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镇是M市近郊的一个小镇,传说当年诗仙李白长居于此,留下了很多传说而得名,上千年来这个名字从未改过。沱江在这里的富罗山下拐了一个大弯,山脚的一小片平原就是诗仙镇的位置了。
通过并不宽阔的河岸,诗仙镇和十来公里远的M市市区紧密相连。随着这几年的开发,诗仙镇也到了城市扩建需要拆迁的地步了。
诗仙镇和青莲镇一样,都在沱江边上,但却并不相邻,两镇之间的距离有大约一百公里,中间隔了江市,这是一个县级市,棣属于M市。
相对来说,青莲镇处于江市与锦城之间,地理位置更好一些,而诗仙镇处于沱江上游,环境更加优美。而且诗仙镇处于M市市郊,经济发展受巴蜀第二的M市辐射影响,发展更好,这里的人生活水平更高一些。
诗仙镇仅有三条几百米长的小街并排顺着河岸蜿蜒开来,一条街的院子和商铺不过三四十家,每隔五户八户,总有阡陌小巷将三条小街联通起来。
在靠河岸的小街一个巷子口,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小伙蹲在一个破旧的三轮车旁边,车上用废纸板扎出的红色大字招牌煞是引人注目:收破烂!
四月一日对于蜀中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还没有怎么西化的小镇是没有人过愚人节的,所以这个破烂小伙也肯定不是来搞笑的。正午的阳光不算很烈,但已经有些引人燥热。破烂小伙把他沾了泥灰的夹克脱下来搭在三轮车上,看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满身酒气的从旁边的小餐馆出来,当头一个身材高大,理着小平头,脸色凶狠阴沉。小餐馆老板一边站在门口送客,一边念叨,“辉哥,辉哥,这都欠了两百了,你看什么时候还是把账结一下?”
辉哥打了个酒嗝,拍拍中年老板的肩膀,“看你说的,陈叔,叫你一声叔,咱们可是从爷爷辈就打下来的关系!放心,这片拆迁呢,告诉你我可是在里面拿了大项目。等工程款一下来,一定给你结清!你可别去我老爸子那里念叨……”
嘀嘀咕咕一阵之后,辉哥挥手和小餐馆老板告别,慢慢悠悠往前走,突然看到街边的收破烂的。
辉哥有些疑惑的问旁边的小混混,“这片破烂不是归李贵了吗?怎么换人了?”
旁边的小混混也不清楚状况,直接走到年轻人面前,斜着眼睛问到,“小子,你是谁,李贵呢?怎么换你了?份子交了吗?!”
面前黑瘦的年轻人灿烂一笑,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
“你小子别想给我混过去,告诉你,这一片都包给李贵了,你小子要是……”混混见状,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说话间,黑小子站了起来,比一般人黝黑很多的皮肤配合足有175的身高,让面前矮壮的混混一怔。不过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年轻脸孔,胆子不由一壮,“听到老子说话没有,你……”
“辉哥好!”黑瘦年轻人笑着对着混混后面打招呼。
辉哥有些纳闷儿,没见过这年轻人啊?“你认识我?”
“瞧您说的,诗仙镇谁不知道辉哥啊。”黑瘦青年斯斯文文的说到。
辉哥看着好学生一样的青年,“还算懂礼貌。知道这条街上的规矩?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把份子钱交一下,李贵怎么回事?”辉哥漫不经心的说。
“我叫李天,李贵这两天生病了,刚好我叔听说我放假了,叫我来顶两天体验生活,就给李贵打了个招呼……”
“你叔是谁?”
“挺上道的嘛……知道抓住重点,怪不得这个混混将来能混得不错。”
林夕心里嘀咕了一下,保持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叔啊,我叔叫李泽,在市区那边上班。让我过来体验生活、勤工俭学的时候还特地提到辉哥您呢,这几天还要您多多照顾了。”
辉哥有些纳闷了,“李泽?不认识啊……”
“回头把份子钱交了,有事报我辉哥的名号!”辉哥看眼前的年轻人还算顺眼,漫不经心的转身准备走了。不过份子钱这事儿就有些欺负人了,不过是顶李贵两天,而李贵又已经交过钱了,还要这个年轻人再交一份,明显是欺负年轻人没见过场面。
辉哥转过身带着几个混混刚要离开,旁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混混突然身形一抖,“辉哥……那个……”
辉哥纳闷的看着首先战斗力最强的混混,能让这个扎刀子不眨眼的家伙失态的事情可不多,有些纳闷问,“怎么了?”
