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不受控制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咳……”他猛力的咳了一阵才勉强缓过来，带着一抹凄凉的笑容看着我，“因为我爱你。”
我猛然的被震撼了，爱情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人深恶痛绝，也可以让人放弃生命。
“央儿。咳咳……”他叫喊着我的名字，带着恳求的眼神，“我想记住你最美的样子，所以，你可不可以笑一笑。”
我紧咬住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因为太过于痛苦而颤抖。
“果然……”他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钟笑。”我虚弱的叫喊着他的名字，手颤抖的探着他的鼻息。
“啊，啊，啊！”我仰着头，不住的大叫着，仿佛只有放声嘶吼才能减少着我满心的痛苦。
钟笑他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害死了两条人命。
趴在他已经没有心跳的身体上，我悲痛欲绝的哭泣着，声音响彻了整个练兵场。
钟笑，你好傻，真的好傻。
面对这段已经注定了没有结局的爱情，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付出，为什么明明知道会被伤害的体无完肤还要爱着我，我不配啊，我不配啊！
心好闷，痛苦和愤怒压抑着我，都快无法呼吸了。
抬头，看着不远处正被团团围住的凶手，心中有那么一种情感立刻变得强烈，强烈到吞噬了我的理智。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力的抽出钟笑身上的箭，狂奔至凶手的面前，带着残忍的笑容将手中的箭没入她的身体。
“啊！”她惨叫着，哀鸣着。
“啊！”我狂叫着，悲戚的。
想起再也见不到那个带着哀怨的眼神，想起再也看不见那个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却每次都心软的人，我心就闷的发慌，痛的发颤。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我疯狂的刺杀着她的身体，带着满脸的泪水和嘶吼。
“央儿。”
被我突然的行为吓到了，薛清明下意识的想要拉住我，可是却被我狠狠的甩开。
他愣愣的看着疯狂的我，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手，满眼的落寞。
“央儿。”
玉清落也冲过来，紧紧的抱着我，阻止我继续疯狂。
“放开我，放开我。”我剧烈的挣扎着，“我要报仇，我要给钟笑报仇。”
“她已经死了，你已经报仇了。”玉清落瞥了一眼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然后拍着我的背脊，安抚着我的情绪。
“她杀了钟笑，她是凶手。”我仿佛没有听到玉清落的话，一直不停的呢喃着。
我想我已经被钟笑的死遮住了心智，看不到其他人，其他事。
头脑一片空白，心隐隐作痛。
不想说话，不想睡觉，甚至也不想吃饭，我有种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的错觉，痛苦的难以言喻。
我知道我这么痛苦不仅仅是因为钟笑，而是因为一种自责和逃避心理。
我觉得我亏欠那个男人太多太多，多到我下辈子也还不完。而我亏欠其他人的也太多太多，我不想面对。
“央儿，吃点东西吧。”薛清明端着饭碗，重复着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双眼无神的看着薛清明递过来的饭碗，机械张嘴，却不知道咽下去，饭粒汤汁顺着嘴角落下去。
“现在你眼里只看的到已经死去的钟笑么？”他突然爆发了，猛力的放下手中的碗，发出巨大的声音。“就算你看不到我的痛苦，你应该还想得起云凌吧。”
云凌？
我平静无波的眼眸动了动，但瞬间还是归于平静。
“云凌现在就快要死了。”
死！
我瞬间恢复了清醒，难道我又要让一个男人为了我而死去？
“云凌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他找大夫？”
我激动的跳起来，但是由于身体太过于虚弱又立刻倒下去。
“你终于肯开口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却是为了别人。”
“云凌呢？云凌到底怎么样了？”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云凌，想他的伤势。
“我已经把荆含若找过来了，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吃饭才行。”
几乎是立刻的，我端起饭碗，一下一下狠狠的往嘴里塞，塞不下去也也依旧重复着那个动作。
不要死了，不要死了，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推开门，我坐到了床前，小心的拨开云凌额头前面的一丝乱发。
今天的我，尤其的温柔。
比起之前，他的面容更加苍白了，也更加恐怖了。
脑海中又回想起荆含若的话，他说云凌的伤势很严重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还说，云凌要是明天醒不过来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心又觉得闷闷的，很不舒服。
