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廖此时盘膝坐在丹炉中心,那先前将八卦炼丹炉装的满满灵药灵液,此时已经只剩下五成了,紫色的灵液正好处在孟廖的腰间,古铜色身体暴露在炙热无比的炼丹炉中,掺杂着黑色污垢的汗珠从不断项背间落下,与那灵液融合在一起,发出冷水遇到热油的嗤嗤声!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就感觉到丹田之中传来一股炙热之感,炙热之感转瞬即逝,接替而来的又是一股阴冷之感,就好像前一分钟人还置身在火山熔岩之中,后一秒就像坠入万丈冰渊,冰火两重天一般。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是怎么了?”
孟廖眉头紧皱,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他一边感觉着身体带来的感觉,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悬浮在丹炉中心的黑金石柱,黑金符箓闪动之间,再度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纳之力直接将残余的灵液吞噬干净,只剩下一滩黑色粘稠物。
孟廖还没有修炼过,所以他根本无法进行内视观察体内的变化,此时在他的丹田之内,两股黑白分明的气流从其四肢百骸中,不约而同朝着他的体内汇聚而来。
一时之间,黑白之气,泾渭分明,就像是一盘围棋的黑白子各自占领一方,谁也不上前一步,竟是在孟廖的丹田之中形成了中对峙的局面。
孟廖仔细体悟着这种阴寒与炙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一丝熟悉,或者说他似乎在什么时候听人说过,孟廖闭上眼在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往日脑子里熟悉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般快速闪过,想到往日爷爷和族人和蔼慈笑的脸庞,他的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微笑。
“爷爷,爷爷,我好想像叔叔伯伯们一样可以在天上飞,像大哥哥们一样可以打拳!”
一个只有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拉着一个衣着青袍老者的衣角,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一个小拳头,目光之中露出一种同龄人中所没有的坚定。
青袍老者听到小男孩的话,布满皱纹苍老的脸庞上因为笑容都被撑开了,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男孩的小鼻子,微笑道:“好!等你满六岁的时候,爷爷带你去勘验资质,好不好啊!”
“好!爷爷要带我去勘验资质了,喔!太好了!”闻言小男孩当即便欢呼雀跃起来,眼中满是欢喜,孩子总是对他置身的世界感到有一种从骨子俱来好奇心,毕竟他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对于修炼之事大多都不知道。
“爷爷,勘验资质是干什么东东啊?”
老者低头又看着一脸天真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的小男孩,想了想目露慈爱之色,宠溺摸了摸男孩的头,沉吟道:“勘验资质,就是看你是否有修炼的天赋……”
这时候闭目思考的孟廖,突然睁开眼睛,闪过一道精芒,神色与之先前那种迷惑截然不同,有的只是恍然大悟。
“入道罗灵,结海筑丹,通灵神魄,斩道结婴这就是先天四小境。”
“我现在体内出现的两种情况,应该就是爷爷所说的入道罗灵了,只要把这两种气流保持一种平衡的状态,就标志着我进入罗灵境。”
罗灵境意味着成功开始入道修炼,可以引天地灵气入体结成丹海,便就可以筑基成丹则可称之为修士,罗灵九品之境则只能被称之为准修士。
修道本就是行逆天伐仙之事,天之无尽,包容万物。人即修仙,天又包容,而修士只可顺应天道轮回修身炼道,若是到达天道法则之底线,触之违之,天道必惩,雷劫必罚!
而准修士修炼之前,必须要寻求一部调息真力的妙法,以求沟通自身血脉之中的灵途,以证天道灵气纳入丹湖道海。
修士若没有妙法调息入体灵气所汇聚的真力,准修士最终会因为进入体内真力乱窜,导致经脉爆裂而亡。
天下修仙炼道法门诸多,皆是隐藏于修士血脉识海之中,这便是修士之灵途,就像符箓乃是修仙炼道一个法门,就如方士以草木炼丹入道,武者以炼体入道,这几种都是极为常见的入道途径,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另类之士,比如说有的以兵者入道,有的以奇门遁甲之术入道,当然还有青巫风水之术诸如此类等等。
“去哪里寻找调息吞纳灵气的妙法?”而孟廖此时当前唯一的处境,就是缺乏调息真力妙法,丹田之中阴煞与灼阳之感异常强烈,有一种欲要冲破肚皮的势头。
孟廖心头一震,此时的处境已经变得岌岌可危,如果再不调息丹田中的阴阳之气,他的性命可能随时随地都会丢掉。
汗珠从孟廖的额头滑落,他的眉头紧皱,面临死亡,他没有任何恐惧,从小在别人的奚落与嘲讽中长大的他,早已经将其的心智磨练的犹如磐石一般,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冷静,一定要冷静!”
