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如此热情的亲昵,心累的温札礼并没有推开汪红鱼,而是自己也反手给了他一个勾肩搭背。他记得这是毕业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与他而言,失踪了好久的大学室友。因为这两年里每一次他来到这里,他们总能因为各种缘由没能见上一面,没能好好嘲讽对方一番,更说不上勾肩搭背地喝上一杯。
葫芦娃宿舍的七人都来齐了,除了衷心祝福了一番华夏寿诞以外,也齐齐庆贺再一次的聚首,然后就真正意义上的举杯共饮了。七个杯子,不论是什么酒,也都喝光了,也都拿着杯子倒着晃了晃。
这么一杯酒下来以后,兴致都上来了,温札礼正想着坐下等待夜宵的到来,刚才想着要给他来一系列劝酒活动的吴胖子等人可不会放过他。或许他们就是特意想好了,蹭他空腹,非要让他喝醉一次。
吴胖子,宫刚刚和文海阳这三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喝了一杯下肚,也没坐下,直接就续杯了,也没忘记给大伙续上。吴胖子一边倒酒,一边开口说,“小刚啊,许久不见,刚才我已经给温总敬过酒了,现在轮到你了,不能失了主人的礼仪啊,对不对?”
性子急但是很精明的小刚也是反应迅速,当即拿起满上的酒杯,朝着汗流浃背的温札礼说,“我们敬爱的温总啊,我们亲爱的札礼同学啊,我们葫芦娃寝室的老大啊,我作为寝室最小的弟弟,承蒙你的关照,我们难得相聚,这杯酒,感情深就要一口闷,我干了,你看着办吧!”
没有给温札礼半秒的推脱,宫刚刚酒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重感情的他,也只能连忙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喝完以后,他迷糊了,不是因为几杯啤酒下肚的醉晕,而是他觉得这几个熟悉的人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可能更加圆滑,可能更加随性,可能更加主动……
自然而然地让他开始想起初见那些天。
那年为了避开拥堵和提前熟悉环境,温札礼去火车票代售点给爸妈和自己买了比学校安排的新生报道日早一天的票,9月16日上午启程。
几经周转,在学长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他需要住下的宿舍,见到了当时他认为是一个还不错的文艺范同班同学的室友。
在温妈妈强烈要求下,她给儿子弄好了床铺和蚊帐等床上用品后,让儿子去邀请他的同学一起去吃个晚饭。
温札礼父母的好心邀请,汪红鱼并没有答应下来,他解释道,他需要和他表哥一起吃饭,他也在这边上学,他们已经约好一起吃饭了。
一行三人当晚并没有去食堂用餐,夫妇二人想带儿子吃好的,起码是找那种没有辣椒的,广省人吃不惯。可惜他们在学校后门找了好久都没有,只能讲究着吃了些看起来辣椒不那么多的饭菜。
晚饭过后,一家子在校园内再散了会步,正准备回寝室的温札礼,被爸妈以宿舍一般和旅途劳累为由,被带去父母落脚的宾馆加了个单间休息一夜。
第二天起床洗涮过后已是临近中午12点,疼爱儿子的温妈妈提议了去市里走走,去大商场给儿子配置各种必须品。温札礼却是觉得,虽然学校位于郊区,但是周围的超市便利店啊,东西都很齐全,只是不想让拒绝母亲。
从市区买好东西再回到校园外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温札礼让父母回宾馆,约好一会六点吃晚饭。然后独自一人将战利品带去宿舍。一路上边走边仔细熟悉校园各处。
走了几分钟后,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七人大宿舍,实际上是四张上下铺组成的八人间,空出的一个用于存放杂物。温札礼从双肩背包外层摸出了钥匙,开了门后,走进去,发现还是只有汪红鱼一个在屋里,这回他不是如同上回一般玩手机,而是在看书。没仔细看是什么内容,估计也是比较有文学气质的吧,主要是他发现了寝室其他的床位也都摆满了东西,而且收拾过了。他简单数了数,除了红鱼和自己的床位整理好的,还有四个,朝着汪红鱼询问,“红鱼啊,这几个床位新来的泥见过了吗?系(xi)偶们同班的同学么?”
