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叶院宗认为陈庭生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一面将哼哼留在你那里与我保持联络,一面去探查陈庭生。”
当时不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哼哼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合常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夕梨小姐肯定会没事的”诸如此类的话,从胆小怕事的哼哼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荒谬至极。
还有去审判大会的那次,哼哼竟然主动请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可惜那时候百里赞扬救人心切,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原来哼哼忽然变成了一头生猛的猪,都是你在暗中教她的。”
沐夕梨点点头,“哼哼出自我的仙骨,彼此之间会心意术,除非隔得太远,不然随时可以联系。”
原来如此。
百里赞扬忽然醒悟过来,惊道:“那日审判大会,陈七毛找了借口不准哼哼过去,现在想起来,难道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沐夕梨笑道,“蒙在鼓里的就只你一个傻阿赞。”
“你把那个‘傻’字去掉,我听着上火。”百里赞扬撇撇嘴,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哎,其实不知你,我也真是傻的可以。”沐夕梨幽幽地说道,“我以为你在七毛那里很安全,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可以唐突到这种地步。”
她接着说道:“我去了陈庭生那里,却刚好偷听到玄通派人来和他约定晚上见面。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玄通竟和陈庭生是一伙的。”
百里赞扬气道:“这都是陈七毛设计好的,玄通假意与陈庭生越好,然后陈七毛带着我去找玄通。玄通将他的诡计故意说出来,为得就是引我去大闹审判大会。”
沐夕梨叹了一口气,说道:“七毛虽然年幼,但计谋远在你我之上,可惜我当时谨慎又谨慎,也还是上了他的当。”
“你?”百里赞扬有些惊讶。
“妈爷子儿,真是个聪明的哥哥。”沐夕梨抿嘴一笑,“我在屋子里和玄通说了那么些话,你没听出来,倒叫陈七毛看出来了。”
“等等,”百里赞扬脑子有点乱,“你是说当时在里面说话的,是你?”
百里赞扬只听明白的字面的意思,至于操作起来的意思,他是糊涂的。
就在这时,哼哼插起话来:“二五仔,你当时就没发现的我脸红彤彤的?”
“我只是看了一眼,还以为你要大便。”百里赞扬答得很随意。
“我就算是大便,也是给你吃的!”哼哼显得很愤怒。
“你这个猪头,再给我说一遍!”百里赞扬作势要打,哼哼赶紧躲在了沐夕梨的身后,冲着他直吐舌头。
“也是我的失误。”沐夕梨笑着将哼哼抱起来,一面轻轻抚摸着哼哼,一面说道:“这家伙出自我的仙骨,忽然离开我一段时间后再见面,也会发生应激反应。”
这下子百里赞扬彻底明白了。
原来当时三人躲在窗沿下偷听,陈七毛立刻就发现了哼哼的异常,说明沐夕梨就在附近。
陈七毛比看上起聪明了几百倍不止,他不认为沐夕梨躲在一旁,而是从开始就怀疑里面的陈庭生是假的。
因为陈庭生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虽然玄通在七毛的授意下,也是要将这些秘密故意透露出来的。
可是当时完全变成了陈庭生主动问,玄通被动说,当时连玄通都觉得奇怪了,更何况陈七毛。
“还记得陈七毛故意搞出来的动静吗?”沐夕梨的脸上露出一副佩服的表情,“他的反应可说是相当的快了,一旦发现我是假的陈庭生,立刻发出信号通知玄通。”
“当时我吓得不行,因为你们暴露了,可陈七毛却学了口猫叫。当时我想,陈七毛学的还真像,竟把玄通也唬住了,现在才知道,这两个家伙把咱们都骗了。”
百里赞扬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那天夜里,是他最激动的时刻,以为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谁承想,这是环中环,套中套。
陈七毛是黄雀,沐夕梨的螳螂,而他,不过是只秋蝉罢了,还是快死掉的那种。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百里赞扬不禁皱了一下眉。
“当当”两声响,百里赞扬头上火辣辣的。
“干什么打我?咦,这不是老老妖婆的烟枪吗?”
沐夕梨拿着陈阿香的烟枪,怪模怪样地冲着百里赞扬笑,笑得百里赞扬有些发毛。
“我送给阿香姐姐海螺,阿香姐姐授予我了这杆烟枪。阿赞,以后动脑子的活你不用干了,该动手的时候,你看我点手势。”
沐夕梨将烟枪放在嘴边,“我这个姿势的时候,是说明我饿了,要吃红山茶叶蛋。”
她又换了个手,“我左手摆这个姿势的时候,是说明我渴了,要喝水。”
她将烟枪反过来,“烟口朝下的时候,是说明我困了,要休息……”
她还没说完,百里赞扬就吼了起来:“你这哪里是叫我动手,分明是要伺候你啊!”