突然,孟廖眼眸之中再度闪过一道精芒,清修的脸庞上掠过一抹绝然,因为他想起了家传青巫秘术九字风水玄术图,其中的天字卷记有调息吞纳真力的妙法。
孟廖家传青巫秘术共分九字,每一字乃是一卷,每一卷其上所记载的内容皆是不同,而这九字分别是:天、地、阴、阳、道、凡、仙、妖、遁。
而这天字卷记载了一部传承不知何来的调息妙法,最是适合初修道者的修炼,吐纳之术,修得便是一股蕴阳之气,丹田聚气,化真气为真力,藏气之地谓之丹湖。
苦思无果,孟廖便不在思索,旋即渐渐地他再度闭上眼,仔细回忆起那九字风水玄术图天字卷中的妙法,并且按照其上的真义,调息吐纳了起来。
随着孟廖的调息,很快先前那躁动不安的阴阳二气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一个时辰之后竟然凝结成两滴水,一黑一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等到孟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而在他体内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阴阳二气凝结的黑白水,竟然交织在了一起。
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二极,属性相克,但可衍生万物,而孟廖体内两滴黑白之水,竟是形成了一个极小但依稀可分辩出的太极图案。
“这难道就是罗灵境一品了吗?那我这是以何物入道呢?”
他用的是家族传承的九字风水玄术图中,天字卷吐纳调息的妙法,孟廖实在想不到其它,暂时只能说他是利用青巫风水之术,修炼入道。
以青巫风水之术入道者,在近万年之中,已经不曾有人了,因为入此道者,天道使之命理有先天残缺。
人天生命中自有阴阳之属,五行造化之理,若人修习连天道嫉妒的古易道经之术,本天机不可泄露的威严,降下三缺,使之修者命理多变,其身缺阴少阳,正所谓少阴不生孤阳不长,所以可成道身者,自远古无几!
就在孟廖惊叹之间,身体已经没了先前那种火烧冰冻的感觉,而黑金石柱猛却是地一动,盘踞在柱身之上的黑龙好似活了一样,黑金之影幻化成黑龙,金色的龙眸熠熠生辉,龙口发出一道似乎蕴含了无尽荒古之力的龙啸,震荡而出!
淡淡的黑雾涌动间,一头龙眼泛着金光浑身布满黑鳞的战龙几下翻滚,龙头猛地上扬,再度发出一道龙啸直接朝着丹炉之顶奔撞而去。
那黑金之龙用着一种极为霸道的气势一个撞击竟是直接将闪烁着无尽灰芒的封魔印洞穿,端的是霸道与威武的气势!
“咣!”
一道金铁撞击之声陡然间在炼丹房中回荡,那古铜打造而成的炼丹炉,此时已经化作了一滩碎渣,七零八碎的散落一地,紧接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少年出现在丹房中。
孟廖见到身上没穿衣物,目光当即四下张望搜寻,终于在房间的一角挂着一件灰色道袍,二话不说直接穿了起来。
就当他刚把衣服穿好,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仙儿,你师尊当真发怒了!”
“是啊师傅,你走了没多久,丹炉就出事了,而师祖刚刚从外面回来……”
听这声音,孟廖知道这是胡仙儿去灵绝城找她师傅回来了,当下孟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麻神子可是将他直接丢进丹炉炼丹了,如今丹炉也坏了,炼丹失败了,而他自己却好好的站在这里,毫发未损。
当下,孟廖一阵思索,最终有了决定,暂时躲藏起来,如若不然他还是无法逃脱祭品的下场!
