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昌拿了面具之后,气喘吁吁的就下了山,来到和落清樉最后分别的山洞中,此时落清樉背对着洞口而站,他右手边的枯草垛上正躺着一名红衣女子。
女子面若芙蓉,眉浓如墨,薄唇惨淡,面无血色,脸上一片宁静。
脚步声踏踏的传来,落清樉蹙眉转身回头,就见祁昌掀开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已经右半边惨遭腐蚀的面庞。
看到祁昌狼狈的模样,头发有些杂乱,衣服上还沾着血液,令落清樉眸光微紧。
“失败了?”
祁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拳:“回贤王,遇到一点意外,但幸不辱命。”随后祁昌举起面具,捧在落清樉面前。
“嗯,那就快动手吧,本王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抓住那个女人。”落清樉紧接着走出了山洞,将空间都留给了祁昌。
借尸还魂,虽然听起来滑稽可笑,不过都说澄醇莲生死人肉白骨,试试也未尝不可。
祁昌走近,盘腿在干草垛前坐下,将面具放在地上,随后又拿出澄醇莲,用早已准备好的银针迅速封住女子的几处穴道,闭目,开启混沌空间。
咔擦一声,混沌空间裂开一条缝隙,光芒撒进来,驱散了一方雾霭,令白彧站起了身躯。
突然一阵恍惚,白彧就感到一股力量的撕扯,紧接着就将她带出了混沌。
天空,瞬间电闪雷鸣!
借尸还魂,本就是逆天之举,一道闷雷,迅速在天空之中劈下,直接劈向山洞,无数的黄土哗哗落下,紧接着出现无数崩裂的缝隙,带着崩塌之势!
祁昌稳坐如山。
天空又灰暗了几度,紧接又一道,迅速劈下,带着虎啸之势,而此时落清樉早已准备好,抬手就迎接而上,将天雷对抗!
轰!
落清樉狼狈落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烤糊,碎的不成样子,却依旧能遮住想遮住的地方,而他那三千青丝,也因为触电的缘故,呈现怒发冲冠之势,竖立而起!
“噗~”
张嘴就吐出一口黑烟,还带出一口老血,落清樉一张清秀的脸被烤黑,宛如此时他黑如锅底的心情。
麻蛋早知道徒手接雷这么惨,就该多准备两手!
落清樉抬起自己的手掌,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两道天雷扫过,天空恢复原本的颜色,宛若刚刚的乌云万里,从不曾出现过,而干草垛上的红衣女子,睫毛微颤,有了清醒的迹象,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
祁昌立刻起身掀袍单膝而跪,“主子!”
一抹清凉的光线撒进瞳孔,令白彧眼睛微眯,眨巴眨巴眼继续试图睁开,然而待视线变得清晰,她突然坐了起来,就看到已经事先易容好的祁昌。
一些不熟悉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小姐,老掌门死了。
——小姐,老掌门死在皇宫地牢之中,还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小姐,重山剑派全指望您了!
——若儿,你的使命,就是揪出剑派之中的奸细,我回不去,你一定要查清哥哥的死因。
——安凉若,此去,我与你送行。
头痛欲裂,令白彧狠扭眉心,虽然那记忆很真实,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那记忆对她很陌生,宛若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又无迹可寻。
白彧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想起自己是去重山剑派的路上被人所劫,而当时的人黑巾遮面,自己因为大意,被人迎面扫来的迷烟迷昏,中了招。
白彧看向此时跪地且事先已经易容成她的亲信猎天的祁昌,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袭击的是哪一路人?”
“回主子,是有人故意将属下引到这里,属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您躺在这里,属下保护不周,并没查到是何人,还请主子责罚!”祁昌匍匐下身体,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白彧淡着一双眼,“无碍,此事是我大意,还是快些回山。”
白彧随后立即站起身走了出去,而在他们两人走后,落清樉一脸狼狈的样子才走了出来。
远远的,祁昌回头,两人目光相接,以目示意。
白彧这颗棋子最好还是不要辜负他的付出,否则,都对不起自己的这身衣裳!
落清樉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然后眉头紧蹙能夹死一只苍蝇!
臭死了!
韶庭宫。
刚刚变化莫测的天空早就引起了落征鸿的注意,他一直站在长祎殿的窗前,在他的身后是漂浮在空中的无尘。
“醒了醒了!”无尘高兴的在空中转起圈圈来,“小丫头醒了哈哈~”
落征鸿嫌弃的瞥了一眼不亦乐乎的无尘,然后不动声色的跳开。
等萧镜办完事情回来,他也该去抢人了。
四日后南国。
萧镜载着白彧的尸身,经过四天的路程回到了南国白府,在萧镜抱着尸体出现的一刻,娄依珊当场昏死过去,而白竹也流了两行老泪。
反观萧镜,虽也有悲伤,却未流泪。
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宫,南皇随即大笑。
“白彧她就是活该!”这下唯一可以威胁自己麻烦的人都不复存在,南皇如释重负,当夜就颁发圣旨好好安葬。
赵笙歌闻讯,倒是怔楞了半刻。
而姚雪,祁昌之母,却罕见的动了怒,怒在没有体会亲手毁掉她的快感!然后当夜又给祁昌烧了黄纸,并告诉他白彧死亡的消息,让他在地狱好好折磨她!
随后姚雪重重咳出一口血,昏死当场。
翌日。
白府为白彧在开阔的郊外筑起了高高的祭台,白彧一脸平静的躺在上面,四周堆满了干柴,还有鲜艳的鲜花,将那个曾经花儿一般的女子围住。
台下站着的是白竹和娄依珊,白府众人个个身穿白衣,注视着高台上的白彧。
以后,再也没有懦懦弱弱围着白府呀呀大喊的白三小姐,她走了。
泪水,再次泛滥上来,娄依珊哭泣着,双肩不住的颤抖,却被白竹搂住。
萧镜拿着火把,面色凝重的把火点燃,漫天火海,燃烧飞灰烬。
火焰之中的白衣人儿,面色依旧平静,娄依珊多希望,她的女儿能跳起来,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假象。
风扬起漫天的纸钱,飞舞,坠上一旁的哭声,显得那么哀戚。
待到火势越来越大,萧镜才从心里默念了句,“小姐,走好。”他在跟白彧的尸身告别,尽管知道白彧没死,却还是告别。
毕竟曾和他度过那般长的时间的,是她的这番容颜。
一颦一笑,停驻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