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的饭不欢而散。
叶欢才明白，原来父子之间的矛盾，哪里都有。
后来，老爸在外面一直到了晚上，才喝得醉醺醺地跑回来睡觉。
次日，睡得日上三竿，老爸才爬起来。
他简单洗漱吃了早饭，看到姐姐和叶欢在一旁学习，便走了过来。
“你们过来一下，今天测试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老爸从墙边拿了一根指头粗的木条放在桌上。
“小茹，你是姐姐，先从你开始。”老爸拿过姐姐手里的课本，随手翻了一页，指着里面的一个汉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姐姐凑过去看来一下，还好这个字是她认识的，微微颤抖着嘴唇回答，“想，想法的想。”
“嗯，这个呢？”老爸手指往下一移，找了个笔画更多的字。
“这个念藏，藏起来的藏。”
老爸看这页没什么好抽查的，就往后翻了十几页，”那这个呢？“
“这个念……念……”姐姐卡住了，她心里没把握就不敢大声念不出来。
老爸的脸色一板，“这个念什么？赶紧的。”
叶欢凑过去一看，这是个“薰”字。笔画多，确实有点难度。
老爸看她没念出来，停了一下，就翻到了后面，重新指了一个字。
这一次，姐姐倒是念出来了。
后面又指了几个，总算姐姐平时还是用功的，没有再掉链子。
“好了，把手拿出来。”老爸将课本扔在了桌上，拿起木条，往她手上打了一下。
姐姐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呜呜”的却不敢哭。
“你去把刚刚那个不认识的字抄十遍，等下我检查。”老爸示意姐姐自己过去。
叶欢看着姐姐搓着手，强忍疼痛，不禁感叹，真的是万恶的世界啊。
“轮到你了，”老爸扫了叶欢一眼。
叶欢拿着一年级的课本过来，他要开始过五关斩六将了。
坐在小凳子上，叶欢一副静等开始的模样。
“我看看你幼儿园里都学了什么？这个念什么，”老爸指了指开头第一页的一个字。
“天……后面是地和人。”不需要老爸伸手，叶欢把后面两个字一起报了出来。
老爸有点惊讶，但还是不太相信，“后面几个字呢？”
“金木水火土。”这么简单的生字，叶欢都可以唱出来了。
继续又翻了几页。“这个字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倒影的影，尾巴的尾，青蛙的蛙。”叶欢一点都不带磕巴。
“你怎么都认识啊？这么厉害。”老爸的怀疑之火熊熊燃烧。
“姐姐教的好啊，之前她给我辅导了好几天。”叶欢把锅推给了还在边上忍着疼抄生字的姐姐。
“这样啊。”老爸点了点头，“不过不能骄傲，一定要谦虚，认真学习。”
“我跟你说啊，当年，我还是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有一次，你爷爷也要考我们学习。”
“他把整本书翻开，把边上都蒙着，就中间露出来一个字，叫我们认。那时候，每天都要去地里干活，打猪草，捡海螺丝。可不像你们现在这么幸福。”
“而且字要是认不出来，就把你脑袋往门板上敲，你看看，你身后的这些木板，上面就有我们当年留下来的印。”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叶欢及时地发表不平之声。
“所以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能偷懒，知道了没？”老爸及时总结经验教训。
“嗯，爸，我知道了。”叶欢连连点头。
“再给你们说个事情，”老爸今天谈性甚浓，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我当年16岁的时候，就被你爷爷从家里分出来，自己一个人生活。”
“也就比你们大个六七八岁吧。那时候分家就给了200块钱，分了这间木头房还有几亩地。”
“想要挣口饭吃，就只能出去跑海路，做运输。这几年生意不好，赚不到钱，现在连船上的股份都卖了。”老爸说着说着，陷入自己的回忆，却是一把心酸的泪。
“那时候，从外面跑船回来，家里没饭吃，去你爷爷那边，他还不给饭吃，我生起气来就直接把锅给掀了。”讲着讲着，老爸不知怎么地就开始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
不过，这暴脾气可真的是让人够难受的。
叶欢听了牙酸，尴尬至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你这书读得还不错，这五毛钱奖励给你。”老爸从兜里掏出钱，抽了一张五毛的出来。
叶欢接过钱，看了下，便塞进了兜里。
这钱可以等下出去买点零食，分点给姐姐吃。之所以不选择直接拿石榴出来，在外面还好说，在家里被父母发现了，就有点难解释了。
叶欢看老爸回房间了，便悄悄地溜出了门。
站在离家门口不远处的一间小卖部里，叶欢看着一木板的各种糖果零食。
说实话，他有选择困难症耶。
小卖部里面的老板娘倒是很客气，也没有催促他。
叶欢分析来琢磨去，买了十颗牛奶糖。
这算是最划算的。这时候的牛奶糖，奶味足，糖分够，叶欢记得，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在嘴里含一颗牛奶糖，可以吃大半节课。
而且，一共十颗，就算分一半给姐姐，他还有五颗。
回到家里，姐姐还坐在桌子前忙乎。
那五个字是抄完了，可是暑假作业还有很多。
叶欢凑过去，往她作业本上塞了两颗牛奶糖。
“给我的？你哪来的。”姐姐抓起牛奶糖，塞进了兜里。
“刚刚爸给的钱啊。”叶欢指了指房里。
“哼，”姐姐侧身继续写作业。
“再给你三颗，我们一人一半。”叶欢又掏出了三颗牛奶糖递过去。
然后自己剥开了一颗，扔进了嘴里。
牛奶糖的味道，还是那么的甜，在嘴里滚两下，就是一口的牛奶香味。
“小欢，过来……”阿东爷爷在门口和他招手。
叶欢赶紧跑过去，“阿东爷爷，今天要去钓鱼了吗？”
“不是今天，是明天，上次和你说好的明天上午有个钓鱼协会的比赛，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获奖了奖金平分，还记得吧？”阿东爷爷笑眯眯地道。
这是看到了叶欢的运气儿，每次两人联手，就可以钓个大丰收，阿东爷爷自然记得叶欢的好。
“当然记得，到时候见，不见不散。”有赚钱的机会，叶欢自然不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