“云凌，我不想你死，所以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现在脑海中还能够清楚的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深沉的仿佛要将我吸进去的眼睛。
“我花心，也无爱。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对吧，不然你的眼神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丝丝的落寞和痛苦。”
我靠在床头，有一种想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一次失败的婚姻，足矣把我伤的淋漓尽致血肉模糊了。在最后一刻，爱情和信任就像两把见到插到我胸口，那种彻心彻肺的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或许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仰起头，我突然发现，说出一直压在心头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难，还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我害怕伤害，拒绝付出。面对深情的你们，我总是接受着，总以为只要我不想要就可以不爱。但是我错了。人是群居动物，怎么可能绝情绝爱的生活一辈子。所以我被融化了，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一次背叛过我的爱情。难道你真的要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捂着脸，我想起了钟笑死之前的表情。
“钟笑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但是那却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因为愧疚。”
这一点我想钟笑是知道的，所以他最后一句才会说“果然”两个字。
“但是你不同，你的每一个举动，甚至每一个表情都可以牵动我，也是你让我怀疑不爱不付出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转过头，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顿时泛酸。
“云凌，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不回答？”我俯下身体，轻轻的将印下一个唇印，“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终于说出来了，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已。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相信了爱情，并且已经开始付出了。只是倔强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所以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因为我现在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来的伤感，还有积压在心里的无助让我很是痛苦，眼泪也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我想此刻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面对未来会迷茫，会恐惧。
趴在云凌的身上压抑的抽泣着，希望他感受到我的泪水，我的悔意。
肩膀突然一沉，我惊喜的抬头，却发现玉清落站在我旁边。
“是你啊。”
我以为是云凌醒来了，心里不免失落了一下。
“对不起。”玉清落骤然的放开手，低垂着脸。
我知道他误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尴尬的摆了摆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怎么来了？”
“桃儿不见了。”他面色凝重起来。
在我重新回到军营的时候，我就想将桃儿杀了，解除心头大患。
但是看到石头痛苦的表情，我一下子心软决定将她关起来。
只要看好她就行了吧，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把她永远的关在黑暗中，或许比杀了她更令她痛苦。
“是谁干的？”
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我不想相信。
“从守卫的伤势来看，很像石俊宁的。”玉清落说的也不是很肯定。
轰隆，心里某一处崩塌的声音。
“石头。”我下意识的对着空气喊了几声，“石头。”
等了良久，整个房间站着的依旧只有我和玉清落。
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害怕。
拉开门，我冲了出去，对这空中大声吼叫。
“石头，石头，你个瓜娃子快给我出来。”
可是不论我怎么叫，怎么喊，那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院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令人可怜。