混混声音有些抖,“李泽……”
“李泽怎么了?李泽是谁啊……”
混混低下声线,凑近了点才吞吞吐吐的说,“李泽……李阎王……市虎班大队副队长,听说马上要提正队了……”
要不是这个混混三年前扎刀子摊上了大事,还真没听过李泽的名号。号称铁面无私、侦缉市内第一的李阎王,当初可是把他送进去足足两年,怎么托关系送人情都没有用。这才出来没几个月又遇到李阎王的人,这个混混不禁有些怀疑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辉哥闻声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过身看着脸上依然带笑的年轻人,有些惊疑不定。“李泽是你叔?”
“瞧您说的,远房亲戚,远房亲戚。”年轻人笑呵呵的说。
这个黑瘦年轻人自然就是林夕了,在划定好未来的道路之后,通过脑海里资料库的社会新闻版块浏览最近的新闻,林夕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诗仙镇。他将要在这里挖出他的第一桶金,眼前的这个混混辉哥就是其中曾经的一个关键人物。
“原来是李老板的亲戚,误会,误会。”辉哥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份子钱就算了,吃饭了没有,走走走,辉哥给你接风!”
说着拉起林夕就要走,林夕连忙推脱,“辉哥太客气了,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来之前我叔严禁我下馆子,你看我自己带了饭盒的。”
辉哥看了看三轮车上的饭盒,见林夕确实吃过饭了,这才作罢。
对林夕和颜悦色的说,“你叔也正是,好好的读书,体验什么生活嘛。收破烂是吧?这片正好拆迁,后天就开工了,你肯定有大把机会。”
说着转头对几个混混说,“小天这几天的事情你们有空就过来帮忙,拆迁破烂多,小天这体型肯定拖不动,你们都来帮忙!另外这条街要看好了,就小天一人收!其他收破烂的不许进来!”
几个混混都是一脸笑容,连连点头。林夕连忙说不用不用,辉哥也不去管他,又叫几个混混挨家挨户去敲门,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年轻的收破烂的,价格好,是辉哥的兄弟,破烂只能卖给小天。
交代完这些事情,辉哥才略作不经意的问林夕,“小天,李队怎么让你来这个破地方啊,破烂那是电器才值钱,你看这些老吊脚楼,都是破砖破瓦破木头,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顿了一顿,辉哥这才仿佛做保证似的向林夕说,“你辉哥这次接的可是公家工程,帮公家拆迁,绝对没有干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些不开眼不想拆的,最多是吓唬吓唬,可没有动过手,绝对够不上虎班线啊,最多是个治安事件……”
林夕微微一笑,这次辉哥确实吃的是公家饭。不过林夕来这里的原因,是辉哥在拆迁的时候用二十块钱买了一车一户人家不愿意带走的破旧盘子碟子。其中一件在辉哥拖去旧货市场准备甩卖的途中,被刚好来成都寻宝的收藏名家马都先生偶然看到,连忙拦下来,讨价还价之后以两万块钱的价格买了下来。
虽然99年的两万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但还不足以上新闻。但三个月之后马都先生将这件元代青瓷大盘在佳得拍卖,创下国内瓷器拍卖之最这件事情,清楚的存在了G市日报的新闻稿库里。
拍卖之后马都先生接受采访,详细的述说了这件瓷器的来龙去脉,辉哥也就因此进入了林夕的视野。
林夕还知道,此事给了辉哥很大的启发,从此以后专干拆迁,专门找其中的古物来倒卖。光是古董这一块,比他干拆迁还赚钱,在后来创下了不小的家业。
“辉哥你多虑了。这次我真的是勤工俭学,来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拆迁,可以收到东西;二是这里离家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辉哥连打哈哈,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