心中打定了主意,孟廖刚一转身钻入卧榻底下,便就看见吱吖一声门已经打开了,走进两个人,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张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大众脸,不过那一双小眼睛透着一种狡黠与奸诈,目光时不时露出色迷迷的上下打量与同前来的女子。
而那女子孟廖自然识得,正是胡仙儿,而那被其称之为师傅的中年人,孟廖应该也猜的到此时人便陈星河了。
刚一进门,胡仙儿目光四下一扫,当即就呆在那里狐媚的俏脸上露出满是不可思议的之色,满地都是金属碎片,一旁的摆放丹药的架子也翻倒在地,整的来说已经不能狼藉来形容。
陈星河见到胡仙儿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疑惑,迈步进入丹房,见到七零八碎的丹炉碎片,当即也惊愣在那里,心中无比惊诧!
“他娘的,这丹炉是谁搞成这个样子!”
他比谁都清楚,炼丹虽然使得丹炉爆炸,但那只有初入丹道的丹师方士或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加之麻神子所用的丹炉乃是选材九玄古铜铸造而成,岂是这般容易破掉。
而今,这散落一地的丹炉碎片,就摆在眼前,就连那些装着许多珍稀丹药的玉瓶玉函也都碎的碎,倒的倒,五色各异的丹丸到处都是。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啊?”胡仙儿看着同样惊诧的表情,思索了半晌,这才悻悻的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听到胡仙儿的话,陈星河脸色也是愈发阴沉,他私自前去灵绝城办一些私事这就惹恼麻神子,坏了后者炼丹大计,如今卦铜丹炉搞成一滩碎渣,按照陈星河对他的师傅麻神子的了解,这种种自然会算到其的头上。
滔天之罪,其命当诛!
对于麻神子的脾气心性,陈星河则是极为的了解,手段狠辣,心胸狭窄,这是对麻神子最贴切的形容了。他的命看来是保不住了,随即脑子一转,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三十六计跑路才是上策啊!
胡仙儿目光不动的盯着陈星河,在这弱肉强食的仙门生活多年的胡仙儿早就锻就出一套十分精准察言观色的本事,再见到后者大众脸上颜色的变化,她就隐隐猜出一些端倪,深知陈星河的本性,心道:“这老东西是要跑路啊!”
陈星河的修为乃是罗灵境八品,在漠刀门内门弟子也只能属于中末之流,天资一般,但是他天生一张好嘴,人情世故他的脑瓜子那叫一个灵活,死的都能被其说成活的,其狡诈之能可见一斑!
“仙儿啊,我的宝贝徒弟,你师傅我在这漠刀门混迹不下三十年了,从一个外门弟子,一点一点向上爬,才混到了宗门执事,只可惜啊,以后这些终将成为过去了。”陈星河一边装出哭腔说着,一边假装用手去擦眼泪,而目光却是有意的扫了一眼胡仙儿的神色,沉吟了一会,又接着佯出哭腔道:“仙儿啊,你得帮为师一次啊!你不像你那死心眼的师兄高峰,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为师在说些什么吧?”
“师尊,怒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啊!”胡仙儿神色淡定,朝着陈星河作了一个揖,语气不缓不慢的道。
陈星河见到胡仙儿神色淡定如常,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在我的面前玩心机,你还嫩了点,随即陈星河脸色一沉,“胡仙儿,不要以为你以前做过那些事啊天衣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最近这丹房丹药少了不少,你师祖也早就察觉,但都被为师搪塞过去了。”
“为师可是知道,这几年你的名声在那些外门弟子中可是不小啊!想必你应该也赚了不少灵石了吧!”
一听这话,刚才还装作神色正经的胡仙儿,俏脸当即都白了,眼神中掠过一抹恐惧,不过,毕竟混迹宗门多年,心性自然不像普通老百姓人家的姑娘单纯,恐惧很快便被胡仙儿压了下去,装出有些疑惑的神色,问道:“师傅,仙儿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过,很显然胡仙儿的底气不足,目光闪躲,根本不敢和老奸巨滑的陈星河对视,后者见状不由得朗声一笑,语气一改之前的温和,阴沉沉的道:“你从丹房偷出多少丹药?不要以为为师不知道,这个账为师可是给你记得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