石头，你就这么爱桃儿么？愿意为了他背叛我。
还是说我估算错误，你根本不值得相信？
转头看着跟上来的玉清落，我满脸恐慌。
“看来我们必须先一步回都城，稳住女王才行。”玉清落看到这样的情形，脸色更加难看。
看来他已经肯定事情就是石头干的了。
我看了看屋里的云凌，犹豫了，云凌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
“再看看吧。”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了。”玉清落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说不定石头只是想救桃儿，并没有背叛我呢。”
其实在心底，我是不愿意相信石头为了桃儿背叛我，或许说，我不相信石头爱桃儿超过了我。
“阳央。”这是玉清落第一次叫我的全名，而且是面色严肃，“你还要凭个人想象来做事么？你为此受到教训还不够多么？”
心里猛然一震，无疑的，玉清落的这句话狠狠的打击了我。
是的，我一直是凭个人的猜想来做事。
就是因为这样，我在练兵场被害，就是因为这样云凌因为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这样，钟笑死了。
我，难道一直都错了？
为了早一步到达都城，我甚至放弃了马车，和玉清落一同骑马前进。
一路上为了追求速度，我几乎是被马颠睡着，然后又被马颠醒。
在牺牲了七匹骏马的基础上，我们突破局限，在第八天的时候赶到了都城。
来不及回家，我直接进宫面见女王。
第一次进宫，我心里还是有些许紧张的，特别是在宫门和玉清落他们分开之后，肚子隐隐觉得有什么在瘙痒着。
见到女王是在后宫中一座空闲的大殿里，宽敞的殿内，女王身穿大红色的长袍，慵懒的倚靠在案几上，眼中闪烁着焦虑之气。
抬眼看见我来了，眼中那份焦虑更加眼中了。
“央儿参见姑妈。”我膝盖一软，盈盈一拜。
“央儿回来了。”女王连忙起身来到我身边扶我起来。
我抬眼，她瞬间变会之前的那个满脸慈祥和真诚的女王。
心忍不住颤了一下，这个女人连真诚都可以伪装，简直太恐怖了。
“姑妈，你可要为央儿做主啊。”我仍旧跪着不肯起身，头低垂着，还不时抹眼睛。那模样好不委屈。
论演戏，我是被生活所迫，所以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央儿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女王有些诧异我的强势，眼里也迅速闪过一丝阴狠。
“边城的罗将军居然想杀了我，我可是拼了命才逃回来的，姑妈要为我做主，惩罚他才是。”我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怕再慢她可能会杀我灭口。
“罗将军？她为何想杀你？”女王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还假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
“她见到我不行礼，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居然怀恨在心，想要杀我。”我面部表情纠结在了一起，“云凌为了救我已经，已经……”
想起云凌，我顿时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央儿，姑妈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快快起来。”女王一脸愤怒。
我慢慢起身，喝了好多水才勉强稳定情绪。
“姑妈，虽然我很想立刻杀了罗将军泄愤，但是现在公孙王朝不安分，边境很是危险，所以央儿觉得，还是等最近一段时间过去了，再以论功的形式招罗将军进都城，再杀他。”
我怎么可能让她真的惩罚罗将军，那我的计划不就暴露了么？
“央儿说的极是。”女王听见可以不杀罗将军了，连连称是，“那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好了。”
之后女王又说了一堆安慰我的话，还赏赐了我很多金银珠宝。
我想，石头还没有来给女王报信才对，不然女王之前不会那么焦虑。
“对了，央儿，你之前身边的那个女婢呢，我看她挺机灵的，怎么这回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呢？”女王这么说着，眼中还闪过一丝算计。
“姑妈可是说的桃儿？”我假装不知的望着女王。
到底是女王太过于着急了，还是她觉得我智商变低了，竟然在不怕怀疑的提到了桃儿。
“对，她好像是叫桃儿。”
“她啊，为了救我，被罗将军关起来了。”我一脸惋惜，“唉，她真是挺机灵的，又忠心，真是可惜了。”
“唉，是可惜了。”女王半真半假的点头。
“姑妈，那央儿就先回府上了。”
连夜赶路，我现在很是疲惫。
“那好，央儿好好休息。”
女王也不留我，看来这样相处，也不是我一个人感觉不自在。
出王宫的时候，我并没有太着急。而是一边走着，一边悠闲的四处张望，暗中几下周围的环境。
顾盼之际，我没有瞧见正迎面急促走过来的男俾，于是就这样撞上了。
这撞上了不打紧，重要的是他手中撒了一地的白色粉末。
我愣愣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片白色的粉末不知所出。
“哎呀，你怎么不长眼睛。”那人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惋惜焦躁的看着那一地的粉末。
“大胆，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敢如此和世小姐说话。”旁边的女婢立刻站上前来，将我扶起来。
