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师和普通人的画都是画吧？大师的技艺也是从普通的素描中积累出来的。”
从小到大贝尔纳黛特接受的教育就是作品与美术风格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传世名作和用麦秸在地上随手画下的涂鸦都应该得到尊重，她觉得每个创作者都应该在美术史中留下姓名：“艺术是在不断发展的，而每个创作者都为它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所以我觉得不应该遗忘他们。”
赫尔曼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一直在几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心中，艺术都是一条崇高而荆棘遍地的道路，这种偏颇的认知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促使他们选择了施法者、执政者、商人这些看起来更加轻松也更加现实的职业，但不该是这样的。
从来都不该是这样的，加卡斯在降临人间时将灵感无私地赠予了每一个人，他们生来就有享受美的权利，也有创造美的权利，无论创造出的是珍珠还是沙砾，他都不应该用自己的傲慢来否认那些创作的价值。
对面的女孩神色平静，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震古烁今的大道理，她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赫尔曼突然感到了羞愧，枉他信奉了艺术之神这么多年，对祂的理解居然还不如一名对祂毫无信仰的血族。
“您说得对，是我狭隘了。”他叹了一口气，却久违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又滚烫起来，“请您放心，关于课程我会尽早安排下去的。”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您了。”
贝尔纳黛特一头雾水地起身告辞，她刚才说了什么慷慨激昂让人醍醐灌顶的话吗，为什么老人家现在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自己人生的指路灯塔？
走出门的时候，弗拉德在门口等她。
“我说你也太能拉仇恨了吧，”和她混熟了之后弗拉德嘴里也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梗来，同时手下毫不客气地揉着她的脸，“舞曲结束后那个小姑娘差点被人活拆了，她说的那个‘林’就是你吧？”
“放手。”
贝尔纳黛特拍开他的爪子：“不许说出去，否则后续发售的扑克牌你别想从我这里要到完整的典藏版。”
弗拉德被击中了死穴：“哇你是真的狠……那选修课又是怎么回事？你准备开班教沉星的学生设计衣服？”
“只是美术课而已。”贝尔纳黛特又打了个哈欠，“这可能决定了你最早能什么时候拿到典藏版本的扑克牌。”
弗拉德想起了最近学院里因为集卡而掀起的腥风血雨，如果不是因为贝尔纳黛特提前给了他一份收集完整的卡，他肯定也会成为那些人的一员，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下一盒肯定能开出血族始祖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文化入侵吧？”
“现在还早呢。”
贝尔纳黛特不置可否，扑克牌充其量只不过是撬开了一个微小的口子，对她而言可远远不够，她的目标可是……嗯，让血族成为偶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