刚才开门的时候汪红鱼已经注意到温札礼了,只是专注于书中世界,无暇顾及,现在听到他的询问,连声应答“嗯是的。他们是午后到的。刚才出去不久的。你吃过晚饭了么?”
温札礼一边把东西往床上放,一边扯了扯嗓子说,“哦哦,还没了,回来放下东西,一会出去和爸妈吃,来两天了,明天回去了。泥吃了么?”
“正准备去食堂,我今天办了饭卡,饭菜选择好像还挺多的,不过价格比我高中那会贵了好多。”说完,汪红鱼就起身穿上运动鞋拿起了手机钥匙和卡,往外走。
温札礼正准备再次邀请他一块吃饭,毕竟往后几年都是朝夕相处,他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可是习惯了说走就走的汪红鱼就这么走了。
刚走了一会儿,正在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温札礼听到开门声,他还以为汪红鱼是不是拉下了东西没带,所以往回走,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下。
发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是四个人。对,没错,四个明显有着不同穿衣风格和外形的年纪相仿的男生。没有家长在旁,也没有戴着工作证的学长或者学姐陪同。用一个数年前红遍华夏大江南北的组合V4就十分贴切了。下意识的,温札礼猜测这几个人是他的同屋室友,然后就是仔细一看。
最先进来的一个戴着镶嵌亮珠片和印有骷髅头的大头鸭舌帽,不算高,大概一米七吧。身形稍胖,算不上那种特别胖,仅仅是比起他自己来说,大概重了也就二三十斤吧。脸稍长,但不是细长型,是稍微椭圆的那种,而且下巴稍长。架了一副黑框眼睛,当时没仔细看,温札礼并不知道是无镜片的。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圆领T-shirt,胸口印有几年前比较潮流的图案。裤子也是比较宽松类型的湖蓝色牛仔裤,裤脚没有卷起来,就那样随意的耷拉在踏步运动鞋往上一点的脚踝处。手上还戴了一块纯黑色的略显重金属感的电子手表。
若是他穿的的裤子修身甚至紧身,再把裤脚卷起或者用个塑料皮绳绑紧,留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长发,温札礼会毫不犹豫认为这是一个十足的zang爱家族长老。只是他没有这样穿,而且他没有五颜六色的的奇异长发,他的头发比较成熟。是的,很成熟,成熟到让人会觉得,他的头发有点儿个性,喜欢离家出走。
温札礼看了一下来人后,清了一下嗓子,笑着说,“泥们猴,偶是翁(wen)渣泥(札礼),泥们也是这个寝室的么?”
随着吴潜绥走进来放下了一瓶果果橙在靠门的床上,身后的几人也都走进来了,他听了温札礼那极致的普通话,仔细理解以后,笑着回应,“是的。我们都是这个寝室的,我叫做吴潜绥,下午刚到。他们也是下午到的。听你的普通话,你是广省人吧,很少见。”
“潜水?”温札礼不自觉的问了这么一句话。问了就有点儿尴尬了,这样直接的询问不适合。
“不是那个水,不带翘舌的,晋绥的绥。你的普通话需要多多锻炼啊。很高兴认识你啊。”吴潜绥也不介意的回道。
同时,他开始给温札礼介绍其余三人,“这个高高瘦瘦的,典型北方人的是宫刚刚,来自于甘省庆市。我上铺的这个是文海阳,也是胡省的,来自永市。还有,他是李嘉兴,阳市本地人,东县的。”,一边说,一边指着相应的人。
要不是他介绍,温札礼还以为他们从一个高中毕业来同一所大学上学。在吴潜绥介绍的时候,他也在仔细看着几人。