沐夕梨忽然柔情的一笑,问道:“做我的长工,你不乐意吗?”
笑容简直比春风还和煦,比鲜花还娇艳,沐夕梨不笑的时候有种孤僻冷清的气质,笑起来更美的明艳动人。
百里赞扬感觉自己就像只掉进了蛛网上的猎物,随意沐夕梨处置都行。
“我……”话说出一办,看到沐夕梨憋着笑,百里赞扬忽然醒悟过来,“麻烦精,竟然差点又上了你的当!”
逗得沐夕梨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都是少年的心性,本来一本正经地谈事情,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百里赞扬认为这里面,沐夕梨占了全部的责任。
“不要再闹了,告诉我下面的事情?”忽然,百里赞扬想起了一件事,十分严重的一件事。
“我当时打得,难道是你?”
确实,当时玄通走后,百里赞扬闯进了陈庭生的卧室,那时候并非陈庭生,而是沐夕梨假扮的,百里赞扬却不知道。
“我当时踹了你,你怎么不说?”
“若是能说,我何必与你分开行动。”沐夕梨的脸上风清云谈,看来并没有因此而恼恨百里赞扬,“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谁知道你性子这么急,没几句你就动手了。”
“你当时一定很疼。”
百里赞扬后悔极了,当时他狠毒了陈庭生,他下得手,轻重如何,他是知道的。
想打这里,百里赞扬将头伸过去。
沐夕梨奇道:“你这是做什么?”百里赞扬道:“你把烟枪拿出来,打多少随你,只要你出气就行。”
沐夕梨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又没有怪你,你也别自责了。”
“不行,你得打我一顿才行!”百里赞扬十分坚决。
沐夕梨笑道:“这样吧,刚才叫你做我的长工,你乐意吗?如果乐意,那就两清了。”
“我愿意。”
沐夕梨只是开玩笑,没想百里赞扬答得果断坚决,沐夕梨一怔,心里竟有些甜甜的味道。
“还是说正事吧。”沐夕梨收齐笑容,“你们走了之后,哼哼因为担心我,所以找了个借口找我,顺便拉了一颗‘不知香臭’,那点伤很快就痊愈了。”
哼哼在一旁委屈地说道:“咱们回来之后,我是出去了,但我是去找夕梨小姐。陈七毛那小子也根本没有去找蜘蛛洞,而是去把他亲叔叔给杀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沐夕梨补充道,“我想着你的冤屈,最好还是由你来洗刷,因此我便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传来你逃跑的消息,我才知道事情不对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呢?我一直在想,玄通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假冒的,我涂的可是最高级的‘化装舞会’,他不可能看出来。”
“但如果是言语当中露出了端倪,玄通那老儿为什么不当场揭穿我呢?不揭穿就意味着他想要把话接着说下去,说给谁听呢,是还是我?”
“再细细想起来,我忽然发现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你们碰巧发现了一只覆地的分身,就到了陈氏一族的祭祀大典,接着陈七毛出现了。可巧的是,你们在陈府又发下了一只,顺理成章地找到了玄通这条线索。这难道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吗?”
“可若是玄通安排的,大可直接将你们引到他那里,为什么牵扯到陈氏一族呢。”
讲到这里,沐夕梨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懊悔的神情,“直到陈庭生被杀,我忽然意识到,原来陈氏一族除了陈庭生,还有一个宗家的大少爷陈七毛啊!”
“如果真是陈七毛干的,那么覆地将你们引到陈氏一族的祭祀大典上就可以解释清楚了,那是陈七毛想找个机会接近你。不经意地接近猎物,才是最狠毒的捕食者管用的手段。是我发现的太晚了。”
“我还有些不明白,当时叶有成被覆地控制,他说你是鬼之国的特使,你为什么不反驳?”
沐夕梨道:“我虽然怀疑陈七毛,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他可以将计就计,那我也可以。”
“等咱们被逼入了绝境,陈七毛果然开始行动了。也是我太大意,以陈七毛的手段我根本不怕,但没想到他身后还有一个鬼面人。一不留神,就被他伤了。”
沐夕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这件事表面上看波澜不惊,其实内里步步惊心,处处算计,陈七毛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两人想起之前那个腼腆害羞的陈七毛,就好像是在谈论另外一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陈七毛呢?
这个背负着仇恨使命的恶魔,又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