重重,但是我获得的是充实,问心无愧的充实感。”霍希强打精神说完这些,呼吸竟越来越微弱。
“希弟,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小冉还在外面等你呢!”
正是因为霍希的这番话,纪祥决定用最后的筹码赌一赌。
“撑住了兄弟,等我回来。”顾不得擦干脸颊上横飞的泪水,纪祥摔门而去。
可怜的纪祥,最后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当他拿出IPAD手机,拨下冯少私人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往后的命运就已注定。
三天后,霍希是被晨曦的光线照醒。他环顾四周,是小冉的小巢。虽然是第一次造访,但从周遭的装饰与摆设来看,很容易便能猜出主人。这个精致的、温暖的、浪漫的小小巢,和她的人一样让人舒服,使心灵宁静。小冉就趴在床边,纤细的身体犹如一只疲倦的白鸽。
霍希将被角盖在她身上,她立马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跃而起。
“你醒了?”小冉惊呼,继而高兴地拍起手,“你真的醒了!”她重新扑过来,握住霍希的手,激动地说:“吓死我了,你被送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转,再也……再也……”小冉哽咽住了。
“对不起……呜……”霍希一开口说话,立刻感到口腔传来的剧痛,痛得他后脑勺直发麻。
小冉见了,更加心痛,“其实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
“你……早知道了?”霍希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阿希……”她轻声呼唤,声音里充满感情,“我就是不忍心看你每天这样捱下去,喝酒、糟蹋身体……我的心好痛……”
霍希的眼眶湿润了,什么也没再说,一把抱住了她……
“对了,春哥找你有事,叫你一醒就给他打过去。”小冉突然想起来。
“春哥?”霍希一愣。
“是啊,就是春哥送你过来的。”
“那祥哥呢,你见过他吗?”霍希的神色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没有!”小冉有些生气地说:“亏我还给祥哥发短讯,说你出事了,结果他只打个电话随便问两句,就不再管你的死活。这种人,真是无情无义!”
“你胡说!”霍希猛地推开小冉,不顾身体巨大的痛楚,一瘸一拐地跑出去。
杜老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春哥又怎么知道小冉住哪?
霍希觉得,这一切跟纪祥脱不了关系。他欠他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