宫刚刚,确实比其余几人都要高一些,但不算是高特别多,而且很瘦削,手脚都是很细长。估计是营养不良,所以没有传闻中北方男生那种魁梧高大。五官相较于南方人,特征更加明显,鼻子高而尖长,略带点异国特点。脸色偏暗黑,而且有着不少的斑点,再配上一副长方形镜框的金丝眼镜。稍稍与在场几人都有点儿脱节或者说是代沟吧。
他穿了一件红白蓝灰相间的格子短袖衬衫,纽扣全部扣上。而下身是一条纯色的白色短裤,没有超过膝盖,不知道本来款式就是短的,还是特意买的短款。最最让温札礼记忆深刻的是,他穿了一双皮凉鞋,还穿了一双看起来沾满了不少灰尘而略显黄旧的白色长袜子。温札礼很少穿凉鞋,更不用说凉鞋配袜子,尤其是长袜子,人生中也很少看到广省人这么搭配,所以多看了几眼,带了不少疑问和奇怪,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刚才已经出丑一回了。
接着便是转头看向睡吴潜绥上铺的文海阳,真真是人如其名啊,一副文质彬彬还阳光灿烂的样子。白嫩的皮肤,眼睛黑黑的大大的很有神,唇红齿白,这要是女孩子有如此外貌特征,怕不是要让温札礼同学误会啊。稍微方正的脸和降低他形象分的黑框眼镜,以及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让温札礼清楚知道这是一个能放在古代当作谦谦君子的人。
特别是当穿着一件蓝色条纹立领Polo衫和一条镶嵌白纹的蓝色短牛仔裤的他灿烂地笑着说,“温同学你好,我是文海阳,来自胡省永市。”时,温同学觉得这绝对是一个形象极佳的当代君子啊。
脑袋里依旧盘旋着“谦和如玉,文质彬彬,海蓝壮阔,阳光灿烂”等词语的温札礼,一边淡定的说“泥猴啊,偶系(xi)翁(weng)渣泥啊,多多指教。”一边依依不舍的朝着睡在宫刚刚下铺和温札礼对床的李嘉兴看去。
是的,温札礼挑了一个下铺,他觉得上铺太麻烦了,各种不方便。
抛去脑中各种优美词汇,眼前这人皮肤也是不错的,只是没有了文海阳那般灿烂明媚,他看起来也很瘦,没有宫刚刚那样的皮包骨头,仅仅是稍稍瘦了点,可能是还没有发育完全那种。长得也高,大概比起宫刚刚差了点儿,约莫1.68米那样。他穿的衣服就比较年轻而且带有点儿时尚感,很对温札礼的胃口的那种风格。一件纯白色T-shirt上印有小小的logo,是踏安的。配了一条灰白色的运动长裤,仅仅到了脚踝,没有拖沓到鞋子上,好像也是踏安的。鞋子却不是踏安的,是一双白色的721度的板鞋。手上没有带东西,但是脖子挂了一个由红绳串起来的金边玉佛,看起来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很受家里人疼爱的样子。这也是V4当中唯一没有戴着眼睛的,很是让同样不戴眼镜的温札礼欣慰。如此好的形象和创意风格,应该常常约妹纸出门聚会,以后可以好好向他学习了。
同样的,他也是扯了扯嗓子,用着他自以为流利的普通话说,“泥嘉兴(xin),泥猴啊,偶是翁(wen)渣泥,以后就住一个屋了。”……
有点儿触景思旧的温札礼想着想着,回想完了当初这个V4组织的到来,以及当初的想法以后,他还是觉得,岁月这把杀猪刀,好像有点儿走偏了。老天爷不仅仅让这些人外貌都开始变苍老了一些,也让他们性格变得更加成熟了,好像还给他们加了点特效药。
啥药?毫无疑问,温札礼觉得吧,就是二货老汪吃的那种二货药。一个个怎么全都变得越来越二。估计这是一个病,还是个传染病,得治。
还在温札礼沉浸在回忆和幻想当中时,吴胖子和宫刚刚就立马朝着他喊起来,“干嘛了,温札礼,你是不是养金鱼啊,快点把酒喝了啊。你不喝,我们把酒帮你灌下去了。”
养金鱼!这是从前温札礼第一次组织葫芦娃寝室聚餐时给他们说的。咋了,今天自己